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君子小人

先前自己刚来到燕京城的时候做事毫不讲章法倒是真的给沈云桢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渐渐的时间长了也就知道沈云桢这个人虽说是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但若是真的做起事情来也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这人明明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偏偏燕京城里的小姐们就吃他这一套。

反倒是自己这样正儿八经的小人被燕京城里的小姐们恨得咬牙切齿，沈云桢装模作样倒是真的成了好人，在后来他也就明白了，即便自己真的是个流氓，也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姑娘吃你这一套。

比起真小人来，这些女孩子们还是喜欢能够跟她们谈谈风月的伪君子，即便是这两种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可是这些女孩子却还是喜欢后者，好似将流氓的内里包上正人君子的外壳都会高尚不少一般。

店里的伙计明显人数不够，或者说是这尚悦坊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一时间这店里的伙计都忙不过来了，咎修然被带到位子上坐下之后，那伙计为他上了点心伺候他吃了一杯茶。

“大爷，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爷您见谅，这店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有事您招呼我吧。”

那伙计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想来能够在这尚悦坊伺候的差不多都是经过专门的培训的，连连冲着咎修然陪着不是，这若是在平时的话按照咎修然的身份，身边自然是有不知道多少个姑娘伙计伺候着，但今日他也能够看出来这尚悦坊确实是人手不够，他也没想过要跟一个小伙计为难什么。

他摆了摆手，那小伙计便连忙退了下去招待其他的客人，想来这尚悦坊背后的老板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意会变得这么的红火，随意伙计们人手还不够。

从二楼俯瞰下去，这一楼的水池边已经围了不少流着口水的男人，咎修然虽说是看见了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的模样，毕竟自己自认为是千帆过尽一般的人物，现今看到这般场景都有些微微的吃惊，更不要说是这些人了。

男欢女爱、食色性也，他自认为人的私欲本就不是什么引以为耻的东西，反而使人正常的本性，即便是自己比起一般人来做的略微的有些过分，但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自己本没有丝毫的过错。

不一会儿这尚悦坊二楼以及三楼的位子上便都坐满了人，这一楼除了两侧开了口子建了楼梯之外，便只有那个大型的水池了，他方才听到旁边的两个公子窃窃私语，才明白原来这池子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这是尚悦坊背后的老板从城郊的温泉里引来的温泉水，是以温度正好且能够强身健体。

那两位公子也是风月场上的常客，一位是王尚书家里的公子，即王若期的同胞弟弟，唤做王佑仁的，这王佑仁与他那个嚣张跋扈的姐姐很是不同，性情倒是生的和顺，与自己倒也是点头之交，自己望过去的时候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神，回望过来冲自己含笑点了点头。

而另一位便是这宁伯侯府家里的世子，沈清羽。这沈清羽虽说是宁伯侯府的世子，但这些年来因着宁伯侯沈源沉迷于炼丹求药，一直住在城外的连云观里，这些年来便是这世子一直主持宁伯侯府的事务，倒是颇有几分实权。

不过即便是这沈清羽什么也不做，作为皇上的嫡亲侄子，怎么也吃不了亏去，毕竟这沈源沈侯爷虽说这些年来不怎么在燕京城里居住，但却确确实实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这燕京城里无论是哪家的公子饿死，这沈清羽都是清清贵贵的皇家子弟。

说来这沈源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二十余年前皇上登基的时候这沈源可是皇上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不仅仅在夺嫡之战中帮助皇上扫清了障碍，更是曾经冒死为皇上挡了一刀，再加上他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想来必定是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后来却不知怎的，这江山渐渐的稳定下来之后，他却隐居道门，不问世事了。

这些年来即便是他未曾真的出家做了道士，倒也是没有什么不同了，这燕京城里他早已很少涉足，即便是沈清羽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他经常都是打发了沈清羽去皇上那里询问意见，向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再过问红尘琐事了。

这沈清羽看起来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算起来还是沈云桢的堂弟，更是站在沈云桢这边的人物，他们两个人自然是熟悉的，而且难得的是两个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看法都是出奇的一致，风月场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认不得真的，若是认真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败涂地罢了。

他心里时常觉得，这沈云桢虽说与自己最为亲近，但实际上两个人的性格脾气却是恰好相反，反而是这个沈清羽最能够明白自己的内心，即便是那个木头一般的隋康师，都比这沈云桢明白自己一些。

沈云桢这样的人物，瞧起来似乎应该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模样，可是偏偏这人心里别扭得很，怎么都不肯到这种地方来，更可气的是他心里只要认准了一个人便再也不会看别人姑娘一眼。现在他为了李家大小姐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这燕京城里有多少女孩子的心要碎了一地了。

他正想着，这尚悦坊也不知道是搞什么名堂，齐刷刷的将一楼到三楼所有的烛火全部都熄灭了，众人免不得都有些慌乱，便是在这个时候，三楼上出现了无数手提花篮的绝色女子，看起来大概有数十人，随便挑出一个来无论放在哪里大概称不上倾城倾国也是貌美如花了。

这些女子的手里提着花篮，花篮里看不清楚装的是什么，即便是咎修然也没见过这般的花样，当这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几束微弱的光打在这些女孩子的身上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让人窒息的说不出来的美感。

这尚悦坊背后的老板不管是谁，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是这样的手笔，看来都是花费了大心血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算是彻底的颠覆了咎修然先前对于自己以及青楼的具体理解，正当所有人都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目瞪口呆的时候，猛然间从三楼飘下来一束丝带，直直的落在了一楼水池里面的圆台上——何时水池里竟然摆上了一个圆台，他还真的没有注意。

大概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过吧。

这样的出场方式自然不是一般的姑娘能够有的规格，即便是他的心里也有一些期待，只等着看这将要出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会有这般的派头。

无论男女长幼，大抵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方才楼上手提花篮的姑娘没有出场之前，所有人关注点都在水池里那些小女孩的身上，只觉得这般未经人事的花朵娇嫩可人，可后来他们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这些女子的身上。、

毕竟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亦或者是身段，这一楼的小孩子们根本没处可比，所占的优势也不过是年纪小，嫩一些罢了，这尚悦坊里的人不管是年轻的公子哥还是稍微年长一些的官宦，想来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比起新不新鲜，可能他们更加看重的便是享受与否了。

就在咎修然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一一身碧绿色衣衫的女子脚缠丝绸从天而降，宛如九天仙子一般，自然是看呆了众人。

因着这个女子出场的时候恰巧给了咎修然一个背影，他没有看清楚女子的相貌，但是单从其他男子的眼里的惊艳与痴迷，已经那女子婀娜玲珑的身段都可以想见这女子自然是天上人间少有的美貌。

琵琶响起来，女子随着乐声翩然起舞，然而当咎修然看清楚女子的相貌的时候，只觉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怎么会是李卿晚？

天下首富李清泉的嫡长女，现今在所有人的眼里大概还是之前那位相貌普通只能够依靠才华出名的女子，除了李家祖宅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李卿晚现今是什么模样，但是这咎修然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沈云桢临走之前对自己千叮万嘱一定要代替他好好的照顾李卿晚，他后来也悄悄的去过李家几次，牢牢地记住了李卿晚的长相哪里会认错？

这李家小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虽说这李卿晚薄纱遮面，只露着一双狐狸一般的眉眼，可是既然自己都能够认出来，难保别人就认不出来啊。

先不说这件事若是被她的继母知道了是什么后果，单单是沈云桢知道之后的反应他想起来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沈云桢自然是舍不得怪罪李卿晚，只怕是到了最后所有的过错都成了自己一个人的，这尚悦坊是什么样的场所，这李卿晚究竟是无知还是大胆到这种地步？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到这种场所来传了出去又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