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怨

　　唐宁的大姑姑名字叫唐琪，是姨娘孙氏所出。二姑姑叫唐染是嫡出太夫人张氏所生，虽然两个姑娘嫡庶有别，但是都养在太夫人名下。张氏心正，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吃穿用度皆是同样的。

　　偏偏这两个一同长大的姑娘，性格却丁点都不像。 大姑娘唐琪性格合顺、知书达理。精通女红。二姑娘唐染则是个行事风风火火、性格天真烂漫，可脾气却很倔强，在家时除了长兄，谁的话都是不肯听的。

　　那年族中派人来接两个小姐进京，张氏自然是舍不得。两个小姐也不想离开中苑去京中。 可老太爷心中记着曾老太爷的遗言，左劝又哄让张氏松了口。 私下又跟两个女儿说了里面厉害，告诉他们要尽量修补与族亲的关系。

　　就这样两个小姐跟着人去往京中，老太爷怎么也想不到他两个如花般的女儿竟然有去无回。尤其是他可怜的小女儿，竟然孤零零的惨死宫中，就连她的尸体都没还，也不知道尸骨扔在了哪个孤坟野岗。

　　说到这里汪妈妈开始掉眼泪，她也是做娘的人。

　　唐宁鼻子也有些发酸，她忍着眼泪轻声问道：“汪妈妈，姑姑她们去京里，是谁陪着去的？”

　　她家大小都算名门，家中的小姐背井离乡上京，身边不可能没有人陪着。一来是护着安全，再者是遇事也有个能提点的。

　　就这样两个姑姑还被人鱼肉，只可能有几种可能。要么跟去的人不不妥当，再者就是族亲的人本就下好了套待她们钻。 如果是第二种，跟去的人就算再持重老成，怕也无济于事。

　　汪妈妈不吭声了，过了很久才深深的叹口气道：“老奴听我死去那个当家说当初族里派人接人时。赶上太夫人染病，所以当时是孙姨娘带着几个婆子丫鬟跟两个小姐去的。”

　　汪妈妈眉毛皱到一起“孙姨娘这个人吧，心眼有些小。平日里总会计较大小姐的待遇，若是二小姐有的，大小姐没有她就会不高兴，好在太夫人是个心善的人对两个小姐都视如己出，所以这些年来也没发生什么事。

　　可毕竟嫡庶有别，所以孙姨娘对大小姐的婚事就特别上心，想争一口气。 听说大小姐的死，跟孙一样也有些关系，好像京里有一位大户公子，家世样貌学问都属于好的。有一次这个公子去本家做客，被孙姨娘看到后就起就起了心思。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位公子的母亲没多久后就发帖子邀请各世族大家的小姐们去她府里赏花骑游，大小姐也在名单之中。后来也没去成，因为大小姐郊外游玩摔下马折了性命。”

　　汪妈妈虽然避重就轻，可唐宁还是听清楚了。这个公子怕也是本家想拉拢关系网里的一条鱼，想家世学识样样都出众，想必是给本家的小姐早就内定好的。可孙姨娘却动了心思，动了本家的利益链，触怒了一些人。

　　郊外游玩的事情看来就是本家设的套，估摸着只是设计摔下她，好让她受点伤不能去赴宴。 不想摔下来是头部先着地，没了性命。

　　汪妈妈啐了一口又道：“那孙姨娘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送了唯一女儿的命。承受不受打击就魔怔了。老太爷得到信赶到京里时，二小姐已被送进宫中，大怒之下把孙姨娘赶了出去，恨她没有护好两个小姐。”

　　唐宁点点头，歪着脑袋继续问：“汪妈妈，你还没有说二姑姑为什么被送到宫里？”

　　“因为二小姐容貌俊秀，就算在本家一票姑娘中都算出挑的。宫里的贵人看中了二小姐，本家里的人也是心里没数的。 二小姐虽然模样长的标志，可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心智单纯，性子也天真的很，可脾气却很倔强。送二小姐进宫就是明摆着推她入火坑，老奴是知道的。本家那边可有位小姐，长的比咱们二小姐还要明艳几分，为何不送她进宫？还不是欺负我们二小姐在京中无人撑腰。”

　　“本家的人欺人太甚！”虽然唐宁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可是听到里面的细节，还是觉得如前世一般气的胸口疼。

　　她脑中转的飞快，直觉她二姑姑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虽然说二姑姑她性子倔强单纯，可毕竟也不是几岁的稚童。才入宫几天怎么可能就犯了错，还是被活活杖毙打死的大错？ 退一步来讲，就算二姑姑犯了宫规，可她毕竟是嫡女，又是唐氏本家送进宫中的。

　　要知道唐氏可是大族，代代在朝入仕的人可不在少数，更别说提拔上来的人扶植的势力及各地的产业可都不是说说而已。 这宫中生存下来的贵人，哪个不是人精一样，其中门道清楚的很，老百姓都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再退一步讲，就算二姑姑真犯了死罪，可尸体呢？总不会连尸体都不还给本家，祖父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打听不出葬在哪个乱坟岗，这也太奇怪了吧？

　　恐怕她二姑姑的死因，只有本家的那群人才知道其中的隐情了。自己要是想弄明白这些，肯定是要上京的。只是父亲对本家的痛恶，那一关是通不过的，要怎么做才好？

　　汪妈妈也是气的不行，她肩膀突然一塌“就算本家可恨也没办法，都是同族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本家接两位小姐过去，想也不是存了谋害的心。无非就是想巩固关系人脉，若是孙姨娘没有擅自插手，以大小姐的样貌和手段，进了宫说不定就会闯出一条路来，咱们这一支也能重拾往日风光，本家本意是好的，只恨事情阴差阳错啊。”

　　唐宁也明白这个理，幽幽叹气“可爹他对本家一直心存芥蒂。”

　　汪妈妈摇摇头“老爷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不懂这些简单的道理。他是恨自己啊，恨当初为什么不陪两个小姐去京中。毕竟是长兄，又是咱们这一支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在的话，孙姨娘是不敢动歪心思的。他当时要在京里，没有他首肯，本家的人自然也不敢把二小姐送进宫里。 可当时太夫人病中，两个小姐又要被送到京中，老爷肯定要留下侍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