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白玉砌起层层千浪,远乎青山也染霜华,近处雪丘陵突处,更次小重山。
白老爷在下面把一切都看的清楚,庆幸这皇上还是顾及旧情,目光像是随着一瞥,又思条慢礼的顺了顺美须,处变不惊。
今日这打冰也打的差不多了,楚霖看了看天色,此刻回宫还早,一时半会儿也无趣至极。到是想去林间走走,“朕有些不胜酒力,且出去走走。”
离了席,朝着一旁走去。许才人刚要跟过去,却被一旁的皇后用凌厉眼神制止,只得做回原位。楚霖一时兴起,到也不去在乎哪里是否有路,凭着心思从山顶走到了半山腰间。远处远见一片红火,蜿蜒的树枝簇簇,细细的枝干停留残雪,枝头一片朱色梅花,风姿绰约。九尺二间掌灯过,唇红犹附火吹竹。
楚霖此刻心情极好,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阵哭泣。一时好奇,折了手中的梅花,问泪声入林寻访。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哽咽的在林间说道,“信女杨慕心,在此肯求菩萨保佑,若是秦姐姐泉下有知,且让她保重身体……二求菩萨,多一些皇上垂怜。”
杨慕心带着哭腔,此刻恨不得哭晕了过去才好,“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楚霖不知在她身后的梅花树下站了许久,一时有着呆了。没想到宫中还有着这般心思单纯的女子,可真是个温婉的人儿。一阵寒风吹过,抖落了几瓣红樱,辗转落在雪地之中,雪中一点红。一双宽大的脚印印在雪地里,在慢慢靠近。只听一阵戏谑的磁性声音响起,“你喜欢朕?”
突然起来的声音像是惊了许愿之人,猛然转身,一双精致的靴子出现在了她的跟前,明黄色鞋面绣着二龙,鞋尖镶上了一颗珍珠。杨慕心缓缓抬头,只见俊美如斯的天子,一只素白的手从绣着龙纹的锦袍里伸了出来,“切起来罢,跪着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此刻楚霖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就是刚刚挑了惊鸿舞的杨…杨才人罢。刚刚对她的印象可不好的听了刚刚那番话后,楚霖也算是明白她的一举一动。
伸出来的手,有一丝僵硬*起来,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杨慕心早已不由自主的把白嫩的手搭了上来。楚霖把她总算是拉了起来。
“此刻天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楚霖边盘问着,边把身上的披上的狐皮披风也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目光温暖又带了几分笑意,让杨慕心一时有些羞红了脸。至于楚霖对她的态度,也从刚刚老清楚面容的惊讶,之前的嫌弃,转化成了现在的欣赏。
“谢…谢皇上。”杨慕心羞红了脸,白玉般得肤色也从耳旁红了起来,脸颊更是犹如晚霞般炫丽。
楚霖看了看此刻的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刚刚初来两阵风,此刻又飘了小雪,落在两人肩头,他伸手接过一抹空中飞雪,最后停留在了他的指间。他回身朝着身旁的杨慕心说道,“走罢。”
楚霖回来时,宴上已停了歌舞,众人刚准备好滑冰,楚霖也未拂了众人的意,换了一身衣裳,也加入了队伍,后宫的嫔妃也像是抛开了那些所谓的深宫之事,此刻也天真的玩闹了起来。楚霖滑过一圈时,只见高位上只剩皇后一个人,朝着这边过来。
本想邀请,却见皇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妾身不会滑雪,且在这里守着罢。”
让楚霖一阵失望,皇后未嫁时,也是极爱滑雪,后来做了皇后。条条框框也就多了起来,总是顾及礼仪周道之处,此刻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的一切。
总算是后面起了鹅毛大雪,让众人终于停止了滑雪,这才尽兴而归。只是皇上身边多了两个左拥右抱的美人儿,一时让新人也看傻了眼。
“回宫。”随着一声令下,大队车马也跟着缓缓移动了起来,楚霖在最前头,骑上了一匹红枣马,有几分洒脱之姿。而后面跟着金鸾凤轿里坐着皇后,后面表示金碧辉煌的马车,排出几里之外。
而杨慕心和许才人却是成了今日的焦点,引起一堆秀女的不满。昨日才算是出了储秀宫的秀女,正盘算着今日宴上如何引起注意。却被那杀出来的两人,半途拦了道,此刻兴致缺失,厌倦的斜靠在马车一旁。回宫后夜都做禽鸟散了。
“娘娘,三日后就是白家二女进宫的时候了。”图兰一手搀扶皇后,窃窃说道。皇后转念一想也终于是像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只听说这二女并不是白家的女儿,后来了祠堂认亲认来的,也有说是私生女,一时谣言众多。
皇后惊疑不定,随着步伐轻轻迈开在落,头上的凤头钗垂下的珍珠流苏也随着脚步摇晃着,一时间到不知该处理这个白芩。只听图兰又继续说道,“娘娘,具奴婢查到的消息。这个女儿不是白老爷的,只说一些叔侄旁系。这次过继到白家。且这个女儿也少数出院,到是没几人见过她。”
图兰觉得此事的时间上,都有许多巧合。一时半会儿没证据,她自然不敢多说。皇后听了此话倒并不在意,心里早已有了计较道,“这不是要来了吗?”
“进了这后宫,自然不是外番的世家小姐,拿捏自然是本宫说的算了。”
皇后勾了勾唇角,笑得得意。她拍了拍图兰的手背,目光看了过来,图兰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不在多话。
自这几日以来,宫中的风向又一时变动,皇上夜夜召见这许才人和杨慕心,夜夜笙歌,歌舞升平。比起许才人的浮躁,皇上自然更喜欢杨慕心这温婉的性子,接连几日受宠,在后宫大出风头。赐进她宫中的东西,自然是琳琅满目,一洗许才人欺压之恨。
而这宠爱却是好景不长,不过是三日。皇上听说了这白家二女白芩入宫的消息,此刻可是早已欢喜起来。
二百六十三章:相见欢
这宫中一转眼便是到了腊八,宫中御花园里,只见枯枝上纷纷挂上了彩色的剪纸,好不热闹。宫中也纷纷熬下了腊八粥,香味扑鼻。楚霖此刻在御书房中批阅着奏折,却早已有数位嫔妃送来了腊八香粥。
杨慕心在楚霖一旁研墨,手旁还有半碗未吃完的粥,又浅浅的抿了一勺,刚好对上了楚霖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另她羞怯万分,放下了手中的碗。
“怎么不吃了,饱了?”楚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有着打趣的看过来道。
又让杨慕心红了脸,多的自然不说,这可是她吃的第三碗腊八粥了,都是各宫里送来的。她从袖中抽出一块整齐的丝帕轻试这嘴角,抿唇浅浅一笑,带了几分害羞的意思道,“皇上,妾身饱了……”
这个答案让楚霖一愣,哭笑不得,这个杨才人可真是纯真,又不敢还嘴。这个答案为实老实,轻轻笑出声来,只听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书案后传来,“你可,真是纯善。”
杨慕心一双小鹿般温柔又带了一丝疑惑不解的眼神撞进了楚霖眼底,今日她一脸绯色笼袖夹衫,衣襟上绣上几只桃花,可谓是清纯,惹人怜爱。让楚霖起了保护欲,放下了手里的朱砂御笔。
伸手牵过一旁的杨慕心,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怀里。右手轻轻挑起杨慕心的下巴,凑近一袖。唇间腊八粥的清香还有些残留,楚霖轻轻一吻。朝着杨慕心打趣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杨慕心自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听见皇上这般反问,心里早已狂喜。眼底多了一丝喜意,但又很快就掩去。此类赏赐,自然不敢要求太多,一时在楚霖怀里杵着头思量起来。侧脸一幅认真的样子,让楚霖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声轻笑惊动了怀里的人儿,那双狭长的清眸在此含笑的看了过来。只听她细细如清风的声音响起,“若是皇上东西太多,非要赏赐的话……那就赏给妾身一件貂毛披风罢。”
那双轻盈的眸子扑朔,纤长的睫毛犹如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嘴角浅浅的笑着道,“妾身家近江南,这每逢冬日本想去赏雪夜,却……离不开那火盆子,最后都在屋里呆着绣绣花。”
她说的委屈巴巴,又带了些对自己身子的懊恼。自然楚霖又觉出她的可爱之处。这般解释又让楚霖一时间也觉得稀少,宫中求赏赐的嫔妃大有人在,要的是品阶和珠宝首饰者居多。自然是女为容悦,而杨慕心所求的东西,虽说贵重了些,可在皇宫之中,却是极普通。
居然是为了冬日能跑去看一场雪的?他在此失笑。朝着一旁的王公公道,“去库房里,取一件貂皮披风给杨才人宫里送去。”
他抬手轻轻刮了杨慕心的鼻梁,打趣道,“且下去罢,外面玩雪时,可别着凉又哭了鼻子。”
杨慕心朝着楚霖行礼道,“妾身谢过皇上。”
识趣退了下去,只是在门外遇到了刚来回禀的耿长君,两人相互点头微微示意也算是打过招呼。只见耿长君直直进去,以为是腊八送来东西也并未留意。只是在耿长君一同的是后面多了一顶小轿,让她忍不住侧眼一看,并未多事,
“妾身参见皇上。”耿长君微微抬起了头,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笑的弯成了月牙。一身明丽的海棠色冬袄,下面搭配了土黄的曳地长裙,一件宽大的披风搭在纤细的身上,虽穿的多,却隐约可见风姿绰约。
楚霖微微抬起了头,心情极好的急问道,“如何了?”
今日是秦如眉进宫之日,楚霖早早遣派了耿长君去接,此刻耿长君算是回来了,那秦如眉也该到了罢?耿长君淡笑不语,朝着门外轻轻拍了拍手。只听咯吱一声响,从门外幽幽走进一个身影。
一件翠绿色的斗篷,严实的拉上了连帽。楚霖停下了笔,朝着身影迎了过去,伸手去掀开连帽。依旧是那精致的眉眼,一双秋翦轻盈如水,灵动的像是会说话般。秦如眉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她朝着面前哪个熟悉又陌生的帝王盈盈一拜,恭敬道,“妾身白芩,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楚霖连忙伸手过去,扶起了她一把拥入怀中。此刻两人在次相见,可谓是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半饷,只听那人那一句,“眉儿。”
耿长君识趣的退出了书房,目光朝着二人看去,只见光亮斑驳陆离,投在光滑的大理石般上,她轻叹一声,替二人掩好了门。
后宫总是谣言传的最快的地方,这才到晚膳时分,宫里传遍皇上得了一妙人,从来时便是一顶小轿抬进了御书房,让皇上把这两日伺候在身边的许才人和杨才人都赶了出来。
慈宁宫中,皇后刚传了膳,听此谣言也有些惊讶,朝着身边的图兰询问着,只听图兰解释道,“回禀娘娘,那是白芩小主,听说是耿婕妤亲自去接的。本想带着去找皇上赐个住处,谁知皇上一见倾心,便留了下来用了膳。”
皇后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一时忙碌,把此事疏忽了,一时忘了给这后来的美人安排住处。此刻听了图兰的解释,听说是安排耿长君去接,也为做过多猜想。一时破为好奇的朝着图兰询问道,“那皇上把白小主安排去了哪?”
说到此,图兰也有些疑惑,心里一时踌躇,再三思量后还是和皇后开口道,“是秦小主的降霜阁。”
“只怕是……秦小主回宫了。”图兰硬着头皮,此刻这神秘的白芩小主,只有这一种猜想,她终于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图兰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殿里一片寂静,只听“啪”的一声,皇后气的把手中的一双筷子折断,突然站起身来。脸色发青,怒意横生。心里扭曲的更不得将秦如眉撕碎,“走!随本宫去降霜阁看个究竟!”
二百六十四章:拨云见天日
降霜阁时隔许久,在次被清扫干净,里面的大致未变。秦如眉被送走时,这个院子便被上了锁。惜春带人在阁前挂上了红色的大灯笼,点亮,降霜阁终于是再次有了人气。自秦如眉搬出去后,里面的东西自然也被搬的一干二净,而这一炷香的时间,又悉数搬回了半数。秦如眉坐在榻上,惜春从外面泡好了茶,呈了上来。
“小姐,喝口茶休息会儿罢。”秦如眉接过茶杯,只见是自己在白家常饮用的露台尖,心中一阵温暖。
再次入宫时,白夫人把身边多年经事的姑娘给了她,名唤梓儿,此刻梓儿正在外面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面的宫女太监把东西安置进方子。秦如眉不过是把以前的布置和她说了个大概,她便将格局安排的和以前相差无几。
惹的秦如眉一阵惊叹,却是得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朝着秦如眉行了一个礼,“小主,东西收拾好了。”
秦如眉打量着房间,大到物品搭配,小到一针一线,也放置的妥当。暗里点了点头,此刻天色早已暗下,二丈高的烛灯架,立于桌面,房间里倾泻而出的幽光明亮,从窗檐上缓缓倾泻而出。流露在窗外的竹帘上,波光粼粼。
“皇后娘娘到……”只听门外传来召告声,秦如眉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平淡的眼底终于多了一丝波动,依旧是皓齿明眸,此刻却多了令人看不透的深沉。
“惜春,扶我起来罢。”惜春从伸手搀扶着秦如眉,从浅塌上站了起来。她要等的人,终于是来了。
她叩首于地,行了个大礼。声音平稳,“臣女白氏,白芩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此刻站在殿外,看着里面那个人。虽然身上穿的只是平常的锦缎,发上不再是高高的发鬓,那模样却是错不了,是秦如眉无疑。皇后怒极,眉间皱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起了,目光带了打量和毒辣。半响,只听她语气不善道,“秦如眉?!”
秦如眉此刻微微抬起了头,一双秋翦朝着皇后看去。朝着皇后微微一笑,再次重复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白氏,名单字芩。”
她说的铿锵有力,皇后一时也被震惊住了,看来今夜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秦如眉自己承认了。皇后收了刚刚那番口气,既然来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垂着眼,伸手轻轻抚平了衣上的皱褶,继续道,“你入了后宫,这辈子就是后宫之人的姐妹。妹妹今日这称呼可是用错了,先掌嘴十下做为谨记。从明日起便到本宫的慈宁宫里学习规矩,来日方长,总有学会的一日。”
此话说的自然是有理有据,皇后自然是想收拾人那分什么日子。秦如眉听了此话,并不反驳,而是朝着皇后在盈盈一拜,瞬间改了口,“妾身知晓。”
秦如眉的太过恭顺让皇后一时有些不适应起来,细细回想,秦如眉也没其他过火之处。皇后安心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图兰使了个颜色,图兰立刻上前,正要抬手朝秦如眉脸上打去。“啪”的一声,刚打了一巴掌。秦如眉的脸立刻高涨了起来。突然只听外面一阵高呼道,“皇上驾到……”
皇后听了此话,纷纷色变。一群人朝着殿外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楚霖进来时,只见皇后来了。秦如眉却跪在了地上,脸上也被打的红肿。一时眉头轻皱,看了一旁的皇后,那就更加不悦了起来。他朝着高位上坐去,终于抬了抬手,让大家起来。目光如炬朝着皇后看去,皇后被楚霖盯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楚霖发问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有些战战兢兢的虚笑着企图打着模糊过去,只得解释道,“回皇上,这新来的白氏不懂礼数,臣妾正与她说教呢。”
楚霖脸色不好了起来,目光朝着皇后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冷笑一声道,“哦,那这白秀女这怎么跪下了?”
皇后刚要反驳,却被楚霖抢了先道,“朕也知这深宫规矩多,而白秀女初来乍到,不懂之事自然多,这一来就是罚跪罚打。让臣子怎么看朕,怎么看你这个皇后?!”
楚霖越说越凌厉,最后怒了起来。皇后一时也被吓得呆了半响,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不在做声。楚霖此刻又继续道,“白秀女即刻起,晋封为五品才人,赐字玺。且礼数之事让耿婕妤另找人来教罢。”
皇后脸色铁青,朝着秦如眉恨恨的瞪去。秦如眉却早已被人扶起,坐在一旁,晓得娇弱不堪。而皇上此刻眼里只有秦如眉,皇后在一旁也尴尬至极。只得朝着皇上道,“妾身此刻还有事,先退下了。”
皇后走后,殿里又一时沉寂。殿中一切布置妥当,按照秦如眉的喜好,殿内挂起杏色的雪绡,房间四角也放置一人高的铜盏,上面是盏盏灯火,映的殿中灯火通明。楚霖从惜春手中接过了药,替秦如眉敷上。满眼心疼的神色,替她轻轻揉了揉。
“疼不疼?”楚霖有些愧疚,刚垂下了眼睑。手腕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他抬头看了过去,那双笑语盈盈,带了几分调皮的秋翦撞进了他的眼底。让他的不禁一滞,瞬间即逝,有些不知所措。
秦如眉羞怯的低下了头,沉闷了半响。在楚霖以为她哭的时候,只听她声音涩涩,“只要和霖在一起,一点也不疼。”
楚霖的手顿住了,有些哑然,看秦如眉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看向秦如眉的目光越发温柔起来,将秦如眉搂进了怀中,一时间两人又无话。
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只听外面传来声音道,“奴婢前来伺候皇上小主入寝。”两人依旧侬本多情,一排婢女鱼贯而入,替两人宽衣解带。夜近半宵,殿内熄了灯火。红帐交颈,一夜露水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