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晚由柳念搀着到达大厅之时,冯氏已经哀哀戚戚的跪在李清泉的身前哭了起来,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的都是请罪的话——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能够保护好柔儿,还请老爷责罚。”
冯氏脸上是滚滚流淌下来的泪珠,若不是现在出事情的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若不是自己已经知晓她的狼虎之心,只怕是此时的自己也早已经被其感动,可自从重生之后,自己每当看到这冯氏在自己面前假惺惺的做戏之时,心里唯一的感觉便是那股滔天的恨意。
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恨意。
“孩儿见过爹爹。”
李卿晚走上前去极是恭敬的对着李清泉行了个礼,从头到尾挑不出半分的差错,可是这落在了冯氏的眼里倒是李卿晚在与她耀武扬威了,自己的柔儿因着相貌的缘故躲在房间里到现在不肯出来见人,可李卿晚这个狐狸精却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到处招摇,还真是不知廉耻!
她心里气愤,无奈却不能够表现出来,还只能够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
等到自己恢复了柔儿的相貌,然后再找机会收拾这个小贱人,现在先让他猖狂些许的时日。
“晚儿无须多礼,你这脸真的好了么?”
听得李清泉这样问,冯氏对李卿晚的恨便又重了几分,柔儿的脸伤成那个样子,李清泉回家之后却一直不闻不问,可是却对这恢复了相貌的李卿晚这样的关心,还真是狐媚,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她这些年来一心只想着怎么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安排下坦荡前途,这些年来对李清泉便一直不怎么上心,再者,李清泉对自己也都是不冷不热,两人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多么的亲近。
这些年李清泉已经成了皇商,又是天下第一首富,尚不知晓有多少狐媚子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他,而自己却早就已经人老珠黄。
冯氏想到这些,心里便微微的有些慌,或许这些年来自己努力的方向一致都错了,若是自己能够让柔儿获得李清泉的宠爱,何愁没有办法找到好的夫婿?即便是将来柔儿出嫁,这嫁妆也是独一份啊。
思及此,她心里便悄悄地有了主意。
“谢父亲关心,那高僧的确是这样告诉孩儿的,现今依然大好了。”
府里的老人都说自己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像已经故去的母亲,此时父亲看见,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可是现在新人在侧,只怕是心里已无半分涟漪了吧?
她心里有些怪罪自己的父亲,明明冯氏便是杀死母亲的凶手,可是父亲却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更是使得自己认贼作母。
可是不一会儿她便又反应了过来,自己重生之前直到死不还是把这母女二人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吗?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又怎么能够要求父亲能够看清呢?
世间的所有事在未被发现之前落在眼里自然是逼真又完美,可若是这前提是自己已然知晓了一切,自然看对方百般都是破绽,李卿晚想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会那样傻,被冯氏母女这样拙劣的演技蒙骗,她现在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心里便恨得咬牙切齿。
“此次我回京,有些要事要办,柔儿的脸我也会广寻名医,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李清泉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对着冯氏说道。
冯氏赶忙擦去了眼泪,连声应了,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这大昭男尊女卑之风甚强,便比如此时,冯氏只能够站于李清泉的身旁伺候,连坐在旁边的资格都没有,再加上这冯氏不过是个续弦,即便是先夫人的亲妹妹,此时的身份也是不如李卿晚的。
想来这也是冯氏费尽心机想要除掉李卿晚的原因之一吧,李卿晚的存在确实阻挡了李卿柔太多的前途。、
李卿晚安静的在一旁站着,不语。心里却在筹划自己需要怎么不声不响的将神医送到冯氏的眼皮子底下,这冯氏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将消息隐瞒的极好,无人知晓李家二小姐被毁容的事情,现在若是李卿柔恢复相貌的话,对李卿柔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早已在心里计划好了,既然这冯氏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帮助李卿柔恢复相貌,倒不如自己再在其中做做手脚,毕竟若是这样便放过李卿柔的话,自己的下一步棋可就没有办法在下下去了。
这样的结果夜未眠太便宜了李卿柔,自己一定要让她受尽百般折辱,让她把自己前世曾经吃过的苦都尝一遍然后再送她下地狱。
用过午膳之后,李清泉便出了府,李卿晚心里明白这时候便是自己应该动手的时候了。
直至今日,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还有冯氏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已经足够他们互相之间撕破脸面,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与他们二人假惺惺的周旋,倒不如此时直接把一切挑明彼此之间都赚一个痛快。
每当她自己强装笑容与她们二人做戏的时候,心里都会想到前世自己和母亲的惨死,还有那个未来得及出生便遭到了李卿柔毒手的孩儿,这样的恨意使得她筋疲力尽。
“柳念,你收拾一下跟我去找夫人,然后...”
李卿晚把柳念唤到了自己的身前,小声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她,既然现在柳念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么自己一定要将柳念手里的功夫好好的利用起来,然后送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个大礼,也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们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啊。
她们只以为自己现在还是蒙在鼓里任由他们操纵的傻子,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有些事情自己以前一直以为可以不用那么早拆穿,因为一旦拆穿了自己以后将要面对太多的危险,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无论自己是不是已经把所有的话都挑明了,她们两个人都不会放弃对付自己,倒不如求一个痛快。
现今自己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不论想要怎么对付自己,现在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有何惧?
“小姐,奴婢认为这样不妥。”
没成想,未来得及自己把话说完,这柳念却直接开口反驳了自己。
“小姐,这夫人与二小姐生性多疑,即便是现在你把我送回去给二小姐医治,只怕是她们二人都不会在接受,更何况这个时候与夫人撕破脸对于小姐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若是这个时候夫人加强了戒备的话,小姐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怕是一件都查不出来。”
这柳念跟在冯氏的身边多年,对冯氏以及李卿柔的脾气性格了如指掌,再者这些年来她们二人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瞒过柳念,现今或许柳念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李卿晚心里微微一动,便知晓之前的确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先不说自己现在贸贸然把一切对冯氏挑明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单是到了那个时候冯氏明里暗里对自己的算计自己都会应接不暇,倒不如趁现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自己好好查一查前世的那些事情。
“小姐,柳念说得对,若是小姐现今为了一时的痛快坏了自己以后的打算,难道不是得不偿失吗?”
柳眉素来稳重,更没有对自己的打算提出过什么异议,李卿晚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他们便都下去了。
这样说起来的确是自己太过莽撞了,倒是差点坏了事,也亏得有沈云桢,把...
李卿晚心情本就烦躁,在想到沈云桢之时便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浅浅的吻,掺杂着淡淡的梅花香和浓烈的龙涎香的香气,萦绕在自己的舌尖,刺激着自己的感官。
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年里她一直都在忙着让自己活下来,忙着算计冯氏与李卿柔,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一股恨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什么人重新开始。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醒过来,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那样单纯幸福的可能,沈云桢这样不由分说的闯进了自己的生命,真的是太讨厌了。
而就在此时,夏至快要到来的这一天里,沈云桢跋涉千里,终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南疆。
这南疆刺史是沈云桢的手下,名唤隋康师,所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倒像是为了此人量身定做一般。
这隋康师便是除了这咎修然之外,沈云桢唯一倾心相交之人,与咎修然不同,隋康师是当朝丞相隋文广之子,自小与沈云桢一同光屁股长大,因着小时候没有生母娘亲照顾,更没有外戚扶持,这沈云桢几乎是在丞相府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