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桢看了看李卿晚离去的背影,心里虽有些失落却也并不难过,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不论是谁的原则都会大打折扣,就算是被心爱的人拒绝,又怎么会真的跟她生气?
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心意之后,他反倒彻底的松了口气,他本就没有想过李卿晚会因为自己吐露心意而接受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虽然他也不曾想过这件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却始终都没办法控制自己。
现下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他还需要去做很多事情,所以此时不妨给两个人之间彼此一个机会,既能够让自己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跟李卿晚相处,又能够接机对大梁的后人做一个了解。
虽然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可是自己的身上始终都流着大梁国的一半血脉,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亲人相互残杀的。
而也正好借此机会,给李卿晚一些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自己之前跟她说过的话,想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对于这时他们二人来说应该算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等他回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府里的大臣们早就已经离去,他们此次聚在一起商议无非是要商量明天他的北疆之行应该做什么样的准备,他心里本就已经有了主意打算自己一人动身不带任何人,若不是那些臣子非要自己带着多少人上路,他们也不会商量到这么晚。
可不曾想,他刚回到四皇子府没有半刻钟,便收到了从南疆传来的急报。
北疆的战事吃紧,因为大昭对丹牙的战事,西凉好似找到了对付大昭的方法,于是连同大梁余孽对大昭的南方发动了攻击,此时大昭的北方南方战事同时爆发,自然是应接不暇。
之前因着大昭与西凉之间的战事,两国俱是国库空虚,这才迫不得已的休战,现今眼见大昭与丹牙开战,西凉自然不会放过这分一杯羹的机会。
对于三国来说,一直以来最为强大的都是大昭,可是这些年来大昭人民却因为习惯了安逸的生活而惧于开展,一次次的选择与西凉议和,或是割地,或是赔偿,使得西凉国力日益强盛,而大昭国力却日益衰微。
近些年又因为丹牙的崛起,大昭腹背受敌,这次两国既然选择同时对大昭动手,自然不可能像是之前的数年一样从大昭的边境掠的一些金银便罢休。
沈云桢心里自然是不希望大梁的后人跟大昭的子民开战的,所以这次只能够临时改变自己的决定,直接改道去南疆。
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够使得大昭朝廷里的人知道,不然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自己到最后会为之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而现在这个消息既然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那么朝廷里的其他人恐怕或早或晚也会收到这个消息。
“准备一下,我现在便出发。通知刘焱,乔装以我的名义去北疆处理与丹牙的战事,”
他略一思忖,便直接吩咐道。
与其等到朝廷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己进行百般阻挠之时再出发,倒不如此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也好早到南疆早做准备。
到时候只需要对外声称自己已然去了北疆,把南疆的事务都处理好之后再回来请罪,他心里已然做好了打算,所以并不觉有多么的慌乱。
今夜自己便要立即动手,身边没有了那些老臣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这个不行,那个不可,说起来这一趟南疆之行大概会很是尽兴。
被派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大臣,除了是皇后与皇贵妃的心腹,便是皇上害怕自己出意外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只会梗着脖子与自己争吵的忠贞老臣,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还会打乱自己所有的安排。
当夜,沈云桢便再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小厮马不停蹄的去了南疆,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机培植的实力遍布整个大陆,这时候便是在南疆的那批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李府。
李卿晚回到房间之后便直接梳洗睡下了,她脑海里全是刚才沈云桢在自己面前脸突然放大的时候的景象,还有沈云桢的唇吻上自己的唇的时候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没有办法忽视当时自己的心动,可是又为了沈云桢这样的轻薄而恼怒,毕竟她早已不是那种面对这样的感情会觉得心惊肉跳的小姑娘了,她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已经快要三十岁的女子,一个被感情伤害过的女子的灵魂,面对这样的爱情的时候,她心里最先做出的选择便是逃避。
对于自己来说,现在这样的感情完全就是奢侈品,她大仇未报,哪里还有资格去思考这些?再加上沈云桢跟自己身份悬殊,那里是自己的良配?
李卿晚这样想着,便把自己心里萌生出来的因为沈云桢的心动,完全抹杀。
什么是自己要的起的,什么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又是奢求,她心里计算的一清二楚,感情这样的事情讲究的还是势均力敌,她还是没有办法彻底的去相信任何人,所以能够做出的选择就是在这份感情的根基尚未深厚之前,连根拔起。
想清楚这些之后,李卿晚便强行的甩掉了因为沈云桢而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样的时候因为感情上的事情耽误自己复仇的进度,对于李卿晚来说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此时自认为自己这个时候离开是为了给两个人之间提供足够的空间的沈云桢还不知道,他的追妻之路实在是漫长。
何墨渊自从在青榕山下与李卿晚匆匆见过一面之后便始终对李卿晚再也没有办法忘怀,因着家境贫穷,进京赶考时的路费还是他的老父亲卖了家里唯一的一头老黄牛才勉强凑齐,后来在路上遇到了山贼打劫,这时候他身上便早已身无分文,更是连衣物都被洗劫一空。
眼下这种情况,他是怎么都住不起客栈了,便直接在燕京城外的一座土地庙里勉强栖身,现今已然进入了五月,天气逐渐开始变得炎热起来,他在家时便是不拘小节的很,此时住在土地庙里抬头便可以看见星星月亮,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美事一桩。
大昭的会试定在二月末,可近年来因着战争的缘故早已多年不举办,今年乃是大昭与西凉的休战之年,也正是到了此刻,皇上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臣子已经数年都没有再出现过新鲜血液,这才想起来举行会试。
所以这原本该定在二月的会试,硬生生的拖到了六月底,但这对于苦苦读书的文人来说,仍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寒窗苦读数年,不过是为了一朝进士及第,这些年因这战争的缘故,无数读书人的数年寒窗全部化为了泡影,反而是乡野莽夫因着身体强健参军而身居高位,这样的状况落在了心比天高的读书人眼里,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所以今年举办的这次会试,乃是大昭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几乎全部都需要一次大的更换,对于大昭跟大招朝廷来说,都在等着这一批新鲜血液的输入。
且不说别处,单单是何墨渊落脚的这处土地庙,本是乞丐聚居之所,到了这个时候却聚集了来自大昭各地的穷秀才,他们均是住不起客栈的文人,到了这时候唯一的选择便是栖身破庙。
所以本来散发着臭味与荒凉的土地庙,这个时候却显得充满了书生气息。
何墨渊来得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庙里其实早就没有了他的地方,可是巧的是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一个老乡,此人名唤王宏鹤,乃是何墨渊家里一墙之隔的邻居,两个人乃是光着屁股长大的至交好友,在他的帮助下,何墨渊也算是安顿了下来,在这个破庙里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这王宏鹤虽是一介,可偏生生的高大威猛、力气非凡,何墨渊小的时候家境贫困,自身有体弱多病,在村子里没少被同龄人欺负,那时候若不是一直有王宏鹤一直保护他,只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两人漂泊在外,却又在此番境况下相遇,自然是抱头痛哭了一场,好生的一顿唏嘘。
“我起身之时,你不是说此次便不进京了吗,怎么反倒走到我前面来了。”
夜里,王宏鹤生了火,唤了何墨渊过来,这何墨渊望着王宏鹤说道。
何墨渊临行之时,王宏鹤因着家中老父去世,说要给父亲守孝三年,便没有跟自己一起出发,可是不曾想现在他竟然在自己之前便来到了这燕京城。
王宏鹤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早早的便去世了,这么些年只剩下他跟父亲二人相依为命,现在老父亲也去世了,这世上只留他一人,倒是孤苦伶仃的很。
他虽生的高大,但心肠偏又很是柔软,说起父亲来未曾开口便落了泪,何墨渊走后,他安葬了父亲,想着在坟前盖一座草屋为父亲守孝,可不曾想却在家里发现了父亲早早地留给自己的遗书。
父亲这病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的身体便一直不好,他心里也清楚这都是父亲为了给自己填饱肚子操劳过度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突然的离开自己最爱的孩子身边吧,他便早早的留下了遗书,连同遗书还有二十两银子,这都是这么多年父亲省吃俭用一点点从牙缝里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