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面天早已黑透。看不见一丝光亮显得乌云密布,盘旋在皇宫之上。南和到的时候,早已是亥时二刻,殿门开了一丝间隙。惜春带着南和从小门悄悄进来的,此刻倒为让人发现。
“小主,南和太医来了。”惜春轻声说道。
南和此刻也抬起了头,许久不见,秦如眉越发消瘦了些,有些削尖的下巴眼角是未曾休息好的青黑色。南和盯着秦如眉打量,早已忘了这宫廷。
秦如眉见状,倒也未曾在意,清咳两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咳咳,南和太医。”
南和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是皇宫。腿脚也反射性的一跪,心里却是一声叹息,下一刻叩首于地只听那请问温和的声音道,“臣参见玺妃娘娘,娘娘贵安。”
只听上位传来一声叹息,接着秦如脸上沧桑了许多,一幅愁容惨淡。南和见此一惊,心皱疼了一下。半响,终于是熬不过内心的煎熬,“娘娘这是……怎么了。”
只见秦如眉早已手帕掩面,身子也微抖的厉害。只听轻微的抽泣声响起,“南太医真的不知所为何事吗?本宫的小公主啊,被太后强行夺走了。”
“什么……!”南和有些不敢相信,这深宫中的太后竟也这般,映像中那和蔼的老人也参与进了这后宫的钩心斗角,转眼便是满心的复杂。深宫之中,就算是太医院也少不了的勾心斗角,更何况是……
秦如眉泪眼婆娑,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断断续续继续道,“今日,且请来……太医,也是为此……事出谋。”
“这……”说道此,倒是南和迟疑了几分,这自然不是什么清闲差事。若是被人知晓,那可是砍头的。可见自己的青梅竹马这般,在担心自己的安慰,也只化作了在所不辞。
而那梦中陌上花开,在美也不过南柯一梦。
“臣愿祝娘娘,夺回……公主。”那七尺高的男儿,朝着高位上的秦如作辑。南和不在行跪拜之理,高仰些头颅,这算是普通的友情罢。想到此,心中一凉,看向秦如眉的目光是直白的,且又有些无怨无悔。
秦如眉有些高兴,若是南和肯帮忙,孩子便有希望回来了。南和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此刻梅雨天气,小儿倒是有些病状是易发。
“娘娘,此刻梅雨时节。小儿惊蛰,最是感染天花病症之时。若是处理不当极易出人命,娘娘应该知晓这个天花的危害罢?”南和目光灼热的望着秦如眉。
“这……本宫倒是知晓,御医是想……”秦如眉紧张了起来,莫不是南和要让溪儿冒这天花的危险?又怕后宫人多眼杂,后面的话,打着哑语不说出口,怕被外人听到。
“那御医,我的孩子现在没有出天花,这可怎么办?”秦如眉好不容易缓和回来的脸色又在这一刻崩塌,误以为只能等着让溪儿患上天花,这才可以接她回来?秦如眉又愁上了几分,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南和。
只见南和有些谦虚的和气,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有些戏谑,并未严肃。秦如眉知晓,这只怕是溪儿有救了。
南和转身朝着桌旁走去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制瓷瓶,缓慢的送到秦如眉面前。示意秦如眉接过,秦如眉接过在手里打开,只见里面是一瓶白色的粉末。
“这是何物?”秦如眉有些不解,偏头问道。南和笑了,笑的漫不经心,纤长的睫毛投影在鼻尖上,遮住了他眼底泛滥的情绪,“回禀娘娘,这是天花配种。能够生出与天花一样的一样的症状,但是却不是天花。”
秦如眉看了又看,看不出个大概,索性朝着南和询问道,“此药如何使用呢?”
“将白.粉混入孩子的洗澡水中,且一小勺便可。两个时辰后必出与天花相似的症状,服用清热解毒丸,五日症状全消。”南和接话道。
秦如眉不胜感激,口气也激动了些,“要是此时成了的话,溪儿就能回来了。本宫必将设宴款待太医,感激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她说的动容,丝毫未发现南和嘴角噙着的笑在一步步的消失。此刻听了她这话,那抹笑容却逐渐放大,带了一丝讽刺。南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在心爱之人面前变得镇定些,“娘娘此话严重了,臣下个月有小半个月不在宫中,娘娘若是有事,且只管找太医院的燕云怀燕太医便可。”
“你要去哪里?”秦如眉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出了声。在回过神,只觉刚刚自己失态了,忍不住清咳一声掩饰过去。
南和朝着秦如眉作辑,只听那缓慢又沉稳的声音道,“臣下个月二十娶妻,是臣的新婚之礼,恭请娘娘到时候前往。”
秦如眉只觉自己的心底漏了一拍,面容上也一片冰冷。若是……若是自己不入宫,此刻早已与南和订亲成婚了罢?明明早已不再意,胸膛里滚烫的心此刻也会有片刻冰冷的感觉。
不知过了许久,只听高位上的人轻声道,“哦,是吗?那……本宫且要恭喜南太医了。”她说的极轻,带了通灵之感,轻的像是被风一吹便散去。
下一刻,似又恢复如常,“新婚之日,本宫在将礼送去你府上。此刻时辰不早了,你先出去吧。”秦如眉只知此事只怕是已成定局,有些如负释重。
“臣代内子谢过娘娘,臣且先退下了。”
秦如眉抬眼看着那人一身绛紫的太医袍迎风被吹的散乱,只见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恍惚似看见那年,南和还是温润的少年郎是,一身雪白青衫,头发用一只发簪斜斜插着,两鬓角放下一缕青丝。温润的眸子带水,“眉儿,且等我回来。”
那是秦如眉也是这般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走进了皇城去,此刻终是回不去从前。秦如眉不想再想下去,闭紧了双眼,一滴泪夺框而出,划过苍白的脸颊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