李老爷也早已答应过,此刻就算是有所出入,也不会拒绝。
“你们且进来罢,以为你们备下厢房,请跟我来罢。”李老爷将二人引到了后院,只见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收拾的整整齐齐,院中一棵高大的扶桑树正在中央。此刻扶桑早已凋落,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秦如眉抱着孩子走了进去,细细打量,只见一侧厢房做了书房,里面书架上堆积着密密麻麻的书籍。
“林小友若是无趣,到可一观老夫的书房,午时花月,闲茶做谈倒也风雅。”李老爷在前面说到,楚霖一时见这丹阳的建筑与京城自然大有不同,更偏于淮河一带,只叹风雅。
此刻被李老爷这般一说,倒是未曾注意说了什么。楚霖反应机灵,此刻倒也不急着回答,而是道,“老先生是淮河人罢?晚辈见这建筑倒像是淮河一带。”
李老爷听此,看过来的目光闪烁着光,“正是如此。”
这位晚辈虽有些随性,倒也谦卑且目光如此毒辣,但也是个人才。不经颇有些想栽培之意,只看这人有没有些灵性,不禁暗咳一声,右手抚上下巴下把长长的美须,拖着圆滚滚的肚皮道,“咳……老夫虽不才,到与京城的帝师有些交集,且也算是年少时曾寒窗之友。此刻年过半百,倒也想继续这般教书,育人百千。依老夫看小友与老夫有缘,可虽老夫去书堂看看?”
楚霖有些不禁莞尔,若是秦如眉不在这里,只怕这老先生下一句便是要收自己做徒弟罢?只是不知帝师在京城若是知晓此事,会不会赶过来把这昔年同窗友怒骂一顿。
他朝着旁边的秦如眉眨了眨右眼,秦如眉会意。抱着溪儿从一旁退下,此刻楚霖朝着李老爷作辑道,“那就由老先生带领晚辈,也算是长长见识。”
李老爷将头一点,一同朝着府邸的后门离开,只见一路安居乐业,让楚霖脸上也多了一丝喜意。从李府后门而出,朝着大街上走过一个巷子便见书院,老远便听那读书声飘到十里。
二人一同进了书院,书生们刚下课。见李老爷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以为这院里又要有小师弟,一时都兴致勃勃的围了过来。
楚霖在人群中却是怡然自得的应付着,看在李老爷眼底,又不免点了点头,更是又上了一个档次。清咳一声替大家介绍起来,“这是老夫的熟人介绍来的小友,林霆,这几日过来看看,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一群人都在欢快之中,从中一人朗声道,“下一堂课是于夫子的,是实事论。不知林兄可要来与我们一起?”
楚霖一听,此刻来了兴趣,他到也想听听这群书生中所议论的朝堂和国家又是个什么样子。打定主意朝着身旁的李老爷道,“依我看,此刻颇为有趣。晚辈想去见识一番,老先生可要一并?”
李夫子见他如此好学,更是喜出望外,二人一同前往下一个课堂。
刚到门口,只听里面高谈阔论,一学生道,“此刻国泰民安,则百姓之副国家之兴……”此话未完,只听学生突然转折,怒斥道,“只是朝堂之上,国君虽慧却不明,奈何朝堂大虫吃个空。”
此话自然是有损朝堂的,李老爷不禁脸色一变,下一刻只听里面有个严厉的声音斥责道,“黄口小儿且住口!朝堂之上可是你议论的?!”
楚霖就此刻挑帘而入,朝着里面高位上的夫子行礼后,朝着所有书生道,“我且是江探花之弟,来到此也是因有皇差一事,我哥哥且此刻在京城忙碌,只能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代劳了。皇上密密下达,让哥哥且务必入学堂听之百姓一席话。”
“今日我且在这,你们只管放开了说。若有什么要我传达的,且都可找我。”
楚霖话音刚落,倒是下面一片沉寂。只听一个声音响起,“林兄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楚霖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见那人脸色一变,整个人也严厉起来,痛斥道,“前年我家乡洪水灾害,本听朝廷拨款,以为总算是度过难关。谁知…谁知!这到我家乡,最后只剩了十袋米便在城门施粥一日便草草结束。且这官官相互,却是早已将赈灾之款挪用,百姓起义惨死……”
说道此那人早已袖掩满面,声音哽咽。楚霖急急追问到,“可知贪官是谁?”
那人立刻被后面一个富家子弟踹倒在地上,面色凶神恶煞道,“你可别胡说!若说错了话,我定给你告到我家远方姑父那里去,定治你个死罪!”
楚霖面色一沉,早已走到了刚刚那位学生旁将他扶起,从胸口处掏出令牌来,冷眼道,“见令牌如见皇上,不得放肆!”
所有人跪了一地,李老爷也惊了一口气。虽知这朝堂险恶,但也只能装作不知罢。学堂之中自然也有几个和朝堂的大臣扯上关系的人。此刻被这新来的小子一搅合,只怕事大了。
他本想上去劝阻,只见楚霖冷冷的丢过来一个眼神,让他止了步,也不知这林霆是何方神圣?楚霖将人扶起,继续追问到,“贪官是谁?”
那学生直言不讳道,“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宰相,景敬山。”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般人倒抽一口凉气,楚霖倒是反而波澜不惊,继续追问着细节,一点也未曾看出隔壁刚刚被他冷落得富家子弟。
楚霖回来时天色已晚,秦如眉怕他一时不适应这里的口味。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小菜,楚霖回来时,面色沉的厉害,秦如眉也能猜测几分。此刻也默不作声,端上来一盏茶,在一旁陪着楚霖静静的坐着。
许久,楚霖轻叹了一声。秦如眉这才接话道,“今日妾身下厨,给爷做了一桌吃的,爷可要尝尝妾身的手艺?”
楚霖抬眼看了过来,默默的拿起了一旁的筷子,一顿饭吃的如嚼石蜡。草草收了场,躺在了床上,秦如眉也在一旁。半响,只听楚霖道,“这朝堂养了一群百蛀之虫,这江山只怕是快要吃空了。”
三百六十八章:游历
秦如眉默然,置身而立于楚霖右侧。一身降蓝的衣裳,显得她静谧如水,沉稳极了,纤长的睫毛有些抖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下一刻道,“这倒是难办,妾身曾听言,猴王到老的时候会更凶残,因为新任的猴王已经在逐渐取代着它。”
“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妾身想,朝堂之上也是这般罢。”
秦如眉淡定的不起一丝波澜,便将这么一堆话说话,倒是一旁的楚霖,握住茶盏的手却是顿住了。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了秦如眉。虽未露半分神色,心底早已起了涟漪。
她的想法,倒是与自己的不约而同极为相似。只是他先考虑的是将丞相的权力瓜分出去,而秦如眉则是暗中培养。也倒也好,韬光养晦总比明面瓜分的委婉也许多,到时候新贵一起,不用他做太多,丞相权力便被瓜分了。
“还是眉儿聪明,且过来与朕坐会儿罢。”楚霖朝着秦如眉招了招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夜里巴窗谈话,过了三更后,那屋子里幽若的灯火这才歇下。
冬日的清晨总是晚来一步,让屋子里的二人睡了个好觉。当初曦的光亮照进屋子时,早已是寅时之后。楚霖今日还要上书院,留了侍卫给秦如眉,让她闲来无事可去街上闲逛。
今日李老爷早早去了书院,未等楚霖,倒是让府上的丫头告之今日书院未有政课,他可在府上休息。楚霖听此,未多说什么,而是顺着小厮引路,依旧去了书院。
今日是李老爷讲堂,楚霖进去二话没说,坐在了最后一排。细细听了一早上,倒是李老爷子那收徒的心思依旧还有,一堂课下来,挑着楚霖提问了几许,众人见此只怕这个林霆是夫子的关门弟子了。
下了课堂,李老爷子朝着楚霖示意的看了一眼。楚霖见此,倒是与他一同离开,穿过书堂,在望东方走出一段距离。只见是墙角的一片竹林,李老爷就在那竹林中的石桌旁等他。
“先生。”楚霖作辑道。
李老爷子抚上胸前的美须,只听长叹道,“林小友天资聪颖,万物倒是看的透彻,若是想继续仕途,昨日那些话可千万别再提及罢。”
楚霖心思明了,只听李老爷子继续把话说完。“若是小友不续仕途,老夫也可一封书信,为小友掩护。若非进仕途,也可拜入老夫的名下,老夫且护你周全。”
这番说辞让楚霖有些动容,最后行了一礼,拒绝了李老爷的好意。“先生,我年幼时家父已替我寻了位先生。而是我未曾进仕,先生健在,不便在另寻师。”
李老爷子一阵惋惜,有些不死心开口道,“你那位尊师何姓哪里人士?”
“京城,江翰筠,字灵。”楚霖缓慢道出。
李老爷目光一紧,此刻只恨自己警觉悟性太差,下一刻便是要行大礼叩首于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抬头只见这位天子依旧眉眼弯弯,万分从容,“李老爷是前辈,还是称呼我小友罢。”
今日由李老爷全程陪同,楚霖总算是在书院里逛了个遍。途中李老爷特意将讲堂调整了一下,接着昨日的时事论,不过今日做东家的让给了楚霖。徬晚离开时分,楚霖颇为欣赏那寒门弟子的独特了解,私底下倒是知会那寒门弟子明日到隔壁的清风楼一聚。
今日也算是这般风平浪静,寒门弟子本名舒云辞是嘉州人,楚霖明天本想捐赠捐赠这位弟子,后日便启程回京。只是不料这半途出了些差池。
太阳正中,此刻应是午时一刻时分。楚霖携秦如眉已经到了清风楼,秦如眉带着孩子不便,只得请辞道,“爷,妾身先带孩子街上逛逛,也给姐妹们带些小玩意儿好了。”
楚霖见她这般细心,点点头道,“且勿忘了,母……娘亲。”
那就是太后了,秦如眉会意。让身旁的侍卫仆从跟随再后,人影一晃消失在人群之中。只剩楚霖一人在清风楼的门口等待,只见一群人风风火火朝这边走来,惊了街上的行人。楚霖不由有些皱眉,眯眼去看是昨日那书堂里的富贵家公子,此刻正怒气冲冲,“来人啊!把这个林霆拿下送去公堂,我叔父要审问这个乱臣贼子。”
一群衙役装扮之人纷纷将楚霖围住,给他上了手铐,拖着那长长的链子,经过那喧闹的街市,终于将他带到了朝堂之上。
“跪下!”楚霖腰间挨了一板子,打的生疼。脸色早已阴沉之极,依旧站立不跪。公堂之上只见一年过半百的瘦高中府,面色不善德打量着楚霖。
楚霖还未说话,便先被定了罪,“这个刁民,拖出去打五十板子直接收押。”
“忙着!在下倒是想请问打人。且没定罪于我,又以什么将我收押?”楚霖怒极反笑,在他的手中居然还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官。
那人一双鼠蚁的眼神,带了嫌弃。此刻将案上的惊堂木一拍,声音颇为响亮,有些欲盖弥彰,“大胆刁民,你诋毁朝堂之事本官早已知晓,何需在审。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本官吗?!”
“拖下去!”楚霖未再得反驳的机会,被两个衙役架上木架,只听啪的一声,木棍落在了楚霖腰上。
“刘大人!这般草草结案,是要本官将此事回禀去圣上面前吗?!”一个惊炸的声音终于从衙门外响起,楚霖刚受了三棍子,此刻疼的厉害。转头朝着声源看去,是江探花。
江探花一见皇上被打,眉间一阵猛跳,这可不得了了!皇上挨打了,倒抽一口凉气,冲了进去,撞开了楚霖身旁的那几个衙役。“表哥,你可还好吧?!”
楚霖气的发抖,就这江探花的搀扶,终于起了身。一个狠历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昏官刘大人,江探花,心底一紧,这个刘大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没事,先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