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眉听了此话，心也寒了一半。果真是前朝关系，牵扯不清。她再也未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靠在楚霖怀里，一行清泪错半。
眼底的寂寂，无人问津。
一旁的烛火打了一个爆花，这片刻的安静转眼就过。
楚霖知道她心思细腻，还未闵芙的事情难过。倒是想设法逗她开心一些，目光忽转，看向了一方矮桌上摇曳的灯火。
此刻到了有了闲情，半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呢喃，“起来罢。”
再次双目对上，楚霖又不免一番心疼。黛眉沾染了三分愁色，双翦若琥珀，眼角晕染着一丝湿意。
楚霖此刻心情也复杂了许多，早已刚刚那想与她那西窗剪烛的闺房之乐。
他悠悠叹了口气，像是安抚又像是亲昵，朝着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眉儿，”楚霖就这样叫了一声，在没下文。
秦如眉从袖里抽出一方丝帕，在眼角押晕着。
“妾身倒是另皇上见笑了，今日听闻岸芷讲，说是院里海棠垂骨朵，明天便开了呢。”
说着嘴角自然的噙着一抹胭脂般的笑，有些糊了，又勾的人心痒痒，刚刚哽咽过，此刻声音里掺杂了一丝鼻音，带着江南的软糯，“若是皇上明日来了，便可观赏到这一园子的海棠。”
看着她难过又逞强微笑着的脸，实在是……有些令人心碎，楚霖有些失笑，抬起右手罩在了她的脸上，在轻轻滑过。
对上那双此刻温婉的眼神，“早些休息，朕走了。”说着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降雪阁。
今夜小阁是岸芷守夜，眼角皇上从自家小主屋子里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心里也有些惊讶，掀开了帘子，朝着屋里看去。
只见秦如眉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坐在塌上，岸芷走上前去，把一旁放在衣架上的外披取下，此刻给秦如眉披上。
秦如眉回过了神，微微抬头，想堆砌起假笑，脸却僵了一半。心里压的太重，有些艰难的向外面吐着字，“去睡吧，我没事。”
而岸芷没走退下，而是在一旁唠叨着她，“小主好歹也是个明白人，这般不爱惜自己，以后可怎么在这皇宫里撑下去。”
说着岸芷也哽咽了起来，“若是小主想哭，岸芷替您哭出来罢。宁可哭出来，也别往心里头去。”
岸芷此刻像是一个孩子般，说哭就哭。
此刻蹲在秦如眉的脚边，轻轻抽噎了起来。秦如眉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许久的丫鬟，心里也一阵落空，岸芷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她从头顶的声音有些轻，“岸芷在宫里，也吃了不少苦吧。”
下一刻，一只手伸了过来，微落到岸芷的背上。
“你说的，我都晓得，姑且容我这一次，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岸芷听，又像是说个自己听。最后那半句话更是如鲠在喉，在唇边打起了转，最后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
岸芷收住了眼泪，用袖上的布试擦着脸上的眼泪，抽噎道，“既然小主都懂，奴婢便不说。”
“小主快躺下，好生休息罢。”
秦如眉朝着她点点头，听着岸芷的指挥平身躺下。两眼平视着床顶上娟白一层层的幔帐，听着岸芷替她把幔帐放下，再把房里的所有灯光熄灭。
在……最后她听见了掩门声，黑暗里，她依旧睁着眼睛，不觉酸涩。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滑落眼眶，似是无穷无尽。
也许是苦中作乐，梦回午间时，居然回到了还未进宫前，看着自己是十三四岁最如花般的时节，清脆的稚声且诵着，“陌上花开，可缓缓归已……”
还在家中的幼时，门前有的只是一棵单独的杏树。正是三四月的好时节，撑开花窗，对着杏树诵词一首。此刻每每回味起来，必是一番感慨。
此后的梦里又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噩梦缠身，一会儿汀兰，一会儿又是闵芙坐在那棵杏花树下，笑盈盈的朝着在窗户边的她朝了朝手。
她欢喜的也朝着她们喊到，“你们等等我……”
等她一下楼来，刚刚那春日的杏花和闵芙都已不存在。而杏花也过了开春的时节，进了深秋。纷纷扬扬的雨下的有些淅沥，她在杏花树下一阵迷茫。
只听空中若有若无，温润所珠。是汀兰的声音，“我且今儿个走，不过是早些脱离苦海，小主……你可要好好的……”
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远。她听清的就这几句话，后面的像是若如清风般呢喃，更像是珠雨落地后的碎碎哭诉。
她想听的更清楚些，声音却早已消失。
“汀兰！别走！”
她从睡梦中叫了起来，身子也跟着反弹似的做起。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她慢慢的有些反应过来，是了，汀兰已经死了。
“汀兰……”
岸芷就睡在外面的回廊上，不过是睡眠极好罢，这般大的动静她没被弄醒，倒是一旁一个起夜的小丫鬟在外面听到了这声呼唤，吓得打了个寒颤，我的乖乖呦……这小主大半夜叫着一个死去的宫婢名字，这可不吉利。
秦如眉此刻睡衣全无，她掀开了幔帐，看着幔帐外的一切，此刻却有些陌生。透过花窗，外面皎洁的月光如银霜，透过花窗上的方格，像是不经意间闯入了房间。
她轻轻放下了幔帐，又慢慢躺了回去。
半响后，只听从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若是春风且萧然，又岂会把年华错付？
春日的天亮的挺早，不过是只是天微翻亮，宫人们便要起身。一切准备妥当后，在去服饰自己的主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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