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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四章:密谋

作者:夕索索 字数:22852 更新:2025-10-22 13:28:53

今日,楚霖刚下了朝,就前往了秦如眉的殿中。她原先便半分打不起精神来,没了孩子之后的这几天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吃食上若不是婢女再三哄着,她是半口饭食都不想沾的。这时他进门,她看着他眼神中隐约的怜惜与无可奈何,再次忍不住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楚霖思及她刚刚失去一个孩子,自然怜她体弱。因此在她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的时候急忙唤了一身:“免礼。”

他随即在她身畔落坐,用一只手把她揽进了怀中。而她靠上他的肩膀,素净的里衣与皇帝明黄的衣袍对比更显纤弱。她眼睫上挂着分明的泪珠泫然欲坠的模样,让楚霖不自觉的把手放掌放上了她已然有些枯瘦的长发之上。

“皇上……”她语气低弱的喃喃道,一双泪眼空洞的不知望向何处,“这个孩子,若不是皇后娘娘,应当还是与臣妾有些缘分的吧。……”

楚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好叹息着把她搂的又紧了些。

她哽咽道:“虽说也是这孩子实在与臣妾无缘,可臣妾此番是当真心寒呐⋯⋯好好一个孩子,臣妾那般小心翼翼的护着,只怕出一点差错误差龙胎,谁知道这躲得过天灾,竟还是避不开人祸呢……

话讲到这里,秦如眉越发心痛于那个失去的孩子。不自觉的开始激动了起来,甚至挣开了楚霖搂着她的臂弯,执意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猛一磕头,几乎是嘶吼着对楚霖说着:“皇上为何不能给我一个说法呢?那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啊!若不是娘娘他原先是有机会和你这个父皇相见的!”

楚霖望着她赢弱的身姿,不禁长叹了口气,他弯腰将秦如眉扶起:“何必呢?更何况,朕何尝不想呢?”

楚霖只觉着分外难办。因为此事,秦眉的确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可如若让他严惩皇后,又会是动摇前朝和后宫根本的事情。毕竟皇后一族在前朝的势力之广,哪里是秦如眉一个妇道人家能够了解的呢?更何况皇后管理宫中多年。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抵如此。

但是秦如眉殷切地看着他的眼神又忍不住让他在一瞬间心上发软软。他知晓自己一旦拒绝了她的这个请求,这张原本就苍白的小脸上头兴许会消了最后一点生气⋯⋯

“好。”楚霖将她按回了床榻之上,轻柔地抚摸着她刚刚因磕头留上的红痕。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许诺到。

他的确会给他一个交代,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给她的这个交代,对于秦如眉来说可能还是不尽人意的,因为对她也就只有格外的温柔。

第二天他去了皇后宫里,先是照例寒暄了一番,直到最后离开之前,才轻描淡写的丢下了一句:“如眉的事情,皇后未免有失威仪,近日便不要多加喧哗度日了。闭门思过两三日便可。”

皇后端庄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崩塌但是最后她还是恭敬的将楚霖送出了自己寝宫。

“皇上慢走。”她一脸体贴的叮嘱到。楚霖点了点头,便留给他一个尊贵无比的背影。直到这明黄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的表情才瞬间转换。

“秦如眉⋯⋯”她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语气中充满嫉恨;“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样的好运,这样的祸事都能被她躲过,连位分都不降反升。

她身边的下人自然没有敢应下这句话的,她原先也本就不是为了有人附和才开口。

此时正是午后,皇宫中金光万丈。琉璃瓦熠熠生辉,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在跨入内殿时不经意一般与身旁的贴身侍女吩咐道:“寻个时间让我父亲过来见我。”

婢女默然,点了点头,随即就把这个消息通过侍卫给传出了宫中。

事关皇后,国丈从来都是不敢马虎的,毕竟她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在后宫之中的地位,更是家里的后盾。因此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他便打点好了一切,偷偷的往皇后的宫殿潜去。

皇后坐在小几前,已经斟好了茶。国丈鬼鬼祟祟的掩上了门,再摘下头上太监用的帽子之后,就皱着眉头对她问道:“娘娘,听说你被皇上处了禁闭?”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那是宫中最为上佳的茶叶,可她依旧不满足一样,只轻啜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嗯。”妇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回答得言简意赅:“当下该如何是好?”

国丈忽然的想到了今日上朝时皇帝对那姓秦的赞赏,不禁也有些心慌,毕竟如今两方已经完全的撕破了脸皮,秦家被提拔,对他而言,便是威胁,所以他再不能如此放任秦如眉父亲的晋升,否则,后果难料。

国丈瞬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不禁在屋内踱起了步:“有些难办啊。”

皇后婉约一笑:“已父亲的能力,当不应当如此为难才对,这次皇帝已经为了秦如眉落了我的面子。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道父亲要等到她一家子彻底爬到了我们的头上之后才有所动作么?”

国丈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当真出现,因此沉吟了一会儿,便直接了断的下定了决心:“那为父便从前朝下手吧,不信搞不跨姓秦的。”

雍容的妇人自然也乐意于父亲所下的这个决定,直接拍手称到:“那边如此吧!”

二人商议好了正事,又交谈了一会,国丈便又离开了,室内再次只留下皇后一人。她倚在薰着檀香的雕花小榻上,合眼养。,脑子里都是父亲临走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且放心,你一国之母的地位,为父绝对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动摇的!”

虽然父亲说的斩钉截铁,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丝忐忑。

“希望如此,才好。”

而那一厢国丈刚回府,便开始着手联络前朝的官员,准备对秦家,一击致命。

二百一十五章:前朝风云

这一方皇后父女二人下的决定,在当天就已经掀起了一场风波,所有前朝官臣中都知道,这朝堂之上,恐怕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变革了。

唯有一家人被蒙在了鼓里,秦府里没有收到任何与这些有关的消息。这自然也是国丈授意之下形成的结果——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因此这一日早朝的鸣钟声响起之时,按着品级挨个进入议事殿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都与往常无二。

不久之后楚霖就被宫婢拥着踏上九龙金皇座,百官叩首之后,当楚霖以为今日应当如往常一般无甚要事之时,位居文官之首的国丈切突然上前了一步:“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他手上捧了一本外缘烫了金的奏折,应是一品要员方能使用的奏本。一般也不轻易用上,看来这次国丈的确是认真的。

楚霖微眯了眼,最近国家安定太平,也没听说何地有天灾人祸,国丈在这种时候给她递折子,会所谓何事呢?

他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何事要奏,说来听听。”

位居要职多年的老人铿锵有声的回禀道:“臣弹劾四品少府秦少府贪敛财务,并草菅人命!”

这一句话并不多长,却掷地有声,像一阵海浪席卷了整个朝堂,原先知情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汗,更枉沦不知情的秦父,他压抑住自己的愤怒,极尽理智的反驳到:“国丈可莫要听风是雨!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老人没有搭理秦父,只是继续对着楚霖说到:“所有的证据都在臣手中的这一本奏折之上!并且臣还听闻,秦大人的女儿秦妃在宫中多次收受贿赂!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你!”秦父指着国丈,满脸的不可思议,“血口喷人!”

楚霖心中有些气愤,但也知道没有确切证据就直接草草给秦如眉和她父亲定罪是不应当且荒唐的。因此他十分冷静的说到:“那便把你手上的奏折,呈上来给朕看看!”

国丈恭敬地弯着腰,把奏折举过了脑袋,没一会就有太监过来取了他手上的奏折,交给了楚霖。楚霖随手一翻,就翻到了不少看起来证据确凿的事情,他却仍旧强行忍着情绪,点了几个奏折上面同样提到了名字的官员。那几人迈步向前,并恭敬跪下。

“依国丈在奏折上所说,你们几位都可以证明国丈所言并非诬陷,可是真话?”

几人齐声回答:“不敢欺君枉上!”

朝堂上顿时一阵沉默。皇座上的那位久久都没有出生,其他人自然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直到地上跪着的几个臣子都能听见自己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时,忽然便听到了一声纸页被撕裂的声音。

而秦父跟前的地上,已经多了一本染着血迹的奏折,他慌张的跪下:“皇上明鉴,臣并没有……”

“证据已然确凿!多说无益!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楚霖此时此刻满心的怒火,哪里听得下去别人的辩解,看着秦父的眼神也就越发嫌恶,“强占民女,草菅人命,并且还收受了不少贿赂,这私下的银两赚得不少吧,这奏折上可是写得十分清楚啊。”

“皇上,臣对您忠心耿耿,更何况秦妃还在宫里头,您向来是了解她的……臣怎么会!”

提到秦如眉,楚霖更加怒火中烧,国丈交上来的奏折里面有提到有关秦如眉收受贿赂的事情,甚至连具体物件都说得清清楚楚。他甚至曾在她身上看见过!既然这样,哪里还能是假!

“秦妃更是不可能收受贿赂啊皇上!”

“来人啊,给我将他拖出去!”楚霖闭着眼睛,大声的训斥到,“革去官职,秦家全家老小悉数流放!家产全数充公。”

国丈听了这样的判决,心里暗暗的欢喜着,他给的那本奏折上的每一条都是虚构出来发的,但是由于涉及人员之多,哪怕皇帝事后再去查访,也是半点露陷的线索都查不到的。

他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在皇帝看不到的角落。此时的楚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正是诱他顺便贬谪秦妃的大好时机,于是国丈就又说了一句:“那秦妃……”

可谁料到他这三个字刚刚说完,就收到了皇帝宛若刀锋一样的视线,国丈急忙闭上了嘴巴,这种时候,还是别触碰他的霉头比较好。

就像秦大人,以为一口一个他女儿就能够逃脱生天,实际上呢……

不过只是流放的话,未免太过便宜秦家这一家人了,毕竟那个秦如眉让自家女儿如此心生不满,自己作为父亲,无论如何都得替她讨回一点颜面才行。

“听说这位秦大人膝下,只有秦如眉的大哥那一根独苗啊……”国丈下了朝之后,在自家院子里摩挲着紫檀的佛珠,但是他的神情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佛祖的敬重,反倒写满了阴险……

当天下午,秦家一行人就开始了被流放至边疆的漫漫路途,秦母已经流干了眼泪,幸好一家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姓名之忧,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们几个人被关在同一辆囚车里,秦父看着一家老小的表情都是愧疚和痛苦:“都是老夫的错,没有能保护得好你们……”

秦大哥沉默的看着夕阳渐渐沉默,最后也只说了一句:“现在只希望妹妹过得好些。”

是啊……全家人唯一的牵挂,就是那个还在宫阙里不知如何的秦如眉了。很快就到了夜里,看守他们的人突然大发慈悲的决定放他们出来休息。秦母激动的抱紧了秦父,而秦大哥则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与自己的父母说到:“我去河边洗把脸。”

秦父点了点头,看守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可他这一去却去了半个时辰之久,等到半个时辰之后看守的人找到了他原本要洗脸的河边,却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死了。鼻腔里都有水,一看就是溺水而死。然而秦父知道真相绝对不是如此,他对京城里的国丈恨之入骨了。

二百一十六章:秦家沦陷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秦如眉觉得已经被摧残的心如枯木,皇后被面壁,这请安自然是不必此继续了,后宫里除了皇后,便是她分位最高,来示好的自然也多了去了。

“娘娘,外面林宝林,许才人,吴昭仪又一同过来了。”怀袖朝着此刻躺在内塌上的秦如眉请示道。

秦如眉并未睡下,今日依旧穿了一身雪白色的抹胸长裙,外面是一件用金线绣了并蹄莲的锦织外衫。头发束了天女鬓,一般垂下,此刻右手撑头,目光空洞。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仙女,她思绪飘远,想到那个苦命的孩子,还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自己苦苦跪求着皇上处罚皇后,皇上的那般冷漠的神色,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滑过了眼角。

怀袖请示了半响,上位也并未有任何回声,此刻心里也有了底,看来娘娘依旧想着那些过去的事情。她站起了身,朝着浅塌处走去。才走到跟前只听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哭诉,再细细一看,只见秦如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怀袖一阵心痛,只能劝慰道,“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且皇上,此刻愧疚对你,宫里娘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何苦在这般为难自己?”

怀袖这般说辞,自然也有些依据。在降霜阁守门的公公,宫女哪一个不是收红包收到手软。自从娘娘封了妃位,下面的奴才自然也飞腾黄达,面上有光。就连岸芷今年的春赏也多了两件,面料极好。

秦如眉此刻缓缓回过神来,朝着怀袖哽咽半响,“可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荡荡。若是那个孩子现在还在的话,此刻已经是七个月大了。”怀袖一阵无言。

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喊,怀袖擦了擦泪,朝着外面推门而去。外面急匆匆的跑进了来了一个小公公,累的气喘吁吁,只听来他急急忙忙的说道,“娘娘可在里头?!出大事了!”

怀袖听到此,心里一片寡凉。心里打起了鼓,莫非是……

里面的秦如眉听到出事,连忙起了身,鞋子也未来得及穿上,朝着外面飞奔而来,见到通传的小公公,神色慌张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来回话的小公公上气不接下气,虽气喘吁吁,也面带愁色的把话说了个清楚,“秦家今日在早朝之上落了罪,今日被流放。听说小主的哥哥才出了京城便死在城门口,一家人哭的京城皆知。”

此事不过早上刚发生,现在不过刚下朝,后宫便被传的满天飞,外面自然也议论纷纷。这个月可谓是多事之秋。秦如眉眼前一片漆黑,脑海里一片混乱。本想朝着后面倒下,怀袖从一旁扶住了她。一瞬间眼眶红了起来,秦如眉拉住来传话的小公公衣袖,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小公公,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细节的地方,也未知晓太多,连连摇了摇头,“娘娘,剩下的奴才也不知道了……”说着便跑了开来。

此刻又是岸芷从外面跑进来,面色惊慌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带了侍卫朝着这边来了!”

刚刚在心里还不肯承认的秦如眉,此刻听到此,刚刚那些话,怕是真的了。不过片刻,楚霖怒气冲冲的到了降霜阁门外,只见秦如眉如玉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见犹怜。就这样跪坐在外面,早已空洞的眼神,此刻见到楚霖后放出了一丝神采,跪着爬了过来道,“皇上…!皇上,我家人到底怎么了……”

说着抱紧了楚霖的脚,便淘淘大哭起来,此刻楚霖正在气头上,是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的。看着秦如眉的眼神自然也是厌烦万分,只管朝着的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来人!你们给我进去搜!”

楚霖一声令下,侍卫也纷纷出动,朝着屋子里进发。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名侍卫手里捧出了那十万两的雪花银的银票,递到了楚霖手里。楚霖掂量着手里那一叠后后的银票,吵着脚边的秦如眉狠狠一踢,怒极冷笑,一字一顿道,“秦如眉,你但是和朕说说,这十万两的雪花银,你是从哪里来的!”

今日早朝时分,由丞相向楚霖举报了秦如眉的父亲,秦少府秦海在邵阳赈灾款之上,足足贪污了一半的银子,下面的大小官员,竟也跟着贪污了去。贴别是一个官家弟子杀人闹事后,还曾托人朝着宫里的秦如眉送过十万两雪花银,恳请秦如眉和自家做官的哥哥说说,放过他。

一开始楚霖自然是极不信的,拿出银票的瞬间。他再也不敢在想象下去。

秦如眉眼见从她的房间里拿出那一叠银票,自然也被吓了一跳。更是使劲摇晃着头,大声喊冤道,“皇上!妾身真的不知啊……”

一旁的怀袖此刻也震惊不已,秦如眉的房间只有她和岸芷还有杨慕心进来过。此刻搜出那些,说不定便是两人之中一人放的。秦如眉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架起,朝着大殿之内拖去。里面的楚霖早已坐在高位上,冰冷的看着从外面一路拖进来的秦如眉。

“婉妃!你到底说不说?!”

秦如眉现在更想知道家人的事情。朝着楚霖反问道,“皇上,妾身的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秦如眉早已被拖拉的衣裳不整,犹如一个邋遢的妇人。只听一旁的侍卫,高声把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完整的在陈述了一遍。

秦如眉更加震惊,朝着楚霖解释道,“皇上…!妾身敢发誓,家父不是那样的人!那些钱,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楚霖朝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四个粗壮的嬷嬷迅速朝着秦如眉围了上来。秦如眉两只手被两旁的嬷嬷架住按到了地板上,身后的嬷嬷一人执棍,一人按住她的脚。粗重的棍子朝着腰间打了下来,惨叫一声盖过一声,秦如眉晕死了过去。

楚霖看着下面腰上被打的一片血肉模糊的秦如眉,多了一丝不忍,再次出声到,“婉妃混乱朝纲,收买钱财,草芥人命!贬为更衣,搬进冷宫!”

二百一十七章:贬为更衣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那四个婆子,替秦如眉把头上的凤钗强行拔了下来,头发散乱,耳坠拉扯间,更是粗鲁的把她的耳朵扯出了鲜血。一旁的怀袖要上前阻拦,被一位大力的嬷嬷推倒在墙边,额头也磕出了血。

她有气无力的哭诉着,绝望的喊到,“你们放过我家小主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主吧……”可那几位嬷嬷并未听进去她的话。最后,从门外又来的几位小公公,把已经昏迷的秦如眉抬了出去,院子里的宫女丫鬟也被带走,最后只剩下她和岸芷。一旁的岸芷连忙扶起了她,两人朝着前面的公公追去。

绕过此条已经荒废的小道,离降霜阁越来越远,位置也越来越偏。终于,前面的公公停下了脚步。在朝着一个破败的院子里走去,怀袖忍着头痛,连忙跟了上去。只见那一个小公公向丢脏东西一般,把秦如眉朝着灰尘满满的地上一丢,拍了拍袖子的尘土,转身走了出去,回去复命。

“小主……!你醒醒!”怀袖朝着秦如眉身上扑了过去,痛心大哭。艰难的扶起躺在地上的秦如眉,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只见,她的唇边也溢出了血。怀袖也慌了神。

朝着一旁的岸芷叫道,“岸芷,我们快把小主扶起来,找个有塌的地方。”

两人再次用力,把秦如眉扶了起来,朝着这内殿走去。推开残破的殿门,屋子因为失修已久,头顶上的瓦片,早已坏了许多,隐约透出一缕缕阳光。若是遇上骤雨来临,那里面也会飘上绵绵小雨。所幸的是,内殿还有一方浅塌,上面都是灰,一旁的岸芷把二人搀扶坐下。从外面井里打来了清水,从一旁的幔帘上扯下一块布来,来浅塌细细的抹上一遍,把秦如眉放了上去。

“岸芷……,小主只剩下我们了,你帮我打盆水来,我替小主把伤口清理一番。”怀袖哽咽着看向了岸芷,朝着她吩咐道。

岸芷从外面翻出了个还能用的盆,端进来了一盆水。怀袖一时找不到干净的布料,朝着自己的衣角撕扯出长长的布料下来,做抹巾。边哭泣,边替她清理着伤口。

一旁的岸芷也默默有些垂泪,像是忍受不了这般委屈似的飞奔跑了出去。空旷的殿内,此刻只剩下秦如眉和怀袖二人,撕开的布料拉扯到伤口。

“啊!”的一声,秦如眉被身后的伤口疼醒。入眼的不再是华贵的垂顶幔帐,而是荒凉颓废的殿内,有些无力的打量这四周,她有些迷糊,虚弱的朝着怀袖问道,“怀袖……,我们…这是在哪……?”

怀袖听闻,更是一阵心酸。还是坚韧的抹了抹眼泪,朝着秦如眉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哑着嗓子道,“小主,我们这是搬进冷宫来了呢。”

秦如眉想翻动身子,这才刚用力背后一阵疼痛,又疼的她嘶叫了起来。怀袖收身稳住了她,“小主身上有伤,了千万不能乱动。”

手指扶过的地方,是一片滚烫,烫的咯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怀袖心里一惊,指尖小心翼翼的朝着秦如眉的额头伸了过去,才停留了一刻,像是被烫伤般的迅速撤了回来。秦如眉此刻的确是发起了高烧,只见刚刚还苍白抹脸颊,此刻像是上了绯色的胭脂,红晕了一片。

秦如眉此刻也有些喘息,声音越来越小,“怀袖……你,替我倒杯…水…水………”一语为完,人已经又晕了过去。

“小主…小主…!”怀袖慌了神,想去外面求助,可外面空无一人。她只能急急的把秦如眉的伤口快速处理好,在做打算。外面的岸芷打量着这里,只见褪色的红墙,残破的不堪的屋子,脸上也没有特别悲哀的神色,只是有些焦急。

皇后娘娘明明答应过她,事成之后一定把她送出宫的,可刚刚她却被一起贬到了这里,自然是万般不甘心。此刻暂时不能和秦如眉这边闹翻,还是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再从外面打了水再次朝着里屋子里面进去。只见里面的怀袖和秦如眉一时没了声音,吓得她急急朝着里面走了进来。只见怀袖此刻也晕了过去,她把手放在鼻腔上试探,所幸的是,盖好有气。

“小主?小主……怀袖,怀袖…你们醒醒啊!”她摇晃着怀袖的身子,半响也没有人答应她一声。此刻已经傍晚,只听门外响起了一阵声响。岸芷朝着外面跑去,只见来人是两个粗衣嬷嬷,把一个半旧的食盒丢到了宫门外面转身便要走开。

岸芷急急忙忙的拉住了二人,“两位嬷嬷……,能不能劳烦你们帮我找两床被子来?对了……,还有金疮药。”

只见两个嬷嬷面色鄙夷,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另外一个只管朝着她伸出那粗壮的手来,“嗯?”

岸芷一时没懂,在另外一旁的嬷嬷冷笑出言讽刺道,“怎么着,来到这里还想着怎么使唤宫人?”

“哼!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小姑娘。我提点你一句,我们这里使唤,可是要银子的。”

说着打量着岸芷手腕上那一对翠的碧绿,成色晶莹的手镯。此刻岸芷总算是明白了,这边也有这里的欺压,想到了刚刚塌上昏迷的二人。此刻只能咬牙把手上的一对镯子褪了下来,有些气冲冲的递到了两人面前。

两个粗鄙的嬷嬷拿了镯子,自然是一副笑脸。岸芷冷声道,“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岸芷更气不过这里的一切,住处分到最破的。就差不是住冷宫,而这个的嬷嬷尽然还敢随意勒索主子,简直是无法无天。那对镯子她自然更为不舍,那是下面的丫头为了孝敬她给她送上来的,才戴了两日,转身又成了别人的了。她目光朝着两个嬷嬷怀里呢镯子看去。

一时间两个嬷嬷相互对视一眼,笑到,“一会儿就送过来,姑娘放心。”说着脚底抹了油,朝着前方快步走远。

二百一十八章:岸芷之死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才半柱香的时间。两个嬷嬷就抱着两床被褥,摇摇晃晃的朝着这边走来,顺带着还有一些需要用到的木盆抹巾,两瓶金疮药。朝着内间送了进来,倒也还齐全。

岸芷立刻把被褥朝着两声身上盖去,独自在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终于能住人了。此刻天色也黑了下来,她在屋里我终于掌上了一支蜡烛。

她刚伸了一个懒腰,朝着外面走去。只见宫门外面人影娑婆,一阵心惊,宫里最不少的就是喊冤而死的。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喊道,“是谁在哪里?快出来!”

只见从买墙角走出了三个人来,都统一的穿着一件灰色的斗缝。令人看不清楚面容,的身姿。岸芷此刻心底有些欣喜若狂,朝着来人又上前了几步。刚想出口询问,被捂住了嘴,只听来人道,“是我。”

此刻杨慕心头上的斗篷被扯下来了一半,岸芷总算看清楚了来人,是秦如眉后面的好友,杨宝林。岸芷收了刚刚那副高兴的神色。刚刚她还以为是皇后派人来接她离开的,一时之间有些激动。

“杨小主请跟我来。”岸芷把杨慕心朝着秦如眉的屋子里引了进去,只见床上并排躺在一起的两人,杨慕心心里着实又惊了一头,这间屋子自然是和隔壁的怜采女并排在一起的,都是最远离皇上的宫殿,也是最破旧的,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她身后的一个人早已充到了秦如眉的身边,抓住她的右手,替把把起了脉。此人便是南和,一听说秦如眉出事了,他就立刻找到了杨慕心,二人商量了一阵子,终于等到了时机过来。

“小采,你快和岸芷姑娘一同动手把这个收拾一下。”杨慕心朝着贴身婢女吩咐道。这次多了工具后,两人更快便把屋子打理了出来。杨慕心还带了许多个东西过来,就连衣服也是一人准备了两套,又带来了两床被褥。

南和替秦如眉号脉,自然是知道此刻秦如眉已经开始发烧。

从袖中抽出两个瓷瓶递给了岸芷,解释道。“岸芷姑娘这两瓶都是伤药一瓶外用一瓶内服。”

“怀袖姑娘伤的不重,静养两日便可。”

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打回来了一盆清水。替秦如眉腰间清理了起来,把药抖上在用布条捆绑。等这边换好了药,杨慕心和小采早已把房间打理妥当。

“小主,此刻天色不早了,我们且先回去罢。”一旁的小采朝着杨慕心道。杨慕心看了一眼,也差不多是弄好了,南和这边也总算是把二人的伤口包扎了一番。相互对视一眼后,杨慕心一行人再次融入了夜色里。

此刻怀袖悠悠醒来,看见身上的被子有些惊讶。觉得头痛也减轻了许多,她爬了起来,看到的是一切被收拾整齐的屋子,心里一阵悸动。

“怀袖,你终于醒了。”一旁的岸芷走了过来把怀袖扶了起来。怀袖打量着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只见凭空多了许多东西。只见塌上莫名多了铺垫,还有几床被褥。被折的整齐的几件衣裳,还有食盒,蜡烛,木盆。眼神带着疑问的朝着岸芷看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岸芷看了看房间的陈设,一一解释道,“我且用了一对手镯换了两床被子,一些日常用的着的东西。后来杨宝林和南太医来了,这才有带了些东西来。”

说着,从一旁的食盒里面拿出了两个白白的馒头,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怀袖。另一个猛然塞到自己抹嘴里,饿了一整天的二手有些狼吞虎烟。就这把怀里刚刚南和塞过来的两瓶伤药,怀袖接过,道了声谢,再无下文。朝着怀袖手里送去,“这是南太医留在的伤药,一瓶内服,一瓶外敷。”

房间里的灯火终于被掐断,屋子里的人也相继睡着。

当光线一丝接着一丝涌入房间的时候,屋子的三人我齐齐睁开了眼。昨夜的太过劳累,导致怀袖和岸芷也一同睡过了时辰。怀袖朝着另外一张床上的秦如眉叫到,“小主?小主……”

等起身时一旁的秦如眉也醒了,秦如眉已经是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屋顶,不再是所习惯的描龙画凤,起来的一瞬间看到的不再是描金的幔帐。回想起昨日的一切,她的胸口又痛了起来,家人的流放,哥哥的惨死,胎死腹中。一瞬间都被她一起遇到了。被打击的麻木了起来。

一旁的怀袖早已起身打来了洗脸水,把手里扭干的抹巾递到了秦如眉手里。宽慰道,“小主别想那么多,这日子自然是能过一天就过一天的。”

“以前不过是过得顺意些,而今虽比不得以前,可其中还得过啊。”

秦如眉立刻比起昨日淡定了许多,也更加沉默寡言了起来。一旁的怀袖更加担心不已。此刻也不知岸芷又去了哪里,只听外面一阵声响,送饭的人再次丢来了菜篮子就走。怀袖上前提回了食盒,伺候着秦如眉吃上一点东西。

“小主,您多少吃着东西吧?已经许多未进食。”怀袖一旁眼里有些梵酸,这里的菜自然是一碗白饭和一碗青菜。吃的自然不是最好,昨日还是大鱼大肉,今日就是这一番惨淡。心里不是滋味。

最后秦如眉还是顺了她的意,微微动了动口角,总算是吃下去了一点。怀袖看了看天色,出去了一早上的岸芷还未回来,倒是另她有些担心。

“咳咳…”一旁的秦如眉呛咳咯一下,此刻困意上头,又继续睡了下去。怀袖在一旁伺候着。

刚刚失踪的岸芷,此刻却是跑出了那座废墟般的宫殿,自然是做梦也等着皇后派人来给她接出去,后面谁也没来。此刻也有些心灰意冷,又朝着屋子在走了回去。本想避开所有人去找图兰,可这一时半会自然寻不到半点机会,只能放弃。

二百一十九章:复仇

她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刚想回去。只见远处有两个小公公朝着她走来,到了跟前,朝着她恭敬的问到,“是岸芷姑娘吗?”

岸芷心里此刻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不知怎的又想到了秦如眉和怀袖,这么些个日子,自然是也相处的融洽。只是家里此刻急需用钱,又根本别无他法。一旁的公公见她恋恋不舍的样子,相互对视一眼。

“皇后娘娘的吩咐,姑娘请跟我们有吧。”岸芷终于是点点头。跟着那两个公公走着。只是前面的地方却是像着冷宫的地方方向,岸芷心里起了一丝疑问。

心里有些怯生生的,只怕来者不善。她朝着后面放慢了脚步,想偷跑。谁知前面的小公公也注意到了,朝着岸芷又说到,“姑娘,快些走罢。你的包袱娘娘都替你准备好了。”

岸芷一时疑问,微微上前,“娘娘把我的……”话音未落,另一个小太监已经绕到她的后面,绳子朝着她颈梁上一套,朝后面使力。前面的小太监也捂住了她的嘴,两人一起配合。不一会儿,岸芷算是死透。

两人迅速的把岸芷朝着一旁荒废的院子里,朝里面一个人高的杂蒲里丢进去。倒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时间久了就会有臭味,这后宫常年没人过来,他们自然是不怕的。

“我们回去复命罢。”说着便朝着远处走去,不在看那杂蒲一眼。

怀袖坐在门槛上,等了岸芷一个下午也未见到她。此刻心里也有些害怕,看了看内间睡得一脸甘甜的秦如眉,这个消息自然不会告诉她。岸芷偷偷收的翠绿簪,自然是成色极好,怀袖自然是看的出来。此刻只是心痛,大家共为姐妹没想到这感情久了,也会出现叛变。

不一会儿,哽咽了起来,轻声抽泣着,哭的秦如眉不得不睁开眼睛,只见红袖眼睛肿如核桃,朝着她轻声喊到,“怀袖……”

门外一阵大刀阔斧,半旧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来的人是隔壁的怜采女,身后带了两个丫鬟,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懒洋洋的看了看怀袖,只见怀袖素衣,根本没有任何饰物。

怜采女有些泄气道,“哼!不是说是个妃位娘娘吗?怎么连个丫头都这么寒碜,竟连个手镯发簪也没有。”

怀袖算是明白了,又是一伙趁火打劫的主儿。只听怜采女继续骂骂咧咧,“你让那个秦如眉给我立刻起来,现在她品位比我低,自然是要来孝敬我的。”

“既然没有东西,那就让她过来给我洗脚!”

怀袖看着眼前这个怜采女,双手掐腰,头发也胡乱束着,衣服斜斜系在身上,没有一丝大家闺秀,怀袖一时气愤,想到此刻虎落平阳,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到,“怜小主,我家小主刚打了一身伤,连床此刻也是下不了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家小主这次吧?”

谁知怜采女并不吃这套,朝着身后的婢女吩咐道,“给我进去搜!”说着把一旁苦苦哀求的怀袖朝着一旁推去,朝着里面大步进去。

这边的屋子比怜采女那里差了许多,纸窗户上早已破了许多个洞,也是近日才补上,上面的纸糊未干,这里已失修许久。进去内室只见秦如眉躺在了哪里,本想搜刮些东西,却什么也没有搜到。

怜采女也不禁骂骂咧咧道,“怎么弄来了这个病死鬼和我们做邻居?晦气晦气。”朝着外面走去。

被一番嫌弃后,怜采女终于走了出去,见怀袖身上也没大问题。倒是动了怀袖的心思,朝着怀袖左看看右打量,以前也曾见过是秦如眉身边的大宫女,想必是很会伺候人了。

“喂,你是叫怀袖是吧,以后就是我宫女了。”说着朝着身后的两个婢女挥了挥手,怀袖立刻被架起。要把她拖过去,里面抹秦如眉自然是听到了。强忍着身子上的痛,挪到门外。

苦苦哀求到,“你们,放了怀袖……”怀袖也在苦苦挣扎着。一旁又呕出一口血迹,吓得怜采女立刻让人收了手。不过是这一两天就要去了的人罢了,且等几日,怀袖自然就是自己的婢女,也不急于一时。

收了手朝着外面走去,怀袖急忙跑了过来,伸手扶住了秦如眉。只见腰间的布条此刻又掺上了血迹,怀袖心里一阵心酸,“小主快些躺回去,这好不容易结痂,算是白养了……”

秦如眉再次躺回了床上,朝着怀袖虚弱的笑到,“我睡会儿,你也休息一会儿罢。”说着侧过身去。

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雷声惊醒,只听上面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作响。一旁的怀袖也受了惊吓,望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心里也颤抖了起来,片刻功夫大雨滂沱。屋顶却缺失瓦块的一角,此刻也下起了下雨。稀稀疏疏,怀袖从外面找来木盆接着漏下的雨水,整个房间也湿湿哒哒了起来。

“怀袖,你且过来……”秦如眉经历这些事后第一次主动唤人,怀袖一阵惊讶,也算是稳住。等了半日却又没了下文,顺手替秦如眉掩了掩被角。

秦如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雨水,小时家里贫困也曾这般艰难渡日,不曾觉得苦。而此刻却是苦的食不下咽。果真是从华容易,从简难。

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死在皇后手里的白兰,孩子,亲人的大仇又何时得报?

“岸芷呢?”秦如眉朝着怀袖问道,已经整整一日未曾见到她。

怀袖听此,自然不敢和秦如眉如实说。脸朝着一旁偏去,好一阵子。才悠悠传来道,“那个丫头……昨日便跟人跑了,小主别往心里去。”秦如眉心里自然是一片清楚,那日的银票,恐怕便是岸芷放的吧。

“小主好好养伤,提那丫头做堪,像着徒些伤心罢。”怀袖温言安慰道。

秦如眉点了点头,梦回午间那些孩童的时光早已不复存在。后宫的争斗依旧是你死我活,今日不过是被贬。不去招惹,自然也有人欺上头。

只见今日秦如眉眉间的忧愁不见了一半,眉眼间多了坚定,此刻也不知是喜事是忧。怯生生的朝着秦如眉望去,“小主,可是想通了?”

二百二十章:人心险恶

秦如眉此刻并不如怀袖所说一般,也许这深宫的苦,只有她心里知道罢了。身子往这破落的寝室一躺,只觉着的确是清苦万分。

儿时也曾吃过苦,曾也睡过硬塌,盖过薄凉被。但入宫后的繁华宫殿,良辰好景见得多了,也曾拥有过太多了。此刻却有些不甘心,也许她刚刚眼里的那丝光亮,并非是什么想开了,而是那被黑暗沉浸许久,所发出来的挣扎。

“小主?小主……”怀袖跪坐在床前,轻轻摇晃着秦如眉的身子,刚刚眼里还有一丝明亮的秦如眉,此刻,目光又呆滞了起来。

半响……怀袖摇头,叹了一口气,最后又默默的走了出去。

虽被降为更衣,皇宫内的礼节还是不可少的。自她降位后,皇后又不知莫名的解了禁。秦如眉早上自当得去请安的。

“怀袖,把我那降紫……”秦如眉话说到一半,又闭了口。怀袖按照惯例,依旧是早早起身替她梳洗,只是没了铜镜,头上也没了那些可插式的发饰。

只见窗外的凌霄花开得如火如荼,怀袖灵机一动。挽起袖子,便朝着窗前凑了过去,替秦如眉采摘两朵凌霄捻于发间。白颜色的凌霄,颜色淡然,但是和身上的素衣到也配的起来。

“好了,小主,奴婢参扶着你过去吧。”

秦如眉点点头,两人朝着皇后的慈宁宫走去。此处地方偏远,出门也得早早提前几刻。虽秦如眉还是宫嫔,却是连一个大宫女也不如的。身边以前那些个莺莺燕燕,也去的只剩怀袖一个还跟在她左右。一路走来自然是少不了碰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只听一身清丽的声音响起,“呦,这是谁呢,看着我们这几位小主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说是行礼也就罢了,今日也赶的急,可这连问好也省了,就有些说不过去罢?”

这一张好巧的嘴,说是怪罪秦如眉吧,也不是。说是打趣吧,又是声声如刀。秦如眉停顿住了脚下的步子,左手微微掩了掩阳光,朝着说话的那个人看去。是何宝林,父亲在朝廷里自然也是个五品官。

秦如眉神色平淡,欠了欠身子,按照行礼的动作,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道,“见过何宝林。”

这下是何宝林面色尴尬了起来,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看着秦如眉行礼,愣在当场。秦如眉继续朝着皇后宫中走去,去到慈宁宫的时候,比以前提前了两刻,只见里面早已来了一些请安的妃嫔,她来的不早不晚。

“参拜皇后娘娘,娘娘千安。”俯首于地,行礼行的规矩,端庄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皇后看着台下的秦如眉的虽然是褪去了那些华丽的首饰,却依旧是清纯灵动更为惊天。皇后看了更加来气,硬是要从秦如眉身上挑出一丝不适。下一秒耿美人的到来,替皇后解了这个局。

刚到门口,便是银铃般的笑声,“皇后娘娘……”皇后朝着门外看着,只见耿长君一片笑声连连的走了进来。自然是两人之间,眼眸交错目光流转,把秦如眉给忽视了。

秦如眉此刻只得跪在地上,继续跪着。耿美人来了,和秦如眉也算得上是死对头,和皇后扯东扯西了一阵。朝着身边的得力宫女喊到,“流芳,去我宫里,把前日家里送来的胭脂给众多姐妹儿给分了。”

这才又慢慢说道,“前日妾身的家里来了人,也给妾身从宫外捎上了一些小玩意。倒是京城的拈花记的胭脂多带了些,让和各位姊妹们呀,也用用。”

耿长君家里的父亲在朝堂之上的分位自然也不算高的,说起来还不如那许才人。也是慢慢爬上来的位置,被秦如眉上次的教训,自然是更加谨慎。毕竟宫外这胭脂自然是值不得几个钱,大家也图个喜庆。

说到此,许才人树的是皇后这根大旗,平日里就看不惯秦如眉,此刻秦如眉落了势,更加忍不住借着胭脂出言讽刺,“那妹妹就多谢耿姐姐了,胭脂自然是好,也得分分是不是所有人都用的对,就比如……”

说着她拖长了尾声,卖了个关子,大家也朝着她看来,只见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罚跪的秦如眉身后,在噗呵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就比如我们这位秦姐姐,就是喜欢这些鲜花,脸上未上任何胭脂,想必,对于胭脂那肯定是不喜欢的了。”

大家的目光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秦如眉身上打量,只见一件半旧的淡蓝的朴素衣裳。脸上未加任何胭脂水粉,头发也是普通的在后面盘起,耳旁只淡淡的放了两只凌霄花,比起前不久,清瘦不少。

“秦姐姐,果真是天生丽质,不上妆容。这脸啊……也白的如陶瓷白皙。”许才人继续说到。

满堂的宫嫔也笑了起来,这自然不是夸她的,秦如眉脸色苍白如鬼,眼角落魄的神色,大家也看在了眼底,这次通过许才人,大家也痛痛快快的看了场笑话。

在外间的怀袖已经把眼泪含在了眼眶里,咬了咬牙,在把眼泪憋了回去。心里自然是极为难过的,早知道早上就不要给小主插花。

在高位的皇后自然是笑的极为舒心,看的差不多,便就此打住。含笑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也被打趣秦更衣了,更衣快起来了罢。”

下面的秦如眉早已跪的唇色发白,此刻终于可以起身,她颤抖着起了身。皇后眼尖,见她这样,自然也不敢在为难。就怕皇上万一旧情复燃,她自然不好交代。

“今日的请安就到此罢,本宫也有些累了。”说着她右手撑额头,朝着图兰使了个眼色,图兰立刻搀扶着她,依旧是金色的凤凰摆尾,在地上慢慢的滑动着。宫嫔们恭送这那穿着凤凰霞裳的女人走去,耿美人朝着身后的那个位置看去,那里,就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终极梦罢。

二百二十一章:罚跪

秦如眉刚出了内殿,一旁的怀袖立刻搀扶了过来,还未出声,便是泪眼娑婆的看着秦如眉,秦如眉虚弱的笑笑,“我们回去罢。”

那耿美人所赠送的胭脂,自然是没送到秦如眉的手里。这段时间,宫里的大家像是遗忘般,忘记了曾经那个登上妃位又立刻跌入泥潭的秦如眉。怀袖搀扶着她,二人一拐一拐的总算是回到了住处。

秦如眉此刻躺在床上,早已虚汗连连。还好的是秦如眉被贬时也算是出了小月子,此刻虽虚弱但还有力。怀袖从外面打来了冷水,在她膝盖上交换着抹布,替她消肿。“小主,都是奴婢不好,给你摘什么花草,害的小主被他们欺负了去。”边替她换抹布,边哭诉道。

只见秦如眉那双膝盖处,已经是通红粗肿,是今早在殿内被故意罚跪跪了一天的结果。此刻秦如眉有些睡衣朦胧,两只脚早已像是不是自己的轻飘飘起来。她此刻一闭眼,只听那哭声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怀袖见她有些睡了过去,也不在多话。房间里的时间便这样过去。秦如眉最后入梦,看到的还是刚入宫闵芙和白兰,还有死去的哥哥。半梦半醒间,大颗大颗的泪,又打湿了枕巾。梦语般的嘟喃着“白兰……哥哥……”

宫里的御书房里,楚霖批阅着奏折。这几日上朝情绪也不见的高涨,大臣们的要求也有些胡乱应承。一有时间便处理前朝之事,来后宫的次数,也渐渐减少。楚霖又想起了那双三分含笑的杏眸,带着一丝天真,还有几分聪明。柔软的看了过来,像是见面是,她站在花树下,像是一直小鹿般柔软,善良的目光看了过来。

“皇上……”一声柔软的气息微浅。

在一旁伺候研磨的王公公自然是人精,看楚霖停笔的沉思样,便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了,他轻咳一声,打断楚霖的发呆,“陛下,此刻已经傍晚,要不要先去用膳?”

楚霖这才惊醒,片刻,只听主位上轻轻的声音道,“不必了,朕还不饿,先把这些奏折处理了。”他拒绝了,此刻又想起秦如眉那决裂的眸子,逼问着他。为她的孩子讨个公道。

还有最后那被逮着正着,秦如眉没有一丝惊慌失措,像是不在意他般。侧身而过,也没有给他一点笑容。他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苦涩。

傍晚时分,怀袖在门口等食盒等到了天黑,也没有人送饭来,拍了拍衣袖,朝着里面走去。他们的饭菜自然是被克扣的,几乎两天四顿饭要有一顿不送的惯例,她习惯的从一个桌上的碗下拿出最后一个馒头来。是早上存下的,屋子里已经沉睡了一个下午的秦如眉此刻也微微转醒。

“怀袖……”听见里面的叫唤声,怀袖把馒头用手帕包好,朝着里面推门而入。

只见秦如眉已经醒了。怀袖坐在床边,把手机的馒头和温水端了过去。半哄着道,“小主来,这里还有一个馒头,您先吃了吧。”

一瞬间秦如眉心思了然,朝着怀袖给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伸手接过了怀袖手里的茶盏,轻轻饮嗫完了之后,在把茶盏递了过来。“我不饿,还想在睡会儿。你吃吧。”

说着把馒头往怀袖怀里退了退,怀袖此刻有些当心道,“小主今早吃的就少,再这样下去,小主的身体也会不好的啊!”硬是把手里的馒头又塞了过去。

秦如眉为再多说,把手里的馒头,从中间分开。一半递给了怀袖手里,朝着怀袖到,“我们一起吃。”

此刻让怀袖眼眶一热,从怀里掏出帕子,又揉红了眼角。两人哽咽的吃完了收里的馒头,此刻房间里也点上了蜡烛。不再像以前被照明的犹如白夜,一根微弱的蜡烛在桌上固定,偶尔的冷风出来,灯芯的火折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怀袖伸手去拢,只听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放下了手里的拢火,朝着宫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上来回搓动着手,朝着门外走去。一打开门,只见是两个带着头蓬的人。是杨慕心和南和。

“你们快些进来!”怀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朝着两人说道。

刚进小院,杨慕心朝着怀袖问道,“秦姐姐呢?”今日秦如眉被当众罚了,此事她自然惦记着,带了上好的活血化瘀药来的。

怀袖在一旁引路,引倒了屋子内,秦如眉见到来人 ,一日压抑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我给你带了一些伤药还有,吃的。还有碎银子。”

一旁的南和早就默默无闻的在一旁替她号脉,秦如眉的身子暂时还没多大问题,就是有些缺血,只见杨宝林从篮子里拿出了大枣,又放心了下来。

杨慕心以为自己做的小心翼翼,却不想也漏了马脚。两人刚一进入秦如眉的院子,盯捎的人早已急急去向她主子回禀。

“美人,美人……宫里的南太医进了秦如眉的院子。”

耿美人此刻漏出一抹令人看不透的微笑,果然,她猜到不错。秦如眉和南和的确存在一些联系,还要新来的杨慕心。这后宫宫嫔若是……那后果就很重了,

自然是早早做了准备,楚霖刚到她的院子。耿美人立刻朝着楚霖汇报着,“皇上,宫里的妃嫔和太医私底下偷偷约好。”

楚霖听到此,也惊了一跳。只见耿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手里多了一封书信,楚霖面色铁青随手抢了过来,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秦如眉与太医南和勾结,已进小院。怒极反笑。

“来人!跟朕走。”楚霖本以为秦如眉被贬,会安分守己一些,谁知居然还勾三搭四,连妇德也不曾有。秦如眉以前那些较好的形象在楚霖心里慢慢崩塌。

楚霖带上大堆人马,风风火火的朝着秦如眉的住处走去,一旁的耿美人自然也跟在后面,势必也要去看完这场热闹。

而在秦如眉院子里的三人,杨慕心自然是要走了,眼看天色已晚,来的时间自然也不算太早了,“秦姐姐,我先走了,改明个在来看你。”朝着一旁的南和使了个眼色。

二百二十二章:夜来风雨声

南和替秦如眉换药,在次重新包扎伤口也弄好了,从怀里掏出药瓶递给了一旁的秦如眉,交待着,“此药早晚一粒,吃了便休息,不能受寒。”

秦如眉摩挲着手里的瓶子,朝着南和感激的看了过去。被贬以后,也就这二人还来看望自己了。本对这深宫早已失望透了,这二人对自己又多了一分温暖。

“谢谢……你们。”她颤动这干裂的嘴唇,挤出这几个字来。

楚霖此刻也赶到了秦如眉所住的地方,只见这早已残破不堪,墙上早起了青苔。朱红被雨季里的水细细流淌过,把上面的颜色也冲洗的斑驳陆离。宫门未上锁,推门而入。院子里也是荒废了许久,一人高的芦苇在墙角摇晃。

“你们在外面候着,朕一个人进去。”楚霖要一个人过去,身后的耿长君自然是跟着的。让所有人留在了门外。里面还是一样的破旧,门窗也不整齐,多年失修。楚霖又有些心疼起了秦如眉,只见房间里灯影晃动,的确是三个人。杨慕心耳尖,听见外面稀稀疏疏的动静,心里也有些慌了起来,本想去开门查看。门已经从外面打开。

“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安。”杨慕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首于地,朝着楚霖行礼道。

两人也被惊动,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此刻南和的手刚给秦如眉拉下衣裳,在楚霖眼里自然是另外一番意味。楚霖刚刚心疼的神色消失不见,成了一脸阴暗,又忽明忽暗。

“秦更衣,你给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楚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杨慕心和南和的心紧了紧,后背早已大汗淋漓。秦如眉趴在床上刚换了药。

看着面前这个另自己失望透顶的男人,眼底多了一丝厌恶,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慢行礼。秋翦含泪,却未有一滴落下。抬头直视楚霖道,“皇上,你还是不肯相信妾身吗?”

楚霖的心又软了软,一旁的耿长君自然不会让她这般逃了。开口接道,“秦姐姐要请太医之事,可是未回禀臣妾呐皇上!”

说着看着皇上看去,“事关皇家颜面,秦姐姐这般糊涂,半夜私会男的。”

南和和杨慕心自然不敢说话,此事越描越黑。一旁的楚霖目光扫过三人,连说了三声好,终于失去了机智。发怒道,“来人!杨宝林不守妇道,给我拖下去掌嘴,在禁足半年。南太医私通宫嫔,先拖进大牢审问。”

在门外的耿美人也幸灾乐祸,而隔壁院子里的怜采女在自己的院子翘着小腿,等着婢女来伺候。这日这事自然是她举报的,从耿美人手里换来了御女的待遇。也和耿美人谈好了下次给她晋封为御女的话。

听着隔壁那惨烈的叫声,恨不得更叫的凄惨些。

皇上话峰一转,狠历的目光对准了秦如眉,声音幽冷,“秦更衣就送去皇家寺庙带发修行,了却终生罢。”

这平淡的一句话,是肯定了秦如眉的这辈子和皇宫无望了。

楚霖朝着跪坐在地上的秦如眉冷冷看了一眼,眼里在没有任何温情眷恋。他终于挑开了门帘走了出去,如寒夜的风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好自为之。”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内……

内殿的灯火阑珊,还未歇下,只见一人背坐,矮几上摆放着卷卷佛经,皇后左手翻书,右手手持佛珠,灵巧的手指在佛珠上一粒粒拨动,面色清冷。

“娘娘。”图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了皇后的身后。

皇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朝着面前的佛像拜了几拜,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这才朝着图兰看了过来,淡声询问道,“这么晚了,这后宫又出了什么事?”

图兰思索一番,这才缓缓到,“一个时辰前,耿美人收到纸信,便带着皇上去秦更衣那乌月轩里抓奸。”

她顿了顿继续道,“太医南和,和那杨宝林二人都去的,抓奸没算上。倒是杨宝林被毒打一顿禁足半年,太医下狱。至于秦更衣,皇上要将她送去皇家的寺庙里面。”

皇后思索一阵,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不禁冷笑道,“皇上可真是好计策。”四月已进月末,且在过几日便是端午,说是把秦如眉送去那里清修,不过是早上几日把人弄上去,等端午祭去寺庙温存,在把人带回来罢?

她冷笑一声,这皇上为了秦如眉,可谓是用心良苦。

“去,拿纸笔来,本宫且给寺庙的慧明大师修书一份。”皇后自然是不允许这事情发生,更是想从中介入这件事,那边是皇上的直接命令,自然更管用些。

第二日早晨,一辆朴素的马车慢慢的上了嵩山,秦如眉作为宫妃,被送往佛门修行。她躺在车里,笑得有些凄凉。谁知上去到一半的路,便见慧明师太带人在路中截下。

“贫尼不知上山的是哪位小主,还请回罢。这是给皇上的书信,麻烦侍卫大人替贫尼带到。”说着带着几位尼姑飘然而去。

秦如眉自然是半路就被遣送回来的,皇上自然也收到了慧明师太的信,只见上面写着,“佛法自然,那位娘娘与佛门还佛缘不足。若是足贫尼自会来接应。”楚霖眉头有些微微皱紧,皇家寺庙里还有老一任的宫妃,他自然也不会太驳了师太的面子,此事也就此作罢。

秦如眉被遣送回来,又在次成了后宫的笑柄。还没有哪一任宫嫔送去祈福又被遣回来的,这可是头一遭,也有人传闻秦如眉罪孽深重,连佛祖也不愿接纳她。在次回来,秦如眉的地位自然是又降了一降,成为宫里普通的宫女。

“秦如眉,你以后改名叫溪如吧,和怀袖一起分配浣衣局洗衣房。”前面的嬷嬷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套宫女装,还有一块小巧的令牌塞进了秦如眉手上。怀袖在一旁替她接过,搀扶着她,朝着浣衣局走去。

二百二十三章:贬为宫女

两人初来乍到,却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宫人雪中送炭者居少,踩低捧高,锦上添花多见,怀袖这才搀扶着秦如眉坐下,先让她休息一会儿。谁知一个鞭子便朝着怀袖抽了过来,只见一位粗壮的嬷嬷,手里拿着皮鞭,一脸刻薄。

“喂!你两个新来的,赶快做活计。在哪里磨蹭些什么?”说着朝着身后指了指那有小山堆积般高的脏衣服,朝着二人吩咐到,“今日你们要把那两盆衣服给洗了,洗不完不给吃饭!”

说着朝着二人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扬长而去。傍晚时分,那位宫女在次回来,只见还没有洗完的衣裳,手里的皮鞭落下,狠狠的抽在了秦如眉身上。

“啊……!”秦如眉吃痛的叫了一声。被打的蒙了,一旁的怀疑连忙赶了过来护住了秦如眉,大多数鞭子又是落在怀袖身上。

“求求你,别打小主,打我就好……”怀袖挡在秦如眉面前含泪恳求着,两旁来了两个粗壮的宫女,伸手把怀袖拉开。鞭子落在了秦如眉身上。

那鞭子落了下来,秦如眉想闪躲,早已被固定的死死的。她又吃痛的叫了一声,“啊……你们放开我……”

她被打的全身都痛,只觉得想求生存活下来的她,有了一丝挣扎。一旁的怀袖也被开打,此刻也早已哭的泪眼娑婆。想起那可怜的哥哥,双亲。还有白兰撑着过来给她作证,还有那南和被下了大牢。

她的活着替他们把这一切冤屈给还回来!还有还未出世的小侄子,为了她那个胎死腹中的儿子。不知何时,她开始隐忍了起来,目光僵硬如铁。

“小主…小主……”鞭刑总是过去,怀袖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秦如眉这边扑来,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新的房间。

是浣衣局的柴火房,里面不过就地铺了两床被褥。大部分的鞭刑是在背上的,还好上次南和送来的金疮药还剩一些。两人相互上了药,下午的午饭自然是不会在送过来了。

怀袖不在做声,忍着腹里饥饿,两人静静的躺在了被褥里。一旁的秦如眉动了起来,抬手掀开怀袖的被子,把她的手伸了过来。怀袖今日洗了一日的被子,手上早已被磨损的个个红肿如萝卜,还有一些带上了鲜血,惨不忍睹。

“怀袖,你跟着我受苦了。”秦如眉缓缓的说着,声音也带了悲伤。经历这般痛苦,人也变的透彻了许多,以前那些和单纯也被磨砺的慢慢不见了。眼底的那些抑郁一扫而空,怀袖在看了过来,只见是平淡如水的眸子,依旧温婉动人。

“小主,小主这是想开了?!”怀袖惊喜到,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疼的嘶了一声。秦如眉扶住了怀袖,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睡吧。”秦如眉若如清风的声音响起,房间里唯一那微弱的灯火熄灭了下去。第二日,两人依旧被在浣衣局里,被大宫女指使着。不过是一会儿,又送来了两大盆衣服,秦如眉平淡的接过,准备清洗起来。

被一旁的怀袖拉住了她,“小主金贵,这等粗活还是奴婢来干吧。”说着要从她手里接过那木盆。秦如眉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怀袖伸开得手。

抱着衣服走在了前面,“一起罢。”此刻她早已不是养在囚笼中的金丝雀了。连续洗了一个半月的衣裳,也总算是适应了这宫女的活计,秦如眉自然是思考着该如何在把身翻上去的。

负责送衣服过来的是宫女勤娘和弯月,勤娘对秦如眉的态度还温和一些。送来衣服时,也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今日这宫里的衣服有些多了,你两洗快些罢。这几日夏天天气越来越炎热,要洗的东西越来越多。”秦如眉好脾气的接过。

只听一旁的弯月催促着勤娘道,“你快些,我们还要去各宫殿送衣服呢。”

秦如眉暗自记在心上,只见一旁勤娘还送来解渴的茶水。她快步拿起茶壶背身过去,倒了一盏茶水送到了勤娘手里,温和道,“这天也炎热的紧,秦娘喝口水再去罢。”

勤娘眼见她端过来的茶盏,道了声谢。轻饮了下去,再把被子还了回来,按照勤娘的工作。还得一会儿的时间,给她们把衣服分门别类。细细和怀袖在说上一会儿,弯月再一旁第二次催促,勤娘也准备是要走了。

谁知秦娘却是一阵小腹胀痛,脸色一白。蹲了下去道,“遭了,弯月今日我可是去不了了。”

今日是秦娘的小日子,刚刚也一时没注意,就喝了那一杯凉水,此刻自然是有些疼痛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随不便多说,勤娘和弯月自然是配合也许久的,见她这样,弯月此刻也急了,“此刻再不去,我们今日的衣服可就送不完了!万一哪些个小主……”

一旁的秦如眉看准时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自告奋勇的上前道,“弯月姑娘,我和你同去吧?宫里的殿阁我也分辨的清楚。”

此刻别无他法,弯月只得点点头,同意带着秦如眉前去。秦如眉刚刚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刚刚勤娘经过,她自然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这才出此下策。想离开这里,自然是还得出去求救。

“你随我来罢。”弯月带着秦如眉去到了浣衣局取衣服的地方,领了勤娘的差事。两人把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分配道身后的背箩里面,要去各宫送衣服。

“你且记,这两件描花的是月宝林的,在清霜阁……”弯月害怕她弄错又细细的交待一番。秦如眉自然是极为聪慧的,只不过听了一遍,便把所有宫殿的衣服,记得清清楚楚。其中也便有耿长君的衣服,秦如眉心思飞快乱转。心计又上了头。

收拾了东西,便朝着那月宝林的清霜阁去。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和月宝林隔了一堵墙的另一边就是耿长君的寝宫了,算了算时辰,此刻皇上刚下朝不就。必定会来各宫用饭。

二百二十四章:在次升为御女

她朝着月宝林的寝宫走去,把衣服送到了清霜阁的宫女手里,刚要打算回去。只听隔壁耿长君的院子里,直呼万岁。皇上的确来了,秦如眉眉头一挑,默不作声。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先把附近的衣服送了,再过半个时辰,皇上就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弯月和秦如眉在耿美人宫外遇到,“喂,你跑去哪里了!”

弯月有些气愤了起来,这个秦如眉是不能带出来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弯月的远方表姐,是一个昭仪身边的人。如果她能把浣衣局里把秦如眉弄死,那就把她调上去做掌灯大宫女。

秦如眉解释道,“弯月姑娘,我只不过是送衣服去了。如果两个人一起送的太慢了些……”

弯月自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兜头就骂到,“你这个贱骨头,乱跑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抢功啊!”秦如眉有些含泪,一副要哭的样子。

弯月看着就更加心烦了,“不就是宫嫔贬成宫女吗,我可和你这骚蹄子说。别想着在去勾搭皇上,就你这样的货色,哼,乖乖的睡你的柴房罢!”

楚霖刚要从耿美人的院子出来,这些话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一旁送着皇上出来的耿长君却是脸色变幻了起来,变成了铁青。秦如眉被下人的人做主成了宫女,自然是她授意的,想把秦如眉匡在浣衣局。

没想到秦如眉这手段通天,还能逃出来。楚霖并未说话,而是朝着院子外面走去。只见秦如眉在地上苦苦挣扎,被一个粗壮的女子拖着头发的发尾。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个骚蹄子!这次回去浣衣局,我一定要回禀了嬷嬷,在赏你一顿鞭子!”

楚霖再也看不下去了,“住手!”他连忙跟了过去,抱起地上的秦如眉。一旁的弯月呆若木鸡,立刻被小公公压制住。

秦如眉自然是知道来的人是谁,抱起便不在撒手。只窝在楚霖怀里轻声哭泣,楚霖这秦如眉手上漏出来的伤口,更是一阵心惊。怒气横生,此刻朝着弯月发作道,“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尽敢毒打宫妃!”

弯月一阵紧张,听皇上的盘问,立刻如实交待道,“这……这不是送来浣衣局说被贬为宫女了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弯月的噪舌,更加引起楚霖的不满。看着弯月就更加生气,有些恼怒道,“拖下去!”

更气的是,自己根本没有降过秦如眉的级。到底是谁假传的圣旨,在他怀里的秦如眉终于有了动作,依旧是如小鹿般的眸子朝着他看了过来。弱弱的一声道,“皇上…,您终于来救妾身了。”

那声音婉转,有些哀怨,更多的是惊喜和不舍。楚霖听的心里内疚了起来,向着一旁的耿美人看去,目光有些审视和责怪。耿长君心悸起来,朝着皇上微微欠了欠身子。声闻泪下,诚恳道,“妾身也不知道这事,以为秦姐姐还在她的院子呢。”

楚霖思索片刻,沉稳道,“秦如眉升为秦御女,依旧住降霜阁。另派两位婢女伺候着。”他在低头,只见怀里的秦如眉不知何时厥晕了过去,他目光有些幽远,又是一番叹息。

最后自然是由楚霖在次将秦如眉抱回降霜阁里的,看着怀里的人,仿佛好久好久未见,以前圆润的下巴此刻也变的尖细。他伸手替秦如眉拉好被子,叹息了一声,终于是走了出去。

秦如眉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房间里空无一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这一夜睡得极是甘甜。

第二日一早,只听见轻轻的叩门声,“小主?小主该醒了。”

秦如眉听见是怀袖的声音缓缓睁眼,入眼的不再是那浣衣局柴房里有着蜘蛛盘丝的上梁,而是银丝盘绕,绣出并蹄莲的烟罗色幔帐,有几分涣如隔世不觉的又呆了。

怀袖走了进来,替她掀开幔帐朝着她微微一笑。“小主,该起身了,不然请安又迟了。”

秦如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艰难的回来了。她回头看向了怀袖,只见怀袖身上的衣裳,也换回了以前的翠绿提花袄和白色下裙的宫装。她失笑道,“怀袖,你扶我起来罢。”

降霜阁随上次被封了院,但里面的陈设却是没有改动的。秦如眉这次重新回到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格局,虽有很多东西有些出格,自然也没人敢来询问。怀袖在一旁替她取出几件以前的衣裳给她换上,妆奁上的簪子自然还在。也拿起来替秦如眉插上,今日她一身琥珀绿的翠裳在身,到也和她极配。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怀袖我们走罢。”

这秦如眉复宠的消息,不过一夜,又传的后宫人尽皆知。一时之间又震惊了后宫,图兰把这个消息传进皇后耳朵里时,皇后也吃了一惊。不过是三个月不到,这秦如眉又回归了这后宫嫔妃的职位里,那些个手腕自然是不可小嘘。

“且不管这秦如眉是否又得了三头六臂,本宫依旧是压她一头的。”皇后轻蔑一笑。晨时的光,暖洋洋的打在秦如眉身上,她已经又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阳光了。每日早早起身的埋头苦干,天黑而歇,经常遭到的毒打和饥饿。

让以前那个天真又一身傲气的秦如眉死在在深宫里面。

秦如眉请安依旧来的不早也不晚,杨慕心因为被罚禁足,暂时还未得出来。

“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平淡的声音响起,皇后依旧咽不下心里的气,眼色朝着许才人使去,许才人见秦如眉能平安归来,早已没了那时的勇气。接到皇后的目光,也全当视而不见,往别的地方看去。

让皇后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最后只得作罢,一张笑脸相迎,“秦御女起身吧。”

耿美人在一旁看着一脸吃璞的皇后,心里也暗自乐呵着。秦如眉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和皇后也少不了的明争暗斗,这一来二去,此刻看秦如眉越发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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