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长君一时无话反驳,此处审理有陷入僵局,楚霖见耿长君说话吞吐,一时也失了信心,再次询问道,“耿婕妤,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就恰在此刻,秦如眉旁边服侍的梓儿跑了进来,朝着皇上回禀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耿婕妤,我家小主此刻醒了。让奴婢前来回禀,她让厨房备下莲子粥,请各位品尝。”
楚霖审了许久,也觉得此刻需要稍作休息,朝着梓儿吩咐道,“那就端上来罢。”
梓儿乖巧的朝着门外的婢女点了点头,婢女鱼贯而入,手里都捧着一个汤蛊,都依依用托盘送上了三人之手。
梓儿也手托住一方托盘,送到耿长君手里。耿长君也伸手去接,只见眼底压了一个字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时辰”
这般提示依然是出自秦如之手,耿长君也反应极快,一瞬间便明白了秦如眉的意思。刚好的慌乱倒是没了,此刻也镇定了起来。斯条慢理的用完了这斋莲子粥,胸有成竹。
下次开审,只听耿长君字字有力道,“皇上且勿急,既然她说是妾身给她的,妾身自然还有些事情未问的清楚。”
说着她继续对准了轻烟,再次张口盘问道,“你且说说你是什么时辰去送药的罢。”
只听轻烟张口就来,“当然是晚上啊!”
此刻倒是耿长君轻笑出声,“晚上这夜黑风高,你又如何确定你给药的人是小林呢?”
只听轻烟再次出口道,“那日月亮自然是又大又圆,奴婢能看的清楚。”
此话一出,到让耿长君刚刚悬着的心,终于是放回了肚子里。她朝着楚霖温婉一笑,“皇上,妾身问完了。”
楚霖听的有些意思,见耿长君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倒是更有兴趣了,朝着耿长君给了知道眼神,含笑道,“耿婕妤接着说罢。”
耿长君此刻朝着皇后看了一眼,只见皇后也未反应过来,面色上多了一丝不解得神色,朝着她直视而来,耿长君低头一笑,继续道,“皇上,这丫头说谎。而事发前一日是十四,事发当日是十五。”
“且十五日的确是月圆之日,但夜里乌云大作,且下了夜雨。而十四号那日自然也天阴沉,这婢女所说的送药,只怕是十二日之前罢。”
此话一出,让皇后和图兰吃了一惊,这小细节也被这耿长君发现。都朝着轻烟看去,只听她再次改口道,“是奴婢记错了,那日月色的确不好。”
耿长君此刻但也不在于她做纠缠,朝着皇上请示道,“皇上,还是请奴婢身边的那几个大丫头来说罢。”
在殿外候着的流芳,晚屏也纷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行排开下跪。楚霖此刻朝着流芳问道,“流芳,你且是耿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十四日夜里可见轻烟出去过?”
流芳摇了摇头,回禀道,“回禀皇上,轻烟与奴婢同一间房,夜里奴婢起夜也见她在一旁,料想是没有出去罢。”
“且十二日那晚,她出去过一趟,回来后变的怪异之极,做事分心。”
楚霖总算是听了个清楚,只能证明这轻烟在说谎,楚霖朝着一旁的矮桌上重重一拍。怒声道,“大胆奴婢!居然敢对朕撒谎,还不给朕如实招来!”
轻烟觉得自己够聪明,何况刚刚的一切也对答如流。还想着被调往皇后宫中做大宫女的梦,此刻也算是碎了,此事已超出了她的范围,她有些惊慌的朝着身边的图兰看去,意图求助。
皇后见此不妙,朝着下面跪着的轻烟怒骂道,“大胆奴婢!竟敢不遵守宫规,先是污蔑主子,且又欺骗本宫。来人啊!先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旁的楚霖见皇后动怒,但也相劝道,“皇后且勿动怒,先让她从实招来。”
轻烟向图兰看去,只见图兰伸出两个指头,在她的身后比划了一下。轻烟的瞳孔瞬间缩紧,不敢在造次,突然她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策,朝着一旁的柱子上撞了上去,立刻顿了气。
楚霖见此一惊,只听王公公接触后,回禀道,“皇上,这奴婢已毙命。”
皇后见此,刚刚有个惊慌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倒是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的朝着门外看去。此事到此,依然是查不出个什么了。而楚霖却是有些不敢置信。细细一想又觉得爱人心思细腻,且朝着藩王反朝前朝之事想去。面色也复杂之极,阴冷着性子道,“还不快来人把此处收拾了!”
从外面立刻来了两个小公公,立刻把尸体拖了下去。楚霖依旧是心胸烦躁,朝着皇后摆摆手,口气也带了不耐烦,“既然今日之事到此,都回去休息罢。”
说着朝着外面大步走去,留下皇后和耿长君,皇后也笑的一脸高深莫测。而耿长君刚从生死关头走了一圈,轻喘着气。余光所及之处,只见皇后还在一旁坐着,刚刚悬着的心又一紧,依旧跪的端正。
皇后幽幽从高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这边走来,道耿长君面前微微停顿,轻声道,“那日本宫错怪了妹妹,妹妹可生姐姐的气了?”
耿长君反应机灵,立刻回了皇后一个天真的笑意,“娘娘事务操劳,六宫之事,也在所难免。娘娘在这般说,可就成了妹妹的不是了。”
皇后见她这般态度,但也未在继续。而是拍了拍耿长君的手,终于走出了降霜阁。
耿长君刚刚热情的目光,此刻也一寸一寸的冰冷了下来,朝着皇后离去的方面观望了好一阵子,连秦如眉来了也未曾发现。
“咳咳……”一阵清咳打断了耿长君的目光,收了思绪。耿长君再次朝着殿内望去,只见秦如眉显了身,从内殿里刚出来,此刻由梓儿搀扶着,站在一旁。
“今日之事,多谢。”耿长君先开口道。若是今日秦如眉未曾替她解围,那今日她自然也不存在了。
秦如眉见她此番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也未曾多说。经历了生死的冲击,正常人也会吓得有些恍惚。她朝着身后的梓儿吩咐到,“去把我的安神香给耿婕妤送去一盒。”
二百八十八章:协议
秦如眉一双含笑的眸子对上耿长君抬头看过来的眼神,一个盈盈含笑,眸子深不见底。一个依旧是不苟言笑,却是疲惫不已。
“且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累极,回去休息罢。”说着秦如眉转身,朝着身后的内殿走去。耿长君的确是累极,一旁的丫鬟见秦如眉走后,也纷纷过来搀扶,一行人终是离开了降霜阁。
倒是秦如眉身边的惜春,此刻却是极为佩服秦如眉的,见她再次回来,缠着秦如眉追问道,“小主小主,你刚刚怎么知晓耿婕妤有难啊……”
秦如眉被打了一顿,此刻伤口也火辣辣的疼。朝着惜春虚弱一笑,惜春见她唇无血色,也住了口,更是担心了起来,朝着秦如眉询问道,“小主……,您这是怎么了。”
秦如眉本想拍一拍惜春的手,让她退下。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念头也迷糊了起来,最后虚弱的晕了过去。不管一旁的梓儿和惜春在怎么叫,终是未曾有反应。
“我去找太医!”惜春连忙跑了出去,剩下梓儿叹了口气,和几个丫鬟把秦如眉移动到了床上。
夜里皇后回去后,自然是一番计较。此刻到一时翻脸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把手旁的茶盏砸了下去,“哼!若是那日就处决了她,今日也不会生这般多的事。”
一旁的图兰抽出怀中的帕子,替皇后轻试着皇后手边的水渍。宽慰道,“娘娘收拾他们,也何必急于一时,若是娘娘再有个胎儿。便是能风光登上太后的位置,到时候,这些人也是随娘娘拿捏的。”
皇后听此一说,刚刚有些焦躁的情绪,此刻也平缓起来。一时也不在做声,图兰也拿不定主意,许久只听皇后轻声道,“且想想法子,将皇上邀到本宫宫中罢。”
秦如眉再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夜里,夕阳西下,那个沉睡了一天一夜的人也该醒来。她朦胧的睁开睡眼,只觉得浑身上下终于有了力气,朝着外面喊道,“梓儿…,前来伺候。”
梓儿刚在能在绣着花,图案是工整的手绢脚纹密密麻麻。听见秦如眉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绣花,推门而入,小跑着朝着秦如眉床旁走去。掀开帘子,只见秦如眉早已睁开了双眼。
“小主你可算醒了,惜春…惜春,快去打了水,来给小主洗漱!”一时间,整座院子又像是活了起来,该盏灯的盏上了灯笼和灯台,该准备膳食的去准备着膳食,该给秦如眉洗漱的,也端着盆子鱼贯而入的在一旁伺候着。
这让秦如眉有些不禁感慨,又接受着这些帮助。因被打了板子,股不能粘硬的东西,一时间降霜阁里都备上好几个垫子。秦如眉一番洗漱,终于是做到了床旁。由一旁的惜春掏了碗里的粥来喂。
不一会儿,小碗里的粥也总算是见了底。梓儿在此站了片刻有余,出口请命道,“小主好生休息,奴婢这就去将宫门落上。”
刚走出两步,某被秦如眉叫了回来,“你且等等,今夜还有胡人拜访。惜春下去泡好,梓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惜春领命退了下去,替屋子里的二人掩住了门扉。只听秦如眉的声音从幔帐后传来,“太后那边如何了?”
一旁的梓儿此刻犹豫了一下,倒是如实回答道,“太后娘娘,见昨日之事解决的还算尚可也未在说什么,只是让小主下次不能再冒险。”
秦如眉停了后,笑笑就过,也对太后不置一词。并未在说下去,只听外面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惜春的声音,她轻声道,“小主,奴婢带人过来了。”
接着门被推开,只见惜春身后跟了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通过那斗篷的风吹草动,依旧可以看得出是两位较小的女子。其中一个取下了帽,黑暗中珍珠般的脸庞也终于漏了出来,是耿长君,另外一个是耿长君的婢女流芳。
秦如眉见此,也不急着询问二人的来意,而是示意梓儿掀开幔帐的流苏,云淡风轻道,“二位且坐罢,惜春上茶。”
耿长君对此也并不惊讶,从惜春手里接过茶盏,细细品尝了起来。这是三年前的桃花碧落,轻抿一口,此刻只觉桃花香味清香扑鼻。一时但也赞叹一句道,“好茶。”
让秦如眉也不禁莞尔一笑。半响,只听耿长君放下了茶盏,轻抿了唇角,终于开口道,“既然茶喝的差不多了,也该和秦姐姐谈谈这合作的事儿了罢。”
秦如眉到此刻,这才会心笑起,等了这么久,也该切入正题了。既然耿长君这般开了头,她也不做掩饰,微粉的唇*瓣张开,“我要你耿家帮我秦家平反,我且助你登上后位。这个条件如何?”
此话一出,耿长君吓得惊了一跳。此事事关重大,她当然也不敢独自一人做主,此刻到未直面秦如眉这个问题,旁侧敲击道,“皇后娘家此刻已经达到了最顶峰,此事你不会不知道罢?”
秦如眉倒也不急着合作之事,也和耿长君细细讲到,“皇后家的势力自然是连皇上也颇为忌惮三分,我说的自然也不是现在罢了。”
她自然是知晓皇后家如何家大业大,势力黑的吓人。此刻也不是动手的时机,她继续道,“我想借耿家前朝之势,替我查出秦家的真相,做为交换,我且助你得宠如何?”
耿长君听此,也反应了过来。
只怕是秦如眉虽换了身份,入了白家的族谱,只怕白家对她还有些猜忌和隐瞒,只怕是不会为了秦如眉去得罪皇后的娘家的。再说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在一旁犹豫了半饷,想起皇后如今嫉恶如仇,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也在这鬼门关徘徊了两次,想到此,耿长君一口答应了下来道,“好,我且帮你查此事。你也按照约定,助我得宠。”
二人之间的交易也算是达成下来。耿长君再次离开后,秦如眉只觉一头困意上身,在也忍不住的躺了回去。
二百八十九章:并蒂莲
此刻慈宁宫中,却又生一番波澜。
红木描金的浅榻,配上光滑的锦缎丝绸垫子。一只玉臂从绸子里伸了出来,接过图兰手中黑漆漆的苦药,扣在朱红的唇*瓣之上,一饮而尽。在那霞白的脸上,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咳咳……,今日之药这般苦。”皇后饮完药,眉头也皱在了一起。图兰从手旁的矮桌上,端了蜜饯过来,送了一块进皇后口中。
耐心的朝着皇后解释道,“今日之药是老爷在外求的偏方,听说求子药效甚好。这才给娘娘送进来,虽苦些,也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皇后这一口蜜饯喊下,这才微微回神。且不知那耿长君使了什么把戏,到让皇上一直留宿她的宫中,至于秦如眉身上有伤,夜里不能侍寝,皇上便直直去了耿长君那。
皇后派人去请了几次,也未见楚霖,不由火大。
图兰收拾了碗筷,替皇后垂着腿道,“娘娘,这次只怕是秦耿二人私底下谈拢了,这般动作二人竟也和睦之极。”
皇后垂着眼,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色,将心思沉到了黑暗中。
半响只听皇后泠泠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哼,好姐妹是吗?倒是一株姐妹花啊。就赏赐他们一对姐妹花罢,图兰去把我宫中那一对并蒂莲,拿去赏赐给她们罢。”
图兰一听,倒是目光幽远。图兰原本也学过些医术,对一些配毒也极为了如指掌。此刻思来想去,倒是和皇后提议道,“奴婢且配上一盆竹叶青罢,活血化瘀,也好。”
皇后听懂了图兰的意思,嘴角勾笑了起来,点点头,并未在回话。
这几日秦如眉和耿长君二人,了谓是恰意。秦如眉因身上的伤未好,皇后也免了她请安。每日且趴在浅榻上,睡眼惺忪。这时梓儿刚从外面回来,这才入了内殿,便见秦如眉这般休闲的模样。
随口打趣道,“这几日小主好生修养,这倒是白胖了不少,可算是养回来了。”
秦如眉微微侧过那好看的眸子,朝着她一瞥。不禁莞尔,故作娇嗔,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朱红的唇一撅,也朝着梓儿打趣道,“你这丫头,骂人还拐着弯来。且白胖这词,说是猪还合适。”
梓儿自然晓得秦如眉不是认真的,越发来了趣。和她配嘴了一会儿,也算是打发打发这时间,秦如眉在床上爬着也有整整三日,一时哪里也去不了,就算是平日里练习字帖,此刻也是爱莫能助。
惜春此刻在门外守着,只见图兰远远走了过来,朝着惜春问道,“你家小主可在?”
惜春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儿,站直了身子恭敬道,“图兰姑姑快请,小主在里面歇着。此刻午觉刚醒。”
此刻已是二月底的时节,桃花早早岔开了枝,秦如眉院里栽种的桃花开的七七八八。图兰依旧是上了胭脂后微红的脸,平挑的眉眼,明明不过是二十好几的人,因那双老历的眸子让人觉得她已是三十有余。
此刻秦如眉和梓儿的打趣就此被打断,只听惜春轻扣门扉道,“小主可是醒着?图兰姑姑来了。”
秦如眉听见图兰开了,但也不惊讶。朝着梓儿小声的吩咐道,“你且把我的帘子放下。”
梓儿按着吩咐放下后,秦如眉这才朝着外面道,“咳咳……进来罢。”
图兰进了内殿,见到的是床边厚重的幔帐。轻幔娑婆,隐约能看见个人影,秦如眉便在这重重幔帐之后。只听她咳喘着,朝着图兰客气道,“来人……咳咳,还不快去替姑姑倒茶看座。”
图兰侧耳倾听,秦如眉早已咳得不成样,心底也把此事记下。朝着秦如眉欠了欠身子,“奴婢见过玺婕妤,今日娘娘得了株并蒂莲和竹叶青,吩咐奴婢送过来给小主观赏。”
“咳咳……,”咳嗽声想起要盖过了图兰的声音,梓儿机灵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朝着幔帐后走去。
“小主?您快些用药罢。”
一会儿的时间,秦如眉也渐渐止住了咳嗽,晕染了沙哑的声音,恍如老了几岁,朝着图兰道,“今日之事让姑姑见笑了,回去请替我谢过皇后娘娘。”
图兰欠了欠身子,终于是退了出来。
秦如眉见图兰远去,这才恢复了嗓子。惜春从一旁倒过一杯茶水,仔细替秦如眉喂了半响。“你们且把我的诗经拿来,把那花都放在外面最显眼有离我远些的地方。”
她朝着梓儿和惜春吩咐到,皇后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认为皇后那么好心,凭白得了她两盆花,既然收了也就安然的放着。只是其中的一株并蒂莲,只怕是她和耿长君都有份吧。
她笑了笑,突然想起杨慕心的事儿,朝着梓儿询问道,“梓儿,杨才人的药,可有眉目了?”
那次杨幕心自被那个新晋的美人儿毒害了一番,借此机会也向皇后多讨下一颗药送了过来。秦如眉自然把此事放在了心上,这可是许才人为何会死的原因。
梓儿思索一阵,确定的摇了摇头道,“小主,白家暂时还未有任何消息。”
秦如眉听此也只能又倦央央的趴了下去。
这几日耿长君加倍的受宠,一时风光无限。耿长君在宫中的后院亭子里,一旁的溪水潺潺,茶壶口朝着茶盏倾泻出了茶水,此刻恰意至极。秦如眉所说之事,她的确是做到了,她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平躺的小腹。这连续受宠了几日,她自然更希望能得上一胎,以后在后宫之中还能傍身。
但一想到皇后的势力,又使她有些畏首畏尾起来,此刻秀眉间又添上了几条横纹,只听身旁的婢女急步小跑着进来,朝着耿长君回禀道,“小主,皇上来啦。”
耿长君刚刚脸上的多愁善感早已消失不见。只见亭中依旧仙气飘飘,风华绝代的身姿风中而立,花瓣更眷美人庞,那如花似玉的脸颊上,带了盈盈的笑意,端庄典雅。
二百九十章:疏离
此处是后院,宫中那金玉满堂自不出现在这里,只见假山之后漏出一条羊肠小道。白玉圆润的石子铺满了小路,白的发亮。延长到了不远处的落花亭前,中间还需路过一架小桥,只听桥下溪水潺潺。
楚霖刚下了朝,便朝着此处而来。秦如眉受了伤,自然不能伺候。楚霖更爱来耿长君宫中。“皇上……”
“免礼,你且泡茶罢。”耿长君刚想行礼,便被一只大掌握住腰身,瞬间便被搂入怀中。宽松的春裳贴在身上,有些痒痒。耿长君一躲,又把自己朝着楚霖怀中送了送。
楚霖也接过耿长君刚刚未完成的动作,也不讲究,拿起刚刚耿长君饮用过的茶盏倒了一盏茶,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耿长君有些失口惊呼,又压了下来,一双美眸瞪得圆圆。楚霖见此放下了茶盏,一双疑问的眸子看了过来,用眼神示意耿长君有什么事。
既然皇上全然不知,耿长君自然不会主动去提醒,失口抿唇一笑,用帕子掩而过,“妾身看那假山后,似是来了蝴蝶。”
她有些懊恼巴巴的又继续道,“可等妾身再去看,只是一时眼花。”
此话一出惹得楚霖哈哈大笑,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倒是庭外大片大片的桃花瓣纷纷飘落,更是体贴到,“既然爱妃喜欢,那等三月,朕便陪爱妃去郊外走一圈又何妨?”
耿长君那双眸子清亮,似是染上了一阵雨雾。
楚霖移开了眸子,只见一旁多了两盆盆栽,此刻也有些惊奇,“这是……并蒂莲和竹叶青,这倒是养的挺好。”
说道此,耿长君的脸色僵了僵,眨眼间又恢复如常。有些埋怨的意味,带了一丝孩童脾气,“哼,妾身那会侍弄这花花草草,自然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说完,倒别过身子了去。楚霖再次抬头,只见耿长君留了一张侧脸。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提起皇后,倒是许久未曾去皇后那里,随夜里皇后也派人来请示,一时忘记。此刻和耿长君闹了许久,正打算开口辞别,去皇后那里。
倒被耿长君抢了先,“妾身看这青竹有挺拔之意,且清秀之姿。放在妾身这万花丛中,倒体现不出,不如……妾身借花献佛,送去皇上的御书房,给皇上养养眼好了。”
楚霖听此一时打趣道,“这是拿了皇后的东西送朕,不怕朕告之了皇后罚你?”
耿长君倒是笑了,不在接话。楚霖看此刻天色还早,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站起了身,朝着耿长君道,“朕且去皇后宫中,你好好用膳,不用等朕了。”
一阵落花穿过回廊,早已人去楼空。
耿长君拾起身上飘落的花瓣,有些感慨,却多了一份复杂。朝着身后侍奉的流芳道,“我们也走罢,回殿里去。”
夜里风凉,楚霖先去降霜阁这才又朝着皇后的慈宁宫走去。图兰刚要请安,却被楚霖制止住,帕自一人推门而入。只见皇后还未睡,在书房侧点上了一盏海棠灯,伏案在宣纸上写下细细小字。
楚霖站在屏风后面,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皇后惯用小隶。一手隶书也算是才女中数一数二,未嫁之前也算是京中出名的才女,倒一时陷入了以往之中。
半响只听啪的一声,是晚来风急,倒半花窗吹的啪啪作响。皇后这才回过了神,欲起身关窗,谁知有一个人更快的身影走在她的前面,“朕来罢。”
一双大手替她掩好了门窗,皇后回过神,脸上的欣喜之色全落入楚霖的眼中。楚霖在心里轻叹一声,若是皇后不是景家之女。或许,一切也会好许多罢。
楚霖刚想搂过皇后的手在袖中被打断,握紧的手也松了下来,朝着寝殿中走去,只听从远处传来了声音,“朕也累了,且早些休息罢。”
皇后拿不准楚霖的意思,也随之走了过去。图兰掐着时间不早不晚,正是打更时轻轻叩响了门扉,朝着里面问道,“皇上,娘娘是否洗漱一番?”
皇后默然,朝着楚霖看去,只见楚霖早已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皇后一时也清楚,朝着图兰道,“你们进来罢。”
深夜宫中依旧是灯火阑珊,今年这春来的晚,夜里一阵惊蛰,从天边打响了雷声,越来越近的雷声,相伴而来的闪电在空中不停的扯响。已经睡着的秦如眉被这一阵阵雷声再次惊醒,只觉枕间一阵冰凉入骨。
一番酝酿后,便是倾盆大雨如散珠直落,坠入青石板的路上,一遍又一遍洗刷着宫墙。秦如眉在无睡衣意,批了件薄衫,想朝着外面走去。
“小主?”身后传来一声似是梦魇的呼声。
秦如眉脚下的步子一顿,只听从远处传来,“你且睡罢……”
这细细一算又到了百花夜宴,等宴会过后,又是一番封赏,她自是不敢再求晋封,只愿家人的冤死能水落石出罢!
夜里悬挂在宫中屋檐下的灯火禁不起这般风雨,早已歇下。深宫之中,失去了它的光泽,终于是再一次的一片漆黑。第二日天依旧亮的早早,秦如眉的伤势也算是好了一大半,今日也早早起身,朝着皇后宫中去请安。
“皇后娘娘圣安。”依旧是不变的格局,本是过年前看着新晋一批的宫嫔,也算是看着新面孔养养眼,此刻我算是成了老的面孔。昨夜夜里也睡的安好,在加上今日,秦如眉一时也提不起兴致。
倒是取下手上的扳指,左右手把玩着,她本是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的位置降低,不能再引起皇后的注意,谁知皇后目光毒辣,此刻正点了秦如眉的名道,“此次百花宴的地点不如就由玺婕妤决定罢?”
秦如眉总算是抬起了头,只见皇后的眸子看了过来,依旧是平日里那张温婉端庄。她思索一番,地点之事除了在皇宫,可是没别的了。可这皇后让自己选地址,可谓又不知在夜宴上又会发生什么。
二百九十一章:夜宴
她索性从袖中掏出帕子,捏在手里。又是一阵呛咳,只听秦如眉压着嗓子道,“以妾身看,咳咳……皇后娘娘的慈宁宫场地倒也好,咳…处处花草,也新鲜的很。”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的神色有些僵硬,随后却是以半打趣的口吻到,“玺婕妤就会取笑本宫,还是耿婕妤来决定罢。”
此事一转手又推到了耿长君身上,耿长君也一时头疼。今日这皇后自然摆明的要为难二人了,耿长君的目光不由得朝着左手旁的秦如眉看去,只见秦如眉一派云淡风轻。刚刚秦如眉为何要让皇后在慈宁宫中办夜宴,也算是知晓了。
只怕皇后在宴会上动了手脚,若出了事,只怕是二人担待。耿长君也只好接过秦如眉的话来继续道,“若是御花园,那去年便在那处,且其他宫殿也常去。恕妾身愚昧,这思来想去,也就娘娘的慈宁宫最为合适。”
皇后脸上的表情再次晦暗不明,让大家一时也拿不清楚,倒是后宫佳丽,有一个急于表现的美人抢先道,“妾身的想法自然不与二位婕妤相同,且宫中不缺风景秀丽之处。且妾身只觉,其中莫属潇湘院最为事宜,大片竹林繁茂,密密麻麻,也清爽之极。”
皇后脸上的神色更青了两分,而那尤美人依旧滔滔不绝。
最后被皇后的清咳打断,“场地之事,且本宫在细细斟酌一番,今日之事便到此处罢。”秦如眉和耿长君目光对视一眼,眼底的冷笑对方也都看的清楚。一行人再次行礼后,一同退下。
耿长君刚回了宫,只觉胃中一番恶心,刚饮了一口茶,也悉数喷出,呕吐了半天又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症状似曾相识,这让耿长君更是憷眉一皱,有点心底紧张啦起来,久久不能恢复,她朝着身边的侍女道,“流芳,你且去一趟太医院,请苏枕。苏太医立刻过来。”
苏枕依然是耿家人,虽藏的隐秘。此刻也是耿长君最信任的人了。不一会儿这苏枕总算是来了,只见莫约五十不到的年纪,留着美须倒是和耿父不相上下的年纪。朝着耿长君作辑道,“耿小主。”
耿长君目光含笑,一幅温婉恭敬道,“苏伯伯可算是来了,请上座。”
苏枕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块白色的帕子轻覆耿长君手腕之上,二指悬搭手腕处,半响苏枕睁开清明的眼睛,期中带了欣喜之色,恭敬行了一礼,“恭喜小主,怀有身孕。”
耿长君收回了手腕,笑的却是几分苦涩之极,郁郁寡欢。苏枕在一旁收拾着东西正准备告辞,只听耿长君微微开口道,“苏伯伯,我且求您一件事,请您答应罢。”
苏枕一时心惊,朝着耿长君看了过来,一时也有些不知所云,目光流转,只见耿长君眉间抑郁,他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小主请说。”
“皇后家势滔天,只怕是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且还求求您。且帮我瞒下几个月罢!”谁知耿长君却是从位上起来,朝着苏枕一跪,手紧紧抓住苏枕的衣角恳求到。
吓得苏枕连忙将她扶起,一脸惊吓,“小主…小主!这可使不得,我自当没来过这里,不曾知晓。”
耿长君听他松了口,也算是放松了下来。后宫宫嫔有孕依然是要记录在档案里的,而此事也会回禀道皇上和皇后那里。若这样,也就等于把孩子送到皇后手里,在由她杀害。苏枕此刻却又想起另一件事,从医药箱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耿长君道,“这是小主的父亲拖我带给小主的,且是昨日之事。即使小主不召见老夫,老夫也得走上这一糟。”
耿长君道谢一番后,苏枕也总算是告辞。
她细细撑开信纸,只见上面是父亲写给她的家书,上面早已写清楚了朝堂的利害,且耿家也早已投奔了景家,也是皇后的娘家。此刻朝堂之上,皇上也畏惧她三分。此刻心也凉了一半,流芳匆匆从外面赶来。
外面传了消息,她依然是朝着耿长君回禀道,“小主,玺婕妤最近称病,今日也移居太后宫中养病。只听说与太后抄眷佛经去了。”
耿长君一惊,“什么?!”
那刚刚展平的眉头,此刻又皱了起来,心思缜密起来,只怕这后宫又再次有新的变动了,虽然是三月的天气,不热,却闷的令人发慌。犹如一口痰阻在中央,不上不下。白家一封书信又交到了她的手中,上面只写景玄之在塞在又立了大功,而朝堂内早已无封赏可言,只让秦如眉且好自为之。
秦如眉心思了然,朝着一旁的梓儿吩咐到,“去给太后传话,就说妾身身子不适要去养病几日。”
梓儿听懂了她的意思。朝着外面走去,秦如眉抚摸着小腹,只觉一阵心惊。太后那边自然是早早放行,夜里梓儿回来后,回禀太后已应承下来。让秦如眉松了一口气,只听梓儿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说,让你且稳着,过了百花宴在过去。”
秦如眉听到这,点点头。百花宴也就后天之事,此刻就去太后殿中,也太过仓促。虽说离百花宴还早,此刻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秦如眉朝着外面走去,只见天色压的低沉,也沉闷了许久,或许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暴雨。
惜春急忙收拾起了吊兰,把秦如眉再次重新推回了殿里。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百花宴却又到了,地点一阵商讨后,最后由皇上定了下来。是在宫中的碧露台,秦如眉今年却不似往年打扮,而是挑了一件素色的锦缎裳,百花宴上自然各宫嫔头上要求插花,她不过在发尾插了一朵小小的凌霄。惜春上前要替她上胭脂腮红,也被她制止,“撤下吧,这般白净些好。”
只见镜中之人面色暗沉,眼下带了青色,多了几分病色。秦如眉再次打量着现在的自己,不丑也不美,满意之极。
“我们走罢。”说着一行人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