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城此人,魏谨多少还是有着几分敬意的,毕竟做了自己多年的老师,就连魏谨自己的性格多多少少的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宋城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小瑾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不过不以君臣之道,而是师徒关系。”
宋城没有别的意思,他这几日在朝堂之上,都可以看出魏谨日渐消瘦,且处理朝政心不在焉的。
然而后宫中的传闻他同样听说了,他对魏谨的谋略并没有什么指教,宋城只是见魏谨布置好了一切,却放任不管,白白错失了不少的机会,恨铁不成钢!
魏谨没由来的一怔,宋城从不会在礼节上有任何的逾越,自他登基以来,一直谨遵君臣之道。
虽如此,魏谨还是答应了下来,点头示意,听得宋城说道:“小瑾,你可知道你如今的身份?”
“知道。”魏谨点头。
“那你不妨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何来的一代明君,佳人昏迷不醒你也为情所困,布置了不少,却不管不顾放任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小瑾你醒醒吧!”
宋城声泪俱下,魏谨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却眼睁睁的看着其误入迷途,眼睁睁看着国家朝政不理,他心有不甘。
魏谨久久无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宋城继续说,“你心里是否有沈一莲?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她,不在将她当做棋子来看?”
宋城逼问,魏谨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超出了对一个棋子的看重,如今哪怕心知肚明,也要听魏谨自己说,必须让他自己承认自己心中的感情。
魏谨思量许久才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才有的沈一莲的痕迹,从得知沈一莲腹中有自己的孩子时,心中的感情就已经爆发了。
如今待她都是愧疚,祸不知从何而起,却皆因自己。
“你既然承认心中有她,那你更加不应该继续糟蹋自己,幕后黑手还逍遥法外,你若不尽快找到待沈一莲醒来之后,终究还会再遇害,恐怕这一次还会连累到她的侍女雀儿。”
宋城说道,之前魏谨并未与他谈过这次的计划,所以他也只是看出来大概,对于具体的布置他并不知情。
“不会,清菏菀周边埋藏在暗中的侍卫不下几十,三十六卫去了一半,且御膳房送去的膳食皆让雀儿倒了,至于食物由厉云另外送去。”魏谨从容说道,他虽然没有管接下来事情,不过整个事情在他的安排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雀儿那怕身为诱饵也不会受到半分伤害。
宋城点头,自己的这个弟子从一开始做事几乎都是滴水不漏,很是放心,欠身行礼说道:“陛下,臣先退下了。”
魏谨点头,宋城便离开了此地,他刚走不久,突然又有一人闯了进来,金边黑鱼服双刀在腰间正是魏谨的三十六卫之首厉云。
魏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厉云可是他安排在清菏菀最为强劲的护卫,如今没有自己的命令就擅自离守。
“你怎么来了?清菏菀怎么样了?”魏谨问道,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厉云单膝跪在地上,一脸的难堪之色,都不敢去看魏谨,缓缓说道:“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说着都已经解下了腰间的一柄佩刀来,双手托着置于身前。
魏谨眸子微眯,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将厉云手中的佩刀打落,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在厉云的身后又出来了两个太监抬着一架担架,担架上的人正是雀儿。
听厉云继续说道:“请陛下责罚,是臣疏忽了,让雀儿姑娘中毒昏迷不醒。”
厉云很是惭愧,他也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太过突然,今日在给雀儿送餐的时候,就见她突然昏倒在了地上,习武多年能够看出雀儿是中毒昏迷。
魏谨一怔,这么多的侍卫都不曾看住雀儿这一人,这暗箭果真难防,沉声说道:“去找白芷菏过来。”
“是。”厉云接了命令,连忙去找了白芷菏,魏谨并没有责怪厉云的意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魏谨走到了雀儿的一旁,探了探雀儿的鼻息,发现雀儿只是单纯的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想来中毒不深。
不多时,白芷菏过来了,冲着魏谨行礼说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白芷菏你来看看雀儿这么怎么回事?”魏谨说道,如若雀儿能够直接醒来,那一切事情都将清晰明了。
白芷菏点了点头,为雀儿把脉,不过片刻就收了手,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来了一粒丹药喂入了雀儿的口中。
这才说道:“她没事,只是鼻子吸入了一点毒素,中毒尚浅,服了我的药丸不过一时三刻定会醒来。”
白芷菏说完就离开了,她对于自己的药丸极为的自信,一出手绝对是药到病除。
一众人松了口气,魏谨让人将雀儿抬进了屋中,果真如同白芷菏所言不过一时三刻就醒了过来。
雀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屋中站着魏谨、厉云,她一见魏谨就吓了一大跳,连忙就是要下跪行礼。
却被魏谨按住了肩膀,一把压下,听他说道:“雀儿你体内的毒素刚刚清除,不必行礼。”
“多谢陛下。”雀儿谢道,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就连她自己都是不知是何时中的招。
“雀儿,你想一想你是怎么中的毒,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魏谨追问道。
“回陛下,正午时御膳房送来午膳,我听您的吩咐对于这些食物格外的小心,只是轻轻的嗅了下,就觉得一阵头疼,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雀儿说着就是觉得一阵后怕,只是闻一下就足以让自己中毒昏迷,可见此毒之烈,定然见血封喉!
幸好没有去贪嘴,不然自己现在已经是魂归故里,去陪自己枉死的家人了。
第二百零六章 收网抓人
魏谨闻言登时怒了,长吐了几口气,这才定了心神,冲着厉云问道:“厉云,你可还记得今日去清菏菀送餐的那队太监?”
那队太监绝对脱不了干系,看来前些日子死在宫外的几名太监也是他们杀的。
厉云点头道:“臣自谨记在心。”
先前魏谨就曾嘱咐过他,要盯紧御膳房,不管是向清菏菀送餐的那队太监,还是御膳房中行踪异样的人皆是有一份画像备在手中,防的就是找不到人。
“好,即刻查封御膳房,将所有可疑之人压入天牢!”魏谨厉声道,心里发狠不想继续拖下去,当以雷霆霹雳手段直接寻到幕后黑手,还沈一莲一个安全。
“是。”厉云接了命令就迅速退下,同时天空中一道烟火腾空而起,在空中落下一个红色的可字。
刹那,在御膳房周边滚滚暗流涌动,并没有直接动手,在等待时机,人未齐还不可打草惊蛇。
太医院中雀儿换下来了自己的衣衫,并没有回清菏菀,被魏谨安排在了太医院暂住,同时也在照料着沈一莲。
至于魏谨,老早的就等候在了天牢中,等着最后的结果从犯人的嘴中撬出。
夜间御膳房中掀起来了一场腥风血雨,血溅三尺青石阶!
翌日,无人敢宣扬昨晚御膳房中发生的“大事”,能够猜出都是在魏谨的默许下才动的手。
不过同样也有人知道一些情况,昨晚御膳房落下了八具尸体、少了七人,共计十五人。
那八具尸体死相各异,有服毒而亡者唇齿皆黑;有抹颈自刎者血溅三尺青石阶;有中刀身亡者血溅房中木梁上。至于消失的那七人就是无从知晓了。
皇宫地牢中,浑浊的空气在透进来的零星阳光的照射下有着颗粒沉浮,透露着浓厚的腐朽气。
魏谨含怒离去,一间牢狱中,墙壁上以铁链锁着七人横挂在于空,衣衫褴褛暴露出来的皮肤有的是结着血痂;有的还是新伤口滴落着鲜血,一道道鞭痕加在身上,更甚者直接死去,明显经历了一场酷刑拷打。
牢狱中还坐着一人,手持长鞭扫视七人,一对眸子如鹰隼,长鞭时不时的落在未死的几人身上,这几人咬牙闷哼,瞪着厉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魏谨出了地牢,并没有去太医院而是回了御书房,看向桌子上面摆着一堆奏折也没有心思去处理,烦躁的很,想不到地牢里抓到的那几人居然如此的嘴硬,任凭严刑拷打都绝不吐露半分出来。
正苦恼时,殿内走进一人,一身青衣仙风道骨正是宋城,他站在殿下,向着魏谨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爱卿何事?”
“臣听闻陛下被犯人所扰,特地请缨愿为陛下排忧解难。”宋城自信满满的说道,他对于宫中的大小事务虽然没有尽在掌握,不过一般的大事,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分辨出个一二。
如今魏谨已经施行了雷霆手段,先是杀了数人又带走了几人,却没有后续动作,宋城便已经通晓了原委。
魏谨看着宋城,作为他的弟子,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师魏谨始终是猜不透彻,不过有一点他敢接下来的事情,定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到。
魏谨点头应允没有多言,等着他的消息,宋城出门而去,走向了地牢。
一时闲暇,魏谨批阅了些奏折,堆积在此都是朝廷事务拖不得。
半晌已过才见宋城回来,脸上挂着一些阴云,魏谨明白他定然已经审问出了结果,只不过这个结果不太好办。
不等宋城行礼,魏谨就已经问道,“丞相不必行礼,是何人派出的刺客行凶?”
“回陛下,此人恐怕不方便直接处死。”宋城说道,他虽然心里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只有口供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贸然将其处死只怕会引起朝堂动荡。
不过从那几名刺客的口中宋城得知,毒的确是魏慎授意下的,只因宫中因为魏谨的肃清已经没有了他多少人,这才行此下策,直接偷梁换柱。
有一点宋城始终未参透,南山根是魏慎放的不假,南山枝虽然无毒,不过却起到了一个十分好的掩饰作用,导致沈一莲曾一度以为这股香味是来自南山枝,没有太放在心上。
魏谨听了宋城的话脸色沉了下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放眼望去,如今连自己不方便去直接处死的唯有一人了,“可是魏慎?”
“正是魏慎亲王。”宋城答道,先前老皇帝驾崩魏谨失踪,魏慎虽然未直接登基,却在那一段时间内在朝堂上的威望、势力都膨胀了不少。
自魏谨登基以后,采取了一众措施打压魏慎,但他的势力放在朝堂上依旧是不容小觑,这才是魏谨为何加封魏慎的为亲王,实为加封暗为监视。
“劳累丞相了,若无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魏谨说道,针对魏慎的事情心中已经渐渐明了。
宋城欠身行了一礼,离开了御书房,魏谨执笔写了一封信,唤来了站在门口张公公,让他将信送给厉云。待他见了信自然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魏谨则去了太医院看望沈一莲,不多时就进了沈一莲的房间,见雀儿正在向沈一莲喂药,来不及说话,雀儿就将手中的药放下了,连忙冲着魏谨行礼,“奴婢不知陛下来临,还请陛下恕罪。”
魏谨摆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免礼,你先离开吧。”
“是。”雀儿应到,临走时免不得向着桌子上的药碗看去,里面还剩半碗药未喝,不过看了看魏谨,还是离开了房间。
魏谨走到桌旁,端起药碗来,喂着沈一莲将药喝完又给她擦了擦嘴角,看着昏迷不醒的佳人,只觉得心中苦涩。
虽说一开始就是拿沈一莲来当做挡箭牌,来勾引隐藏在背后的魏慎,却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在乎,才让与魏慎之间的党政之争将沈一莲牵扯的如此深。
第二百零七章 苏醒
魏谨待了一阵子就离开了太医院,夜间有张公公呈上来了一张名单,魏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张公公退下,深夜时地牢中一片哀嚎声响起,翌日,名单上所记载的人尽数死在了地牢之中,魏谨手中又多了几封血淋淋的信件。
这天魏谨照常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张公公在一旁说道:“陛下,今天是选秀女的日子,您不去看看?”
魏谨沉思一番,后宫这才刚平静下来,这匹秀女到了,恐怕又有风浪起。
良久才开口说道:“今年的秀女选拔是由谁监察的?”
“回陛下,是蔡嬷嬷。”张公公说道,心里对于蔡嬷嬷有些不放心,她虽然是主事人,不过年事已高免不得会决断错误,何况陪同的几名管事人都是比较贪财的。
魏谨点了点头,良久才说道:“这件事交给你了,到时候随意让蔡嬷嬷选拔几人合眼的作为才人即可。”
他对于后宫的妃子之间的事情并不上心,如今在宫中已经拔除了不少的暗桩,三十六金衣侍卫尽数在后宫,安危一方面也可以暂且放心。
至于日后的勾心斗角,自然会有人去处理。魏谨明白钰颜已经看不下去了,趟起了后宫的浑水。
这时候,突然间张望跑了进来,神情慌张,被门槛绊倒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口就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魏谨大喜,沈一莲昏迷了这么久总算是醒过来了,拍案而起正准备赶往太医院,见张望依旧跪地不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张爱卿,是不是还有话说?”
魏谨眉头微微皱着,想来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张望也不会这样的神情,额间都涔出了汗来。
“陛下,皇后娘娘她一醒就吵着要回清菏菀,不然就要自杀,臣已经无奈,只好让娘娘回去了。”
张望说道,魏谨之前就吩咐过,如若沈一莲第一时间醒过来,定要先通知他且要将沈一莲留在太医院中,可他想不到沈一莲这一次一醒来就是这般的激烈,他也是没有办法。
魏谨摆了摆手,说道:“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瞥了一眼身旁的张公公,“起驾清菏菀。”
一到清菏菀就见院门紧闭,魏谨没有在意,上前去推就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只好抬手瞧了瞧门。
一阵声音落下,就听到了里面的人说道:“陛下,娘娘她余毒刚清,正在小憩,怕是有所不妥。”
听得出来是雀儿的声音,透过门缝能够见到雀儿一脸的为难之色,她也没有办法,沈一莲一醒来就要回清菏菀不说,回来后更是要关紧房门,还说任何人都不能够放进来。
魏谨没有多言,心中有些苦涩,不过总归是件好事,毕竟沈一莲已经醒了过来。
转身就走不再停留,屋内沈一莲在床上微眯着眼睛,透过窗子能够看清楚外面的一切。
她心里对于一切的事情都十分的清楚,只是对于魏谨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又因为身体虚弱,只好呆在清菏菀中,心情都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了。
如今沈一莲只觉得最近身子虚弱的紧,恐怕是中毒落下的病根,整日汤药不断,都由雀儿送来,初时几日雀儿还将她当做生活不能自理似的,必须喂食。
不过这几日沈一莲总觉得宫里不大对劲,就连后宫都有时变得喧闹起来。
“雀儿。”沈一莲唤来了雀儿,“雀儿,外面怎么回事?你出去瞧瞧。”
她同样是好奇,自宫里的和亲浪潮退去,又接连死去不少嫔妃,宫中都冷清了不少,现在又热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是。”雀儿领了命令就出了清荷菀,至于沈一莲则提着佩剑到了院里,这几日她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想起来曾经慕情在的时候教她的剑法,整日练下来,身体的确是恢复了不少。
正在院里时,外面雀儿就走了进来,沈一莲见其回来,收剑入鞘问道:“怎么样了雀儿?”
“娘娘,听外面的人说,是宫里在招收秀女所以才会如此的热闹。”雀儿说道,此行毫不费力,反而外人对她的尊敬让她不怎么习惯。
这也怪不得她,她跟着沈一莲时,沈一莲的地位正值低谷,在宫里并无实权全然就是被软禁,导致整个后宫对于沈一莲都没几人放在眼里。
不过经过这一次中毒昏迷,明眼人都看出了魏谨对于沈一莲的态度,再加上魏谨最近一段时间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沈一莲这个皇后的位置已经名副其实,所有的权利都回来了,所以雀儿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水涨船高。
沈一莲点了点头,并没有惊讶,她早就知道皇宫中每年都要招收秀女,没想到会这么凑巧,自己居然还有幸能够见到。
一日无话,到了深夜时分,沈一莲披上了厚重的衣物出门而去,已近隆冬,没有房间里火炉的温暖,每次出门都要裹得严严实实的。
路很黑,沈一莲挑着一盏纸灯笼走着,早已经宵禁,路上冷清的紧,不过还是有着一队队的侍卫走着巡逻。
沈一莲贵为皇后,这些侍卫见沈一莲时都是欠身行礼,宵禁什么的对于沈一莲来说没有丁点用处。
不多时,沈一莲已经到了金銮殿,瞧了一眼偏殿那里是钰颜住的地方,心里居然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魏谨殿门旁各自站着一个小太监,不过都已经是靠着墙壁睡了过去,久在深宫里,也算是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沈一莲将手中的灯笼熄了,静悄悄的进了金銮殿,刚迈一步,这脚还没有落地,突兀间只感觉脖子上多了一只大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另一只手直接别过自己的胳膊背在身后,刹那沈一莲就已经是动弹不得,身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还不等沈一莲开口说话,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来我金銮殿做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断然拒绝
擒住沈一莲的人正是魏谨,他本在床上歇息,就听到了外面有一些琐碎的动静,立刻醒来猫着腰躲在了门后。
他本来想着一击杀敌,不过虽然夜黑,他也能够看出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本来以为是一个女刺客,想不到只是一身素缟,连夜行衣都不屑去穿,不过直到魏谨擒住她的时候,才发觉来的这个人没有一点武功,魏谨这才没有痛下杀手。
魏谨鼻尖缠着沈一莲身上好闻的荷花香,一时有些恍惚,他不敢去认,他也知道沈一莲有多么的恨他,不相信沈一莲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自己。
“是我。”沈一莲强忍着咽喉的疼痛,细细出声,她想不到魏谨的反应居然如此的灵敏,比之当初的慕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谨吓了一跳,听出了这人的声音就是沈一莲,连忙松开了手,脸上惊喜交加想不到沈一莲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来找自己,莫非是沈一莲已经回心转意,原谅了自己?
“坐。”魏谨拉开了一张凳子,让沈一莲坐下,说着已经是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了。
火光下两人的面孔都清晰了,沈一莲面色好看了不少,可还是带着几分苍白,白芷菏说的没错,这次中毒让沈一莲落下了病根,恐怕是极难痊愈了。
一见到沈一莲脸上的这几分苍白,魏谨的心中就有着苦涩,没听到沈一莲开口说话,就听到了沈一莲轻咳了两声,这才想起沈一莲的身子虚弱,不像自己那怕身处隆冬时分,在屋中也不需要以木炭取暖。
“取盆木炭进来。”魏谨当即冲着门外喊道,外面的两名太监当即惊醒,这才发觉魏谨房间里面已经是亮起来了灯光,魏谨也不知是几时醒的。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两人连忙撤下,去寻木炭。
“不必如此,我只说几句话,并不久留。”沈一莲说道,与魏谨并无太多的话要说。
只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门外已经是有了敲门声,借着灯光见外面有着两个人影,接下来就听到了一太监的声音,“启禀陛下,木炭已经备好。”
“端进来吧。”听魏谨说道,外面的太监端着木炭走了进来,见到了沈一莲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并没有多言,将木炭盆放在了地上,就离开了房间。
沈一莲渐渐的感觉到了暖意,想不到这里的太监办事效率如此的高,魏谨不过才刚刚吩咐下去,这才多久就处理好了。
这就是沈一莲有所不知了,魏谨身边的太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至于那些办事不利的早就已经被逐出了宫外,更甚者直接就斩首了。
“阿谨,我不想再待在宫里了,我想离开皇宫回莲沼乡,还请你放我离开。”
沈一莲开门见山,直接跟魏谨摊牌,自己的来意就是如此,久在宫中沈一莲早就已经厌倦了,且自己先前与魏谨的两月之约也已经到了,自己该离开了。
魏谨一怔,本来的惊喜登时退却了,他早该想到沈一莲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不行。”魏谨当即声音一厉,直接拒绝,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愿意让沈一莲离开,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曾经和她有过约定,不过自从沈一莲昏迷之后,魏谨就改变了主意。
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和沈一莲在一起,如今她提出离开,魏谨又岂会同意。
沈一莲愣住了,没想到魏谨居然拒绝了,皆说君无戏言,然而魏谨却直接给违反了。
“阿谨,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沈一莲的声音同样厉了几分,质问着魏谨。
魏谨顿时怒了,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荡然无存,一改常色,“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沈一莲的脸色也不好看,正欲说话,就被魏谨再一次开口打断,见魏谨冲着门外说道:“立刻去将厉云找来!”
门外的太监一听魏谨的声音不对劲,登时就知道魏谨已经怒了,连忙跑开,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俩太监在魏谨的身旁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
这两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厉害人物,要不然也就不会被安排到魏谨的身边还能留到现在,如今时间一久,对于魏谨的脾气也知道了几分。
从刚才魏谨的声音中就已经听出来了,魏谨已经是怒极。
“阿谨,我不想多说,我只要你践行自己曾经答应的事情。”沈一莲胸口起伏个不停,自己熬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等到了今日,魏谨却直接反悔,给了自己一张空头支票,让沈一莲如何不恼!
魏谨不答,只是看着沈一莲,眸子深如一汪潭水起着惊涛骇浪。
一刻时间后,门直接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厉云,厉云一见沈一莲在这里同样吃惊,欠身行礼,“臣厉云,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魏谨见厉云来了,直接起身迈步离去,“厉云将一莲带回去,好生盯着。”
沈一莲明白魏谨的意思,“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随后迈步离开,厉云默默跟在沈一莲的身后,有着魏谨的命令在身,他不可能不听。
送沈一莲回了清菏菀,厉云明白魏谨的意思,说是盯着不外乎就是软禁,他先前知道魏谨的对于沈一莲有着多重的心思,不知沈一莲是闹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魏谨如此动怒。
沈一莲一气之下直接不再见人,心中思索着和魏谨谈判的谋略,自己的手中有什么筹码可以拿来使用。
接下来一个月,沈一莲都被软禁在了清菏菀中,沈一莲早就知道魏谨的心思,这一月的软禁,沈一莲不哭不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每天令雀儿出门去打探一下,宫里招收秀女的情况。
这一个月的膳食都会由魏谨一一过目,好吃好喝的供着,中间也有几次沈一莲想要见魏谨,厉云却每一次通报时,都会被魏谨以各种理由拒绝,魏谨像之前的沈一莲一样,直接不见她。
第二百零九章 入住坤宁宫
沈一莲闲暇的时间与平常无异,每日养花看书,被魏谨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并无什么不妥。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这天天气更加清冷了几分,自落下病根以来,沈一莲的身子就变得愈发的虚弱了,那怕每日都有着白芷菏开的药物作伴,终究痊愈不来。
这天气一冷,沈一莲只好穿起了更厚的狐裘,如此仍然是整日与火炭作伴,期间差点染上风寒,弄的白芷菏连忙赶来一趟,留了几颗药丸并嘱咐沈一莲每日一粒。
在白芷菏眼里,沈一莲现在可是她的一项重大的“实验品”,只要能够治愈沈一莲的病根,对于她来说可是自己医学史上的一项重大的里程碑。
所以白芷菏待沈一莲加倍的小心,生怕她再染上了别的病症。
这日夜,分外的冷沈一莲一日未出门,没次想出门的时候,都被雀儿苦言劝阻,她对于白芷菏的叮嘱倒是记得十分牢固,沈一莲无奈,只好待在屋中隔着窗户向外面张望。
夜里熟睡时,却不知外面有一人进了清菏菀,静悄悄的潜入了沈一莲的房间,没什么动作,找来了一张木凳,就坐在沈一莲床前,看着她睡熟的模样。
这人没有打扰的意思,沈一莲也没有感觉到有一人潜到了自己的身边,依旧熟睡。
一个月的调养,沈一莲的身子没有太大的改变,这睡眠却是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夜夜无梦一觉天亮。
翌日,天亮时分沈一莲懵懵懂懂的眯着眼睛,见到了一人就坐在了自己的床边,登时惊醒,刹那间睡意全无,一下坐了起来蜷缩到了角落。
刚看清,就见这罪魁祸首带着一脸的笑意正看着自己,一身五爪金龙袍,熟悉的笑容温润如玉,正是魏谨。
“你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沈一莲连声问道,眼前这人来的实在突兀,她睡了一夜怎么就没有发现在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昨晚就来了,看你睡了一夜。”魏谨悠悠说道,起身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夜,有些疲倦了。
沈一莲怔了,自己现在的睡眠居然这么的熟,如此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这里自己都发现不了。
“你来干什么?”
沈一莲问道,这一个月来她去见魏谨每次都是被其拒绝,一来二去的沈一莲直接就不去了,懒得搭理魏谨,不就是软禁,大不了就一直待在清菏菀中了。
“一莲,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魏谨说道,让沈一莲一怔,素来他都已朕自居,突兀的没有使用加上脸上的表情让沈一莲感觉到了不对劲,魏谨恐怕是话里有话。
“我也有话跟你说。”猛地抽出来了挂在床边的佩剑,佩剑出鞘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同意我就帮你杀掉魏慎,不过你要放我出宫,如若你不答应,我现在就以死明志!”
手中的剑刃冲着自己的脖子又逼近了几分,从沈一莲醒来之后,她就已经是知道了一切,昏迷时,她能够听到所有的一切,同样是知道魏谨的心意,不过她醒不来,现在她只想离开皇宫。
魏谨一怔,连忙摆手说,“一莲,你先将剑放下别伤到你,有话我们可以好好的说,你别冲动。”
魏谨同样被沈一莲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趁着沈一莲一个不注意,一步抢先迈出,擒住了沈一莲手腕,沈一莲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痛,手中的佩剑掉落在了地上,魏谨这时才松了口气。
沈一莲并不在意,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坐在凳子上,悠悠说道:“阿谨,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你能看的住我一时,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看着我。”
魏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两个选择他非选不可,却都不如他所愿,他的确想要除掉魏慎,从一开始魏谨的目的就是用沈一莲来除掉魏慎。
如今魏谨动了真情,他并不想要让沈一莲离开,今天来找沈一莲,魏谨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落下面子想要向着沈一莲表白,让她留在宫中。
不想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她堵住了嘴,直接丢给自己这么一个难题。
魏谨沉思一阵,见沈一莲就一直看着自己,目不转睛,许久这才说道:“好,我答应你,除掉魏慎之后我就放你出宫。”
他两面为难,只能出此下策拖延时间,毕竟要除掉魏慎并非易事,只要沈一莲还待在宫中,魏谨就相信有朝一日定然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魏谨起身就欲走,却又听到沈一莲说,“我需要作为皇后应有的权利。”
魏谨猛地驻足,看了两眼沈一莲,自从她昏迷醒来的那一刻后,自己认识的那个沈一莲似乎变了。
“好,朕允了,今日就迁往坤宁宫为御一品。”他直接答应,也不管沈一莲要做什么,他只要沈一莲知道,在这宫中她想要的自己都能给。
沈一莲嘴角轻勾,慕情、馨婉、小玉……你们的仇,我来帮你们报!
魏谨刚走不久,张公公就领着圣旨而来,无非魏谨离开时说的话,雀儿不知情,整个人都吓了一跳,沈一莲简单安慰了一下雀儿,告知她这是自己的意思,并吩咐她收拾一些要带走的东西。
不一会,就来了一队太监,将收拾的东西带走了,沈一莲带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慕情的遗物,临行时,沈一莲冲着小白的墓恭敬的一拜,点了三根香来祭奠小白。
更是让张公公给魏谨带话,这清菏菀不许任何一人居住,张公公只好诧异的点头。
一行人冲着坤宁宫走去,张公公在前,沈一莲居于正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无人敢出言议论一句,都在连忙的躲避。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比之清菏菀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奢侈了不知几倍。
自今日起,后宫中的人只觉得这天要变了,不知从何有着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