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笑的一幅得意之极,目光轻挑也几分。本以为后宫会有多可怕,此刻看来不过尔尔,她抿唇轻笑出声。
“老奴先行告退。”王公公将此尽收眼底,却未露出半分不是的情绪,依旧是那副祥和的样子。
早晨的光微微怠慢了几日,许久未曾见到光线,宫中草木一秋。只见是灰蒙的色彩占据这片季节,御花园又是一番凋落,前不久的残荷也被这点滴碎雨打落,只剩那干枯的荷塘。
“这转眼可又是皇上的生辰,这到也快,本宫与皇上可谓是整整十年。”皇后坐在塌上,手中是绣了一半的黄菊,金灿灿一片好不热闹。
图兰站在皇后身后,只听她这般说辞,便能隐约猜到皇后的心思,只怕是当心在皇上生辰找不到合心的礼物去送罢。
只是这皇宫容天下之奇珍异宝,若说送上贵重东西,在宫中贵重之物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多。皇上也不需要那些东西,若送上礼轻的东西,只怕是又显得皇后小家子气。
这……图兰倒是一时有了主意,在一旁替皇后理清金线,倒是从一旁说道,“娘娘绣工可谓后宫数一数二,不如娘娘就送皇上一幅刺绣的江山图?”
皇后从刺绣中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倒是一个好东西,只是这刺绣若是幅宽太小了反而不好看,若是绣着江山图大景至少也要二丈四尺长……
若是她一个人,又得绣上几年才能绣完?想到此,不由瞪了图兰一眼,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不切实际罢。
“这江山图,奴婢觉着是皇后娘娘作画,且分为八副,让宫外绣娘穿珠而绣,也不失是个法子。”还未等皇后开口,倒是图兰替她将事情也想好了。
皇后一听,终于打消了刚刚的念头,也颇为赞同这图兰的目光。“图兰可真知本宫的心呐。”
只是一边是风和日丽,而另外一边却是冬日凛凛。秦如眉且这月子刚出,可是成了这后宫的笑话。本以为是太后的荣誉,将小公主接去。可这做母亲被夺子之痛,也只有流产的几人才能体会到了。
耿长君听了此事,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眼底一片讽刺又冰冷,从嘴里吐出来的话更如十二月冰霜,“秦如眉,就算是你千算万算,也有今天!”
流芳早已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耿长君。这次皇上的宴辰自然是她一手操办了,只是不知何时,还走另外一个人也被塞了进来,就是江雪鸢。
此人耿长君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此刻得了这置办的清单,立刻便派出流芳,“流芳,你且将此清单送去江小主那里一趟,且问问她可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流芳倒也爽快,领命了下去,这殿里又只剩耿长君一人。早已不见平日里的温婉,此刻只剩一双毒辣的眸子,目光飘远的不知看向那里。
江雪鸢此刻到未在自己宫中,只见几把油纸伞停在可降霜阁殿前。今日守门的是梓儿,远远只见从雪中来了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墨发如云,锦罗犹仙。
“你家娘娘此刻可在?”来人面色一片霜容般冰冷,却又出尘。只见那人一件雪白的袍子,头上未曾佩戴任何头饰,而是用黑色的绣花发带将头发在后背栓住。一双狭长的眸子,有些不同于常人的眼色,带了灰色,精致的五官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就是,江雪鸢江家的嫡出大小姐。梓儿连忙低头行礼,“见过江昭仪,我家娘娘此刻在内殿中,请江小主到前殿稍等片刻。”
“不必了,且前面带路罢。”那有些冰冷如霜的美人开口道。让梓儿起了一身疙瘩,只得走在前面,将江雪鸢领到了秦如眉内殿。
江雪鸢见那虚掩的雕花殿门,伸手推开,倒是没有一点客套推门而入。留下梓儿在门外面面相觑,江雪鸢进入内殿,只见那平日里整齐的轻纱被全部放了下来,遮挡了全部的光线,变得有些阴暗。
只是下一刻,江雪鸢身后的两个丫鬟便抬手将那些碍事的轻纱“唰”的一声轻响,全部撕落下来。露出了轻纱后的床榻,“啊…!”只听极为短促的一声声响。
是秦如眉无疑,江雪鸢直直走到了床旁,冷漠的看着躺在榻上病的眼睛泛红的秦如眉,终于开口道,“玺姐姐,这般……,是打算死在这床上,你死后的下一刻,便是你的孩子也下来和你陪葬?”
这让跟进来的梓儿倒抽一口凉气,这江小主,未免太锋利了些。
江雪鸢的性子素来这样,平日里一幅温婉。可若是真是恼了便是这副一身白衣的冰冷模样,此刻这秦如眉自然也在她棋盘之上,可不能这般轻易就让秦如眉倒了。
秦如眉像是被此话镇住,目光直视前方垂下来的红罗软绸的幔帐,一时不知思绪又飘到何方。只是这江雪鸢也在一旁等候着,此刻只觉这秦如眉只怕醒的不够,朝着身旁的婢女吩咐道,“将这宫中的青幔给本小主全拆了,将门窗打开。”
这可惊了一旁的梓儿,梓儿面色尽显着急之色。手中的帕子早已扭成了麻花,终于咬咬牙,跪在地上哀求到,“江昭仪,求您放过我家小主罢……此刻她身体弱经不起这番折腾。”
江雪鸢只当未听见,收下带来的人继续拆着这座宫殿。终于让外面的光,直直透到了秦如眉身上。一瞬间,刚刚躺在床上半是麻木的秦如眉突然弹起了身子,此刻目光中似乎有灵光渗透了进去,带了一丝生气。
“江妹妹,许久不见,一切可好?”下一刻,秦如眉转过头来。依旧是平日里带笑不笑温婉的样子,朝着江雪鸢道。
梓儿眼底也有些诧异,只看着面前的二人。虽是相互不说话,但目光却是在空中对上,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只是默不作声,让一旁人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