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白夫人心底也漏了一拍。心底有无数种猜测,知道女儿的死不止是身体愈下那么简单,可此刻被秦如眉的直白,也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深宫之事,外臣妇人自然是不知的。深宫之苦,又何人不知。
白夫人一脸呆滞起来,一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坠入地上,消失不见。再次回过头来,是白夫人愤怒的目光,声音也带了几分嘶哑,“秦姑娘到老身这,且有事说事,何必故提白家的伤心事?”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番绣帕掩面,轻试着泛红的眼角。秦如眉自然也明白,白夫人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面对着女儿在深宫中被人陷害而死,却没有丝毫法子的气急。
到嘴边的话咽了咽,从榻上站了起来,朝着白夫人盈盈跪了下去。“夫人,且恳请您把我当您的干女儿看罢!”
秦如眉扑倒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也泪如雨下。哽咽道,“在,宫中……我与白芷亲如姐妹,平日里…,也百般关照。且她……不幸,就由我来替她尽一些孝吧。”
说着秦如眉扑进白夫人怀中,两人相拥,泣不成声。
今日白老爷一下早朝便急急忙忙的奔回府邸,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辆飞快的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朝着这边驶来。“吁……”的一声轻喝,马车终于在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邸前止住了马车。
府邸门的两旁当着两尊一人高的石头雕刻的麒麟,门头有块匾,上面工整的两个大字,白府。此刻车帘被从里面掀开,一只穿着官靴的脚伸了出来,再者露出降紫官袍的一角,是正一品的大官员。
白老爷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此刻急急道,“且帮我扶去客房,我且换身衣服。你去告知夫人一声,让她在书房等我。”
话音未落,便朝着卧房而去。
此刻秦如眉正在卧房里,和白夫人二人说着后宫之事。两人第一次挨的这么近,也是白夫人第一次把秦如眉当做自己的女儿般,打开了心扉。这一说,且又有太多的默契感,秦如眉的每句话像是说到了白夫人心尖上。
两人之间又多了些好感,外面的小厮跑着进来,把白老爷回府的消息又通知了一遍,也总算是打断了刚刚二人的谈话。
“秦姑娘且先回去,老身自知该怎么和老爷说了。”白夫人目光坚定道。
秦如眉眼看此刻已是午时,不好再继续打扰,缓慢的放下手中的青釉陶瓷杯盏,微微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告辞了。”
两人如来时般,如梦在一旁撑着油纸伞。行走在池上的九曲桥上,被烟雨淡了景色,犹如水墨画中的丹青,似被人遮掩。
白夫人收了泪,刚刚和秦如眉谈的不多,却是内容精炼。对秦如眉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档次,果真是深宫之中出来的,不同凡响。她随手整理着衣服,抹平衣服上的皱褶,这才悠然道,“香儿,我们走吧。”
香儿从一旁搀扶着白夫人朝着书房走去,而白老爷此刻也换好了衣服,朝着这边赶来。而百府里最为不开心的就是白姝了,只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被安排住在了舒云院,本想去窥视一二,又被母亲下了禁令。
一时间自然不高兴的大声嘟囔道,“哼!这是什么破院子,看到本小姐来干嘛还锁着门。这是本小姐家,就连本小姐也还不能进了吗?”
白姝是白府的次女,白兰死后,她倒是成了大小姐一般,在白府上下横行霸道,养尊处优。此刻她厌倦的站在舒云院外,恨声骂道。
这倒是惊动了,此刻在屋子里看书的秦如眉。冬日天冷,哪里也不想出去,从白老爷书房里借来几本史书。借着那稀薄的光看了起来,身上盖上一床锦被,也被秦如眉裹的像只蚕蛹。
听到外面的器张声,如梦和惜春也连忙从外面推门而入。倒是秦如眉皎洁一笑,站起身来,挪到了门外道,“外面的可是白小姐?”
白姝听了次话,冷笑着小声低估着,“哼,算你还有些见识。”她自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秦如眉,秦如眉此刻也不敢给白姝见到自己,若是此事被传出去,那白家也会跟着遭大罪。
“白小姐好,咳咳……”话音未落,就是严重的呛咳声,咳的撕心裂肺。白姝在外面听着,一阵疑问。只听里面的声音继续道,“我身患病,今日不好接待白小姐,咳咳……,等,等病微微好些,一定……一定请白…小姐过来。”
白姝听里面的人咳的只剩半条命,刚想进院里的念头也就此打消,此刻也有些厌恶起来,有点避之不及的意味。原来里面是个药罐子啊,不过这身份就有些可疑,带着少女的几分天真,随口脱出道,“你莫不是我爹弄回来的姨娘吧?”
“……”此刻倒是里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秦如眉倒是有些佩服这白姝,说句话也能噎死人的本事。此刻咳的更大声了,朝着身边的如梦拉了一把。如梦即刻会意,开始编道,“白小姐,我家小姐是白老爷至交的女儿,只因家道中落,这才无奈过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秦如眉的咳嗽声越来越平凡,借着像是被扶进了屋中。
院子里也瞬间没了声音,在门外的白姝知道前因后果后,也不再做纠缠,有些冷眼道,“哼,又是一个来蹭吃蹭喝的。”说着朝着一旁走去。
秦如眉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把这白姝骗了过去。这白姝她曾经见过,依稀是两年前的宫宴上。白姝半人高的个子,害羞腼腆的躲在了白芷的身后,只露出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来,打量着周边一切。
那时随圆润的小包子脸看不出个大概,此刻又过了两年,应当也长开了吧?是个美人坯子,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如梦从圆桌上斟了一盏茶水递了过来,打趣道,“姑娘先润润嗓子罢,刚刚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都快咳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