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禅木镂空花纹雕织成那飞禽走兽的书案上刚被重重一拍,那双带满珠光宝气玉石的手还随意的放在桌上,双耳彩绘铜炉里散出阵阵熏香。
“这个秦如眉,可真是不识好歹!”太后语重心长,口气不善。一旁的嬷嬷最为了解只怕是太后不高兴了,这玺妃的倒霉日子也来了。
太后自皇上登基后,后宫里从来横行霸道,也未在受过谁的气。今日这个闭门羹太后可是吃不得的,自然千想万般,也得弄回去。在加上这日子白姝小主也时常找太后诉苦,只怕这玺妃,是自身难保了。
跪在地上的嬷嬷摇了摇头,只听高位上的太后,冷不防的又多问了一句,“这秦如眉可是出月子了?”
嬷嬷手指掐算一番,可还真是时日也近了。朝着太后回禀道,“回太后娘娘,玺妃娘娘后日便是出月子。”
回禀后,嬷嬷低头等待着下文。谁知太后不在多言一句,而是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朝着内殿而去。
红罗鸳帐这才掀开,只见一双白玉无瑕的手早已伸出了帐外。接着露出那人满头的华发如锦步自然的垂在身后,接着是那精致如画的眉眼,和那副小巧玲珑的面容。细长的柳叶眉下是那双漆黑的秋翦不怒自威,樱桃的小嘴红的令人沉醉。
“惜春,且扶我起身。”秦如眉朝着惜春吩咐道。今日是她出月子的日子,天倒也喜庆的放了晴。还有重要事情,便是宴请后宫。时辰订在午时,在朝阳台上,大家欢聚一堂。
惜春早已替她泡好了洗澡水,只等秦如眉起身。这一切倒也准备的顺利,楚霖刚下了早朝,便过来看了一趟,只见秦如眉终于恢复以前的着装打扮,一条绛紫的长裙上身是菖蒲绣花的交领长袄。让楚霖一时移不开眼,以前的秦如眉身子偏瘦,自然风骨仙气俱佳,生完孩子倒是圆润不少,可丝毫不影响美感,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端庄成熟的夫人。
“妾身可好看?”秦如眉在楚霖面前晃悠一圈,有些戏谑的朝着楚霖眨了眨眼睛,有些朝着楚霖反调戏。
楚霖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在手里几分摩挲。只见她眉画的浅,提议道,“朕且为你画眉罢。”
说着从一旁惜春手中接过眉黛,硬将秦如眉带到梳妆台前上坐,伸手替她细细描眉。惜春早在一旁目光略带羡慕,这对恩爱的璧人。
午时二人且一同到了朝阳台上,长溪也被抱了出来。此刻正在皇后怀里,嗷嗷待哺,宴会开始时分,太后终于到来,随身而来的还有那白姝。众人又是跪下行礼,只听太后道,“平身罢。”
大家这才起身,只见太后身边的嬷嬷从怀里将孩子接了过去。递到太后手边,太后倒是抱着宠了一阵,有些爱不释手。让一旁的秦如眉看后有些心绪不安,本想让身旁的梓儿上前去抱回来,只见太后就是不撒手,只得忍了下来。
只见太后将孩子抱给了一旁的白姝,拢了拢袖子,这才有些微微说道,“哀家最近夜不能寐,一夜无眠。而前三日午时小歇间,只见先皇托梦于哀家,说是要赠哀家一位玉女,让哀家且带着入睡,才可安宁。”
说着目光转向了秦如眉身上,“哀家今日见这长溪可是面熟的很,与那日先皇所带的别无二致。哀家只好厚着脸皮来个玺妃说说,且长溪这孩子且交由哀家抚养罢。”
秦如眉只觉宛如晴天霹雳,刚才挂在脸上得体的笑容,此刻早已僵硬不已。这……这是光明正大的抢夺孩子啊!此话一出,后宫一行人,只以为是太后照顾,怕走人陷害小公主,因此借口接走。殊不知……而楚霖刚刚脸上的笑意,此刻也僵了僵。
本想从中打岔过去,楚霖朝着太后笑盈盈道,“母后……”
话音未落,便被太后打断,目光直视秦如眉而去,嘴角也带了分残忍,继续催促道,“哀家正与玺妃说话,只问玺妃可还愿意?”
这抢了别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还问人家可愿意?这可是极大的笑话。秦如眉脸色僵硬,只怕是全盘皆输,输在了白姝这个变数之上。皇后有些看好戏的态度,目光在秦如眉和太后脸上穿梭。
这句话也惊醒了秦如眉,收敛了刚刚脸上的震惊和绝望。依旧是低眉顺眼,“长溪这孩子,入了先皇与太后娘娘的眼,可谓是她的造化。妾身身子本就极差,太后娘娘福泽光惠,长溪到太后娘娘那里,倒是她的缘分了。”
此话说的既不说愿意,也带了不说不愿意。只朝着太后赞美,这也不失是个回话的好法子。
楚霖自然知晓秦如眉的机灵,此刻在秦如眉话音刚落后的一段间隙中,楚霖连忙打了个圆场,朝着大家举杯敬酒道,“且俗话说明月几时有,朕看今日这明月是没有了。各位爱妃,不如来陪朕玩行酒令罢?”
首先发话的自然是前排的新秀,一群叽叽喳喳的新晋宫嫔们早已将楚霖团团围住,撒娇嘟喃着让楚霖让着她们一些。
一旁的白姝看的眼冒金光,这样表现才艺的时刻,可是不能少了她。只是太后坐镇,她目光来回于太后和皇上脸上,只是太后此刻一双狭长的眸子还朝着秦如眉看,丝毫顾不上她。
秦如眉见太后还在看着自己,一时有些迫切。随后只得目光先落下风,低头的瞬间,在阴影之中,目光透出了一股凄惨的绝望。但随即而逝,再次抬头,依旧是一双深藏不露的眸子,打量在宴会上所有人脸上。
“梓儿,宴会结束且将孩子抱回来罢。”秦如眉朝着身后的梓儿,轻声吩咐道。
梓儿这次却不敢应声,只怕这小主子在回到降霜阁只怕是难了。只是秦如眉这般吩咐,只怕是衬太后不注意的时刻,偷偷抱回去罢?梓儿如鲠在喉,虽她骨子里依旧偏袒白家,可这次这件事可是两头为难。
她只觉是烫手山芋,头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