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兰淡定的放下扫帚,弹了弹袖子,以同往缓慢的语速回击着筱樱道,“这倒也不麻烦,不过是许久未做罢了。”说着,伸手扶了扶额头上的一颗汗珠。
图兰缓缓抬头,一响鹅蛋脸缓缓出现在眼前。依旧是少女般的肌肤,越来越年轻,让一旁的筱樱嫉妒的咬牙切齿。
“哼,且姑姑把偏殿也扫了罢。”冷哼一声后,筱樱终于离开。
眼见筱樱走后,图兰终于缓缓送了一口气。今日一看自己的肌肤,依旧保持着那日从秦如眉那里出来后的光泽水嫩,让她惊慌。所说是毒害,却没有什么副作用发生。难不成?那真是上好的伤药,她否定的摇了摇头,可不认为秦如眉会那般好心。
一阵清风拂面,又飘落下几片树叶,让图兰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旁的扫帚,打扫庭院。
图兰低头扫地间,却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只见那人黑金的底衫,鞋面用金线绣了五爪的金龙。
“奴婢知错,请皇上恕罪!”图兰慌忙跪地道。
楚霖只听这声音有些熟悉,眼见是一身夹竹桃红的宫装小宫女,思索一番,心底没个人选,不免有些好奇道,“且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图兰一阵心惊,叩首于地,目光朝着大殿眼巴巴的看去,只希望那大殿里能出来一个人替自己解围。
“你这婢子,朕让你抬头,你到发是叩首,真不知你是故意违逆朕,还是没听清楚朕的话?”楚霖口气也带了丝不耐烦,但这好奇心驱使却更想看看这人容貌了。
图兰眼见无法,把心一横缓缓抬起了头。只见楚霖和王公公眼底都透着不可思议,许久,只听头顶上的声音道,“你是……图兰的妹妹?这般相像……,倒是比图兰年轻上了许多。”
图兰委屈之极,此刻也不想暴露身份。只得点头默认,楚霖见眼前人肤色塞雪细腻柔和,如少女般的漂亮,看着也是一个机灵可人的人。只是此人是皇后宫中,若是要人自当是找皇后。
让楚霖有些犯困,只得作罢。嘴上却忍不住调戏道,“若是你早来几年,朕便非要了你去养心殿伺候不可。”
惹的一群奴婢轻笑,楚霖也未在意的朝着殿内大步走去。皇后早已着装得体,朝着皇上盈盈行礼,“皇上万安……”
楚霖今日朝堂之上倒也顺心,此刻心情极好。还未等皇后跪下,便出手拉了起来,好言道,“朕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何必多哪些虚礼。”
说着将皇后扶到了座位上,本想朝着图兰吩咐让把晚宴送上来罢。却不曾抬头未见图兰,而是皇后身边另一个小宫女,一双圆溜溜的杏仁,且机灵又带了几分妩媚。让楚霖有几分不悦,倒是朝着皇后询问起了图兰。
“这……图兰最近一时偶染风寒,现在还在塌上呢!”皇后面露难色,一旁的筱樱见机,自作主张的替皇后接了话。
惹得楚霖又多了几分不快,有些冷哼一声,“你且出去让王德进来伺候。”
皇上的话说道这个份上,筱樱在傻也听得清楚,此刻更痛恨起了图兰,神色厌倦的朝着外面退了出去。只是这一顿饭下来,楚霖心念着秦如眉,漱口后遍辞了行“朕还有些事,你且早些休息。”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
楚霖前脚一走,皇后刚想回内殿休息,只见筱樱端着一盏茶水缓缓走来,让她移不开步子,那双高挑的丹凤眼朝着筱樱看去,眼底带了一丝疑问。
筱樱刚把茶水端到皇后面前,便故作戏,满腹委屈。声音也有些哽咽道,“娘娘,且宫里谣言四起,还请娘娘明察,还图兰姑姑一个公道。”
皇后闭目养神,听到此话后也睁开了双眼,语气淡淡道,“说罢,这宫里又出了什么?”
她继续道,“今日皇上来时,一些宫女小声议论图兰一头撞尽皇上怀里……,还…”
“还怎样?”平淡的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让筱樱有些大失所望。
只得继续把此事说完,“皇上误认以为她是新开的宫女,说如果娘娘允了,皇上便要将图兰掉到养心殿里伺候。”
这筱樱声音清朗,可今日却是字字敲在皇后心房。只是刚刚的睡意全无,皇后也面色发沉。朝着筱樱道,“且自己下去领罚,三十下一丈红。”
“宣图兰来内殿。”皇后朝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说完拽了拽那金色长长的拖尾,头也不回的朝着内殿进去。剩下呆若木鸡的筱樱,此刻或许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久不下雨的天终于是打上惊雷,屋檐也震得有些微微颤动。只见回廊上的吊兰也被吹的东倒西歪,惜春今夜值夜,在一旁陪同这秦如眉聊会儿话,此刻见变天朝着外面急急忙忙的跑去。
“皇上驾到……”还未到打更,只听外面传召道。秦如眉裹着厚重的被子,此刻并不想起身,而是呆呆的注视着那绣花的幔帐,若有所思。
“眉儿,今日如何了?”楚霖眼底一片担心,这才刚进到内殿,直接掀开了幔帐,朝着被子里的秦如眉看去。
只见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枕上,从被子里漏出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此刻水弯弯的看着自己。像是只得幽怨的小媳妇,让楚霖忍不住噗呵笑了出声。
秦如眉扑进楚霖的怀里,瞬间泪流,只听那哭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还在说着,“霖,你终于来了…”
让楚霖又瞬间多了一份责任感,眉头紧皱。朝着秦如眉问道,“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这让秦如眉更是红了眼眶,惜春此刻进来。撸了撸袖子,细细道来。只是听说秦如眉在回宫的路上被珍珠滑倒的消息也惊了一跳,目光也深沉了几分。
“后来呢?”他口气有些发冷。
惜春抹了把泪道,“后来是梓儿救了小主,让小主顺势躺在了她的身上,小主是受了惊吓,而梓儿可就……摔的满头是血……”
第三百零九章:找茬
楚霖感叹一声,再次将秦如眉拥入怀中,“是朕对不起你。”
这一次却是带了万分惆怅之色,秦如眉倒也心思通透,一个还未胎死腹中,没有直接的证据。也是极为无法将皇后拖下水的,而楚霖也恰恰是看上这一点,才任由皇后勾心斗角。
楚霖的手轻轻抚摸上了秦如眉的肚子,有些眷恋道,“有五个月大了罢?”
秦如眉点点头,刚哭完的泪珠还挂在脸上,有些模糊的笑靥。心里却是一凉,皇上是打算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将皇后拉下来的踏脚石?
这……只怕是自己也凶多吉少,只想赶快转移楚霖的目标,秦如眉想着。倒是眼珠子一亮,想起了耿长君和皇后勾结,故意说道,“虽是五个月大,这才刚出怀,比起那耿妹妹的肚子。妾身可是小了一圈,只怕皇后娘娘所说的先出生的过继为长子,只怕耿妹妹肚子里的更快些罢。”
楚霖听此话,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前朝耿家和景家勾结,皇后却更想要秦如眉肚子里孩子的命而保耿长君。楚霖思来想去,的确打算用秦如眉作诱饵,此刻却有些举棋不定。
朝着秦如眉劝慰道,“就你这脑子胡思乱想,就这个心思,你到且多吃一碗燕窝,也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秦如眉也小鸟依人靠在楚霖怀里笑的甜蜜。
皇宫的另一边,皇后的慈宁宫内………
图兰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而皇后却是怒不可遏。图兰把那日在秦如眉宫里发生的一切,描述的清清楚楚,还有脸上的容貌变化。
可气的自然不是容貌,而是那秦如眉居然动了她的人。可谓是老虎嘴上拔牙,“你且今日随本宫去一趟降霜阁,本宫倒是要看看这秦如眉是不是长了翅膀!”
图兰急忙劝住,“娘娘,此刻皇上想必也在降霜阁,此刻过去,万万不可。”
“且此刻只是奴婢容貌变换了,也无大碍。”
皇后听此,却想起了筱樱的话。此刻心里却是冷笑,嘲讽图兰变美只怕是情愿的,还有皇上那一句戏言又压在皇后心上,让她有些不安。
“你且回来和筱樱一同伺候本宫罢,只是你那张脸……还是遮掩些好。”皇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多了几分顾虑。
图兰应声,乖巧的退了出去。
这宫里这两日倒也不消停,皇后倒是连续找了降霜阁三日的茬,一会儿说是东西不符合婕妤的品位,皇后刚到降霜阁时,只见降霜阁的东西在陆陆续续的搬出去楼,朝着外面搬去。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惊讶的朝着身边的筱樱问去,筱樱还未答话,只见远处有穿夹竹桃粉色的宫装的宫女朝着这边走来。
离近一看,是秦如眉身边的惜春。
惜春笑的和气,盈盈一立,欠了欠身子道,“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太后接我家小主,去她那里小住几日,一些平日里的东西自然也搬过去。若是皇后娘娘想查,大可等搬离后在彻查此事。”
只见那金色的冒甲在空中留下一个弧度,落得一声清脆的响。
惜春的脸颊高高肿起,皇后依旧云淡风轻,轻轻摆弄着如玉雕般白净得手,道,“本宫要问的是玺婕妤,你一个丫鬟倒是多什么嘴,这宫规可是真够乱的。”
皇后未曾想到秦如眉跑的会这般快,此刻也只得作罢,另作打算。清咳一声继续道,“既然这玺婕妤不在,本宫野不便搜宫,且让她明日来向本宫请安,本宫许久未见她了。”
说完带着一群宫婢又扬长而去,惜春委屈的不行,又无可奈何。
秦如眉刚到太后宫中,就被太后请去了内殿。此刻正挨训,太后宫中耳目众多,一些事情太后心里有数,“你且在哀家这养胎,谁也动不了你。后宫之事是皇后做主,你且也安心,大家都是姐妹,又何必这百般折腾。”
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如眉说着,手里却是眷着一本佛经。倒是想劝阻她接下来的动作,且曾才人害自己差点流产,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去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如眉倒也识趣,点点头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你且回去早些休息罢,这怀着孩子,倒也易疲惫。”太后朝着秦如眉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秦如眉刚回了偏殿,只听外面有公公询问道,“玺小主可在?”
惜春在一旁伺候着,上前开了门眼见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脸上笑容可掬,“惜春姑娘,老奴前来宣旨。”
“传皇上口令,玺小主有孕再身,且身子不适,赐金麒麟一对,如意一双,锦缎……钦此。”
这好东西连绵不断的赏赐了下来,似乎是和皇后作对般,早上草草起案要严查降霜阁里高于品位的东西,这午时皇上的赏赐又下来了一堆,可谓是拂了皇后的脸面。
“谢主隆恩。”秦如眉听到自己平淡的声音,接受了这虚幻的赏赐。心里却是莫大的悲凉,只怕皇上是狠了心,一定要用自己的孩子去铺路。若是……秦如眉有些发狂,若是耿长君的孩子胎死腹中呢?
那自然是归根结底到皇后身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死了罢?这个念头终于是生了起来,秦如眉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那双瞳孔里再也没了善意。
这六月天气更加燥热,只见御花园里,几个身姿绰约的女子穿着夏日的薄纱在小亭中一片欢声笑语。耿长君也在其中,挺着一个圆润的肚子,细细一算也够了六个月整。
“小主且将外衣披上,莫着了凉。”一旁流芳终于拿回来外衣。替耿长君仔细的披上道。
今日玩的是插花令,此刻耿长君也玩的有些不亦乐乎。有了皇后的加持,她在后宫中自然有恃无恐,虽怀了孕,倒是没了以往的拘束。依旧是一件紫色提花锦织百褶裙,外搭一件鹅黄的上衣,梳得垂云鬓,斜簪杜鹃花,倒也端庄风雅,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