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二人正在窗前下棋,秦如眉最近爱上了下棋,白兰棋艺精通,便也陪着她一起下。
“我那日向太后和皇后提了提内务府宫人克扣你分例的事情,可是她们只说现在前线打仗,宫里上下的确都已经缩减用度,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白兰叹了口气,虽说是缩减用度,但是她的临芳阁因为有太后的关系,还算是体面的,其他妃嫔,也不过是略微缩减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表面上做做功夫罢了,而耿长君更是不但没有节俭,反而更为过分。
秦如眉耸耸肩,一脸不甚在意的样子,“无妨,反正这一两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白兰见她心宽,也就放心额一些,说道:“昨日我听说,耿长君做了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金丝绣的极密,远比得上我们这些衣衫上的三倍之多,而蜀锦更是难得,这还不算什么,她那妆奁里的名贵脂粉和发钗,都是重金打造的。”
白兰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是她这般模样,太后竟也不说她几句,我又听说,她这段时间打赏下人的银子,白花*花如流水,是咱们赏赐下人的五倍之多。”
这样多的钱!连秦如眉都吃惊到了。
秦如眉忽然严肃,看着白兰道:“她怎么花钱是她的事,毕竟出身门楣,家里少不了接济她一下,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不用宫里的钱就是了,姐姐可莫在太后面前提此事。”
白兰冷笑一声,一枚黑子落下,“我恨她三番两次地伤害你,怎么可能不在太后面前提起?只盼太后雷霆大怒,也降了她的位分就好。”
秦如眉连忙说道:“不可,你瞧着如今耿家在朝中为皇上分忧效力,皇上是何等器重耿美人的父亲,便知道不论耿长君做了什么,太后都不会太过责罚她,何况只是这一点点小事,到时候若是让耿长君知道你在太后面前说她,不但没让她倒霉,反而害了自己。”
白兰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在想明白了以后,她又叹息了一口,握住了秦如眉的手,“可是我总想着,要帮你点什么才好,我见不到皇上,便只有在太后面前多开口了。”
秦如眉笑着回握住她,“姐姐关心我,我自然知道,可我也不想姐姐为了我,出什么意外,毕竟闵芙已经过世,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我可以互相扶持。”
白兰重重地点了点头,俩人相视一笑。
可是白兰又有些忧心,“皇上这般冷落你,到底要到何时去?”
秦如眉没说话,白兰道:“亏得你当初那般爱恋他,如今他有了新欢,马上就不记得你了,唉,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
秦如眉想说些什么,可是觉得自己那条计策到底是冒险之举,不想让白兰也掺和进来,便只但笑不语。
这件事,还是等稍后成了,再告诉她吧!
后来秦如眉才知道,原来内务府克扣她的分例,是因为耿长君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
岸芷等人听了,气得直跺脚,“这个耿美人,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怀袖也是一吃惊,叹道:“耿美人虽说位分比咱们小主高,可到底不过是个美人,怎么竟这样跋扈?难道内务府的人也都听她的吗?”
秦如眉正在剪布,听了她们的话,剪刀忽然剪错了地方,一条线直拉下去,一块好好的布便这样破了。
怀袖一惊,扭头看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如眉的神色。
秦如眉眼神很冷,却又含了一团火。
耿长君三番四次地想要对付她,如今已经得逞了,却还不满足,还要苛待她!
秦如眉的手指在布料上滑过,忽然笑了笑,让一旁的汀兰忽然间吃惊,自家小主,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阴沉的笑容了?
这时,外头忽然进来了一个婢女,手里端着药,说道:“小主,您的药熬好了。”
秦如眉点点头,让婢女出去。
她端着那一碗药,看着里面浓密的黑乎乎的药汁,自从自己病了以来,便一直在喝药,却从未见好。
她记得自己自幼便身体不错,还跟着哥哥们一同爬过雪山,那样严寒的条件下,她都没有感染风寒,第二天还活蹦乱跳的。
可是现在,她的身子骨怎么就变得这么柔弱了?
就算在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那她也才进宫一年不到,这些时日内,每天吃着御膳房端来的温补的膳食,自己也很注重身体,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吃了这么久的药还没好的。
她忽然拧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怀袖见她盯着那碗药并不喝,便喊了一声,“小主?您怎么了?”
岸芷勾唇,温柔道:“小主一定是怕药太烫,那便放一会儿再喝吧!”
说着便要上前来端过药,秦如眉忽然伸手,示意她不要过来,语气沉沉,“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怀袖愣住,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要是南太医开的方子,一切都是按照方子上的煎的,不会有问题的啊!”
秦如眉道:“去把南太医叫来。”
怀袖领命,忙去将南和叫了过来。
不用多久,南和便到了降雪阁,屋内仍旧有一股清冽的梅香,南和看着如今的降雪阁,桌上的摆设已经撤去了许多。
今时不同往日,秦如眉已经不再得宠,她的房间,自然也就素雅了许多。
南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感觉,他心疼地看着坐在榻上的秦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