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一只飞鸟快速的略过,除此之外,旷野再无响动。
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官道上,前面引路的是燕祈的一匹棕红赤鬃马。单一个小厮坐在马车上又是马夫又当小厮。
泸州城实在是比不得京城富贵繁华,之前燕祈和傅宁霜又是处于那样艰难的环境里。
正因傅宁霜是女儿家,难免娇弱了些。傅宁霜刚刚睡醒,舟车劳顿让她的神色有些蔫蔫的。
可是看了看前面的燕祈,骑马其实比坐车辛苦百倍。可连燕祈都没有叫停休息,傅宁霜也坚持不教燕祈看低自己。
几日的兜兜转转,终于是又回到了这繁荣昌盛、热闹非凡的京城。还是要回到讲究家风门第的簪缨绮门里,还是要回到不近人情的帝皇之家。
最后的时候,二人都未说什么,就分开了。
皇宫,皇帝书房。
内侍恭恭敬敬的引燕祈进去,片刻后就退回来了。
偌大的书房内,只有皇帝一人端坐在龙椅上。表情严肃,不带半点私情。仿佛来者不是亲子,却像是陌生人一般。
殿内门窗皆闭,为了照明点燃了蜡烛。暗黄的烛光映衬着帝皇独有的黄色袍子,龙袍之上,那只龙仿佛正怒视着燕祈,随时都有可能将燕祈一口吞灭。
敛住眼眸里的失落,燕祈还是恢复了冷冷清清的语气,说,“儿臣参见父皇。”
半晌,皇帝并没有回答,而燕祈还是正跪在地上。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诡异的要命。
“你在怨朕?”皇帝开口问道,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地上的燕祈。
这句话,仿佛不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燕祈再次拱手,恭敬的回答,“儿臣没有。”
殿内又恢复安静,突然间,皇帝爆发了一阵狂笑。
本就诡异的氛围更添一份阴冷,皇帝大步走走上前来。
“你不要怪朕,”皇帝顿了一下,又转身背对着燕祈,“只是,潘河警醒了朕,你本就无外家支持,再者,你军功独大,太扎眼了。”
潘河!燕祈的瞳孔猛然一缩,眼眸里再无刚才看皇帝时的半点光彩。暗地里,燕祈紧紧攥着双手,把潘河二字在牙齿之间研磨嚼碎,最后又咽下了嘴里的话。
只见皇帝握住紫檀案上的帝王种翡翠镇纸,一下一下的抚摸。
“有些东西,再优秀,也只能做他人陪衬,”皇帝走向黄金龙椅,细细的抚摸上头活灵活现的雕龙,“有些玉,注定不能成器,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燕祈面色平静,语气毫无波澜,心平气和的道,“儿臣知道。”
看着一个沉默无言,只是恭敬的跪着的燕祈。皇帝终于胡乱的挥挥手,说,“你退下吧!”
待燕祈将要出门的时候,殿外候着的宦官才不慌不忙的打开沉重的门。
一名皇帝身边的内侍上来陪笑道,“恭送七殿下。”
末了,燕祈并未理会那名宦官,鼻息里不带感情的哼了一声,“嗯。”
之后,挺拔的身姿从云龙石阶上走下来。却不知,身后的宦官在燕祈转身之间,就挂下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轻蔑的笑。
再之后的好多天内,燕祈一直带着没有去那里。毕竟现在,他的身上还带着罪名的侮辱。要想一改现状,不管是燕祈个人的现状,或者是国家的现状。
唯有一法,扳倒潘河!
不久后的有一天,傅宁霜意外的收到了燕祈的邀请。
翌日,天河酒楼。
门外早已候着的小厮突然推开了门,就见一女子进来。
来人伸出一只纤细白1皙的手,捻起了裙裾进来。
虽然戴着帷帽,但是薄纱之下,黛眉朱唇,容色姣好,真真是吸引人注目。
“你今日有何事相商?”傅宁霜脱下了帷帽,端起燕祈替她倒的茶来,轻轻的品着。
燕祈觉着自己的注意力被她娇俏的模样吸引,下意识的端坐的更直了。
“我要是说……我想扳倒潘河,需要左相大人的一臂之力,你可愿意相助于我?”
没想到傅宁霜听了,勾起了一抹笑来,挑着眼尾看着燕祈,说,“哪有不助之理?”
放下茶盏,傅宁霜又道,“你确定只有左相一人之力就够?”
“当然不够,燕回走之前留有一封书信于我,上面罗列着素日里与潘河有恩恩怨怨的大臣,潘河行为张扬,性格跋扈,得罪过不少人。”
傅宁霜心里已然明了,她点点头,说,“你说的,我已经清楚,我父亲那边,我会尽力替你说服他的。”
“嗯,”燕祈点点头,正欲说什么,就被傅宁霜打断了。
“今日里我怕是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来活动了,我父亲母亲还是期望我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有什么事,你再派人联系我就行。”
说完,不停留片刻,重新戴起帷帽,转身离开。
燕祈望着她的背影,眼眸中有看不起的神色。
临街的窗外传来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和讨价声,接着燕祈清清楚楚的听见傅家马车远去的声响。之后,燕祈收回来神思。
左相府,傅宁霜与左相单独在一起。
“父亲大人,刚才我所说的事情,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
左相没做回答,似乎是在思考。
一见左相的神色,傅宁霜心里早有预料。她深知他的顾虑,却也更容易打动他。
“我知父亲大人担忧整个傅家会被此事连累,这个傅府的基业是父亲大人一手建立的,”傅宁霜顿了顿,她不确定自己此时提及继承人一事,是否正确?
可转念一想,还是继续开口道,“可是父亲,如若您愿意协助燕祈,扳倒了潘河,不光您跟着燕祈可以维持傅府繁荣,我更愿意将我将来的第一个孩子过继到傅府门下,到时候,那个孩子就姓傅,替您承担起整个傅家的繁荣!”
顿时,左相瞳孔睁大,盯着傅宁霜。面对左相强烈的目光,傅宁霜与他对视,说,“这本就是一场豪赌啊!父亲大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傅宁霜看着左相,心里清楚,之前一番话,已经达到了效果。
果不其然,左相悠悠开口道,“你做的到,你们也要做到承诺之事。”
傅宁霜含笑看着左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