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殿下,这种话不可乱说。”
其实薛将军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三皇子沈云桢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虽说未在朝堂之上,却一直都有所耳闻。
身边自幼没有母亲的扶持,没有外祖家的帮扶,却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年纪轻轻便被封王位,并且还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在宫外建府,这样的人物自然是非同一般。
依着四皇子的身份,自己对这一位荣王殿下本该是视如仇敌,但实际上薛将军的心里对这一位三皇子却一直都很是喜爱,虽未对人言说,但实际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有在背地里默默的关注三皇子。
一是因为戚将军,二是因为薛贵妃,三便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池中之物,因为他在这位荣王殿下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数十年前,自己曾经在当今陛下眼里看到的决心以及野性。
这样的人物,生来就不是池中之物,若不成佛便是成魔。
“如若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本就是天生的对手,我倒真想与我这位三哥好好的把酒畅饮一番,生在皇家,与权力地位那个位置比起来,骨肉亲情显得如此的单薄可笑,我自然也不是那种天真不识愁滋味的人。”
沈君离将自己旁边酒壶里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出来的话使得薛将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那个女儿,这些年来一直都逼迫着四皇子争抢那个位置,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自然知道这都是一个做母亲的私心,可是心里却不免觉得有些难堪。
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而今这般不择手段的样子,说是不难过又怎的可能?多多少少心里都是有一些悔恨的,想当初,倒不如不要她进宫,便只在这北疆,找一户寻常人家,自己这时候也可以儿孙绕膝,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不必时时为她担心。
此时即便是自己用心叮嘱一二,但无奈相隔甚远,中间还隔着君臣之别,此时此刻,自己与自己的这个女儿之间,先是君臣,后是妇女,再也无法像是先前她未进宫之时那样叮嘱教育了。
自然,即便是他心里这样想,却也不能够开口说出来,儿孙自有儿孙福,现今更是隔着地位之间的差异,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他身为父亲,所能够做的也很是有限,除了日夜为了自己的这个女儿祈祷之外,便没什么了。
为人父母的私心,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女一切顺利,但其实他心里更加明白,自己的这个外孙,四皇子沈君离从一开始就没有登上皇位的心思,他心里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这战场上保家卫国,若是贵妃娘娘一昧的强求,只怕是到最后只会适得其反。
沈君离太过心善,甚至有些懦弱,本就不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选,只怕是贵妃娘娘现在这样的不择手段,到最后却是自掘坟墓。
他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沈君离早就已经不在帐内,夏日悄悄的来临,这一夜的北疆却是刮了一夜的寒风,后半夜的时候甚至微微的落了几片雪花,沈君离不声不响的带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卫,趁着夜深人静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朝着燕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不管这温衍之这时候在哪里,不管三哥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大昭正腹背受敌,温衍之与自己的父亲更是有弑父之仇,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即便是温衍之早就已经不在乎二十年前梁国灭亡的事情,但身为一个男人哪里会放弃为自己父亲报仇雪恨的机会?
更何况若是温衍之真的跟着三哥回了京,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三哥也脱不了干系,他与三哥这些年来关系虽说不上有多好,但三哥却也是他唯一一个能够说的上话的兄弟了,不管母妃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若是自己在京城的话,母妃多多少少还会顾忌自己的心情有些事情还会对三哥手下留情。
四皇子沈君离在当今皇上已经成年的三位皇子当中,相貌不是最为英俊的,身份不是最为尊贵的,更是不如沈云桢一般,算无遗漏,但确实最为心善的,最为看重所谓父子兄弟之情的。
薛贵妃此人一生不择手段,无恶不作,为了将他推上皇位,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却不曾想,生下来的儿子竟是这般良善。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京城里李家祖宅却是显得有些分外的热闹,只因为这是数十年来李清泉第一次只在家用晚膳,全府上下倒像是要在过什么极为热闹的节日一般,自家老爷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即便是回家,也不过是用一次午膳,便匆匆离开,到好似府里有什么怪物一样。
李清泉坐在上首,右手边便是李卿晚,左手边才是冯氏,依次往下,便是李卿柔、李卿俊,冯氏母女二人对他这样的安排,心里自然是很是不满,但若是严格说起来,也就只有李卿晚才是嫡出,即便自己是作为续弦被娶进府,也不过是妾。
而这却也正是冯氏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李卿晚恨之入骨的原因之一,因为只要李卿晚在这世上存活一天,这世界上的人便会记得自己的儿女,不过是庶出。
先前李卿晚相貌平凡,与李卿柔实在是相差甚远,那个时候自己还可以大发慈悲,饶她一命,毕竟将来自己儿女所要走的路,或许还需要这个贱、人帮持,但却不曾想,自己的宝贝女儿毁容之后,这个小贱、人却是恢复了相貌,她便更加容不下李卿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