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菰叶生愁怨,一厢秋雨一厢寒。皇后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珠串,有些心不在焉的渐渐慢了动作,目光了涣散起来,若说不顺心的事,自然是今日耿婕妤暗中较劲的事。
“图兰,你说这耿长君今日是得了什么风,哼,居然拂了本宫的面子。”皇后狠声道。
一旁的图兰正跪坐在地上,替皇后轻轻垂着腿。听皇后这般说,也觉得有些可疑。图兰纷纷猜测,最近也不见耿婕妤和宫中哪位宫嫔走的进,这莫不是皇上授意的?
图兰快速思索一番后,悠悠说道,“娘娘,此事奴婢看来,但也无可厚非。”
皇后半磕的眸子看了过来,有些询问的意思。只听图兰缓缓说道,“此事本就是皇上让她转达给娘娘的,那如何传达自然是这耿婕妤自己的意思。她挑的那个时候,也无非是要在秀女面前,也争一个风头罢了。”
还当着那么多新晋的秀女,这是想和自己打平手?皇后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冷笑。目光飘远,今日这才是个开头。等两边权势加大,便是这般暗中较劲的事情也还多着,此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秀女要在储秀宫带上一个月学习完了礼仪,才会侍寝。此刻倒也还早,倒是今年的选秀中,朝廷一些低阶的官员送来的讨好物品,还有一些自然是喂了讨好景家的。沉吟片刻道,“图兰,你且把这些个儿礼品,分做三份。本宫自个儿一份,一份送往家里,一份送去给哥哥,就当是我给以后的小侄子送的见面礼。”
图兰在一旁点头称是,领了命朝着门外走去。
夜里风疏雨骤,图兰刚出门冷的打了个寒颤,冷的把手缩进了袖中。只见此刻天色头顶上空一片煞白,晚来天欲雪。这大概是要下雪了罢?
丞相府内一片安静,若说是夜深早已歇下,也不见得,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景相此刻刚刚动怒一场,此刻谁劝了也多半是听不进去的。景玄之在一旁,自然也缄口不言。
今日在朝堂之上。被皇上反算计了一把,待下朝后,收到消息的景相早已面色铁青的犹如黑锅。此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朝着桌上重重一锤。冷笑着,“哼!这个楚霖,下手倒是个快的。”
派去嵩山别苑调查的人,早已去了大半日,此刻也还没有回来。他自然是不信那失火会失的那般及时,不过是一夜之间隔,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也弄不死。
“来人,倒是给我下去查!”秦如眉的事,可算是丞相府里翻船,一时间也没什么可说的。朝堂之上又变得神秘莫测起来,这景家和白家,一个张扬,一个算的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这日天方微亮,因为秦如眉的死。楚霖迫不得已的在书房呆了几日,后宫倒是一个妃子的住处也不曾去过,前半夜批阅完了奏折,后半夜回了榻上小眯了半会儿,此刻只听王公公早已在耳旁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此刻也估摸着该醒了,楚霖缓缓睁开眼,只听一旁的王公公道,“皇上,今日景丞相送了一一张帖子过来,说是偶染风寒静养几日。”
楚霖沉吟片刻,一时间倒也有些不清楚这个景丞相到底是什么态度,或许是真的病了?这自然也不好说。他接过帖子,这病来如山倒的借口,倒也合情合理。思索一番后,朝着王公公道,“朕准了,顺便带话给景爱卿,让他好生养着。”
等一上朝时,此刻却是另楚霖有些头疼。眼近这刚入了冬,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细碎的小事儿,就比如宫中的宴会,宴请朝臣。还有这边疆战士得供应粮草等……被礼部,兵部把这些事情揪了出来,絮絮叨叨了好久,说是证书重臣意见,群臣也有些不活跃起来,白家的缄口不语,景家随多,却又极不统一。
算是折腾了一早,这才结束。午时的天也暗沉了下来,皇宫里不大不小的飘了一场积雪,纷纷扬扬,又挠得人心痒痒。
“杨小主来了呀,快些请进。娘娘可是盼你们盼了许久。”杨慕心刚到皇后宫中,此刻在大殿外抖落着身上的冰霜。此刻图兰便迎了出来道。
杨慕心今日一身绯色的提花纯棉长袄拥裹在身上,下面是条深色的冬裙,这里面也裹上好几件衣服,虽谈不上夏日的盈盈蒲柳之姿势此刻到也圆润可爱。一件带帽的披风顶在头上,只剩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颊。
一旁的许才人穿的自然又比这杨慕心得体些,虽穿的不多,可外面裹着栗色的貂皮大氅,就热乎的不行,自然不必像杨慕心一样裹成一团。此刻许才人看见这杨慕心,可谓是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开口道,“呵呵……杨妹妹这身装盼是何时兴起的?怎么本小主这从来没见过。”
许才人掩口轻笑,眉间嘲笑的神色越发突显,一双眼睛早已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带了几分讽刺之意,只听她继续刻薄道,“杨妹妹这是糯米团子呢,若是不小心摔倒,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雪仗的雪球呢。”
杨慕心脸色立刻难堪起来,铁青了一片,紧紧咬住了下唇,也不敢回嘴。图兰看此份上,若是在不阻止,这许才人可是个说话没谱的主,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朝着身后的两个人和蔼一笑,“今日这天气是有些冷,皇后娘娘在宫里烧了地龙。两位小主快进屋暖暖。”
许才人自然见好就收,此刻听图兰开口,也把这个话题叉了过来去。脚步子也跟快了一些,和图兰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此刻和图兰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头聊着天。
倒是落后在后面的杨慕心默不作声,显得更加沉默了些。一门心思猜测这这皇后让二人过来的用意。再过几日就是冬日的赛马了,宫中受宠些的娘娘自然会跟着去。
二百五十六章:情深缘浅
“两位小主,到了。”此刻走在前面的图兰微微开口,做出了个请的动作。此刻杨慕心才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去,已到了大殿门口。
只见在殿内的浅塌上有一个金色的影子,谢谢靠在浅塌之上,手里多了一只灰色的东西,一动不动。此刻离的远了也看的不真切。
许才人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和脸上的嘲讽。换上了一副温婉又讨好的面孔,看的一旁的杨慕心有些一阵恶心,她虽然投靠了皇后,可内心里的那份清高,自然是还未被抹去。依旧是面无血色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两人齐齐朝着皇后行礼道。皇后此刻在浅塌上斜倚着,身上盖了半床毛毯子,杨慕心终于看清楚皇后手上的东西,是一只灰色的猫。猫的双眼却是通体透明的蓝色,见有人来,转头过来。极警惕的目光中也带了危险,被皇后轻轻撸这它的毛发。
“你们坐罢,今日让你们过来,是为了冬日赛上,你们有何准备哪?”皇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把手里的猫递给了一旁的图兰怀里。双手景泰蓝的金色甲冒交叉放在前面,目光平淡的朝着两个人看来。
这塞上自然是有节目的,每个宫妃也为此献艺煞费苦心,处心积虑的争风吃醋。若是在塞上表现的突出了,那可是又赶上晋封和赏赐啊!
“本宫自然是希望你们能留住皇上的心。”皇后有些警告意味深长的说道,此次竞选许是更激烈。今年瘟疫横发,原本七月入宫的秀女也硬生生的拖到了这十月底,和这节目又刚好撞上。
一些宫嫔想让皇上记住她,还想在向上晋封的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一旁的许才人听了此话,此刻才想起有此事,一时半会儿也没选好表演什么,此刻有些迫切了起来,笑答道,“娘娘,妾身可是在下面努力的练习着玩呢。”
皇后一听也来了情趣,目光浅浅看了过来,侧耳倾听着。许才人那张巧嘴中间微微暂停,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目光流转,灵机一动,有些娇声的打着哈哈,“哎,是妾身嘴拙。说笑了,谁不知这天朝最有名的才女,那就是皇后娘娘您那!”
许才人此刻这样说,自然是那时的皇后也真的优秀,传为天朝琴棋书画了得的第一美人,被皇上一眼相中许做皇后,成了这天朝一度的佳谈。
皇后想起听许才人再次提起此事,却不在是轻松的神色,表情也高深莫测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几分,一旁的图兰看到,心里直觉不妙。她是跟皇后最久的,那些个琴棋书画第一,自然是掺了水的。
而一旁的许才人却丝毫不知,还在夸夸其谈。图兰为这许才人默默掐了一把汗,只听皇后朱唇一张一合道,“哦,这说了半天。许妹妹到底是要准备什么才艺呢?”
许才人自然是兴高采烈道,“娘娘,妾身有一支歌可献上。此曲曲谱可是倭国之国粹,费了些许功夫才弄到。”
听到此话,皇后却是笑了,一声笑声溢出,犹如清泉淙淙作响。到让许才人和杨才人有些一头雾水,不知所笑何事,许才人自然是个眼尖的,也跟着皇后笑了起来。
大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皇后从袖中抽出丝帕掩了掩口角,清了清嗓子,朝着图兰吩咐道,“图兰,去我梳妆奁上,把药取来吧。”
图兰点点头来朝着一旁退了下去,大殿里又一时安静了下来。此刻皇后的目光不在看许才人,而是转到了杨才人身上,皇后轻挑着眉,目光如炬微微带了几分审视,悠悠道,“杨才人你呢?”
杨慕心自然是胸有成竹,在私底下为了这次冬日赛马私底下也准备了许久。在皇后面前,她也藏了些小心思,不敢让皇后知道她私底下的准备。此刻当皇后问道她时,杨慕心倒是面色先有些犹豫,随后又满满平和,“回禀娘娘,妾身准备了在雪地上跳雪上舞。”
此话一出,皇后的目光终于带了几分笑意,和善的朝着杨慕心看了过来。杨慕心被皇后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有些打量的目光看向皇后的眸子。一旁的许才人看一旁的杨慕心居然能取得皇后的欢心,也在心里嫉妒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图兰再次从后殿慢慢的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两个锦盒,递到皇后手里,皇后看着面前两个姿色还算尚可的二人,微微一笑,颇有感叹道,“两位妹妹准备的献艺,显然是费心了。”
许才人听了心中一喜,而杨慕心却是有些疑惑,在细细听皇后说下去道,“本宫不久前得了两盒灵丹妙药,一盒是改变声音。只听那神医说,若是服用此药可使人喉咙所发的声音犹如百鸟鸣春,春溪流泉……”
听到此处,许才人早已想欢呼雀跃一声在求皇后将药赐给自己。把皇后的话,也被她就此打断,急急忙忙的以表衷心道,“娘娘,妾身愿为娘娘当牛做马,脑肝涂地也在所不辞啊!”
皇后见她如此激动,心里也交了个底,本想着着许才人知道那副作用不肯用药,谁知还未等她说完这蠢才就迫不及待了。皇后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微微上扬,此刻故作心痛,忍痛割爱的用手帕捂住胸口道,“唉……你且拿去罢,算是本宫送你的一份赠礼罢。”
一旁的许才人喜极,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立刻朝着皇后下跪,叩首于地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行礼,有些哽咽的说道,“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皇后也配合着,从眼角也挤出几滴泪来,用手帕轻试着,上演这姐妹情深的戏。一阵移动,也从浅塌上起了身,只见一片金色的身影晃动。让图兰搀扶着走了过来,扶起跪在地上的许才人。皇后脸上一片慈祥,“妹妹快些起来,是妹妹多礼了为皇上分忧也是本宫的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