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喝些清茶消消气吧。”贴身嬷嬷捧上一壶茶水,倒至杯中,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一手抵住额角,微微合眼,坐在桌前,心里头怨恨不已。
若不是因为燕祁还有傅宁霜二人,事情怎会落到如此地步。皇后攥紧手帕,丝质帕子都快被搅烂了。
“皇后娘娘,三皇子求见。”
正堵着一口戾气的皇后闻得此言,眼眸微亮:“快快快,把三皇子带进来。”
燕回自入殿之时,很快发现了与寻常不同之处,周围竟是加了不少人看管,看来母后是被父皇禁足了。
皇后看着燕回走至自己身前,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着他的手便开始低声抽泣。
“母后别激动,来,快坐下。”燕回没料到这么一出,连忙安慰起来。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小,皇后抬起头来扯着他衣袖不方:“皇儿,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你皇兄啊,太子此番,若是没人相救,可就……”
燕回轻轻拍着母后的背,细细安慰:“母后,您不用这般担忧,儿臣定当竭力救出皇兄。只是……”顿了顿,燕回掩住眼底一丝不寻常的神色,“只是这么一来,太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可是大大下降了。”
“虽说性命堪称无忧,只是这太子之位……”燕回试探性地瞥了眼皇后,见其面色苍白,心中略复杂。
皇后抬眼,难得地露出哀求之色:“皇儿,你帮帮太子吧,这可是你同胞哥哥啊。”
燕回沉默片刻,看着皇后那焦急的模样,缓缓开口:“母后,我能想办法保住皇兄的性命。但是这太子之位,若是父皇……”
“你一定要帮太子,不能让你们父皇有换位的想法。”皇后神情颇为紧张,却又极有条理性,“若是这时候多几人为太子求情,兴许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这么过了。”
燕回耐心地安慰了皇后几句,听着皇后这句话,手上却是顿了顿。
“母后……若是皇兄被父皇撤下,儿臣亦可表现上位啊。”燕回轻声低喃着,不料此言被皇后听见,反应却是大大地超过了预想。
“燕回!”皇后又惊又怒,下意识抬手,“你!燕回,你怎可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燕回忍了忍,却是一站而起,面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怒视自己的皇后,身侧垂下是双手微微握紧。
“为何大逆不道?”燕回攥着拳头,眼睛直直地看着皇后,“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何我不能做太子?”
皇后似乎没有想到燕回会这般问她,心头一阵震惊。看着对方的眼神,皇后怒极,直直地甩了他一耳光。
“逆子!”皇后似乎用尽了力气,喘着粗气,手还有些发麻,燕回脸上赫然便是一个红色的掌印。
“……那是你哥哥的位置!”皇后平缓着气息,心头仍是一阵气闷,“燕回,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搭理自己红肿一片的脸,燕回抬眸,死死地盯着皇后:“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我与他是一母同胞,所以我为何不能做太子!”
“燕回,你怎的变得这般不敬兄长了?”皇后泄气般坐下,似乎对其很失望,“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那个位子上坐的,只能是你哥!”
燕回强忍了半天,双拳攥紧又放松,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
而往昔里颇为华贵的左相府邸,今日却一片素色。傅宁霜安慰了半晌傅雪柔,后又被唤去帮忙主持府内白事。
只是,再多的宾客上门,再多的“节哀顺变”,也无法宽慰到一个做父亲的心。
他是左相,是一家之主,所以其他人都可以倒下,他却不能。因为他要撑起整个府邸。便因为如此,他连作为一个父亲,整理自己痛失爱女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傅宁霜看着左相慢慢踱着步,上前递过去一杯热气腾腾的“清心茶”。
“父亲,先歇息一会儿吧。”左相慢慢接过茶盏,或许是那雾气真的太浓了,凝结在皮肤上,很快便滑落了下来。
左相抬起头,又是那个无法倒下的一家之主,朝堂上颇有威严的左相了。
这时候的傅宁霜,忽然想起了燕祁。她知晓,在这个时候,对方定是在本属于他们二人的府内,操忙着另一名女子的喜事。
左相府的素然与七王爷府的喜庆,就这么隔了几条街屹立。
“王爷,您看看这礼单……”管家自是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却也只能尽职尽责地将礼单小心翼翼地递给自家王爷。
燕祁摆了摆手,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你做决定就好,别来问本王。”
“王爷,这是新赶制的喜服。麻烦王爷试一下,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小的再拿去改。”小厮捧着崭新的喜服放到桌面上,恭敬退下。
那鲜红地有些刺眼颜色,令燕祁不由得闭了闭眼。
站在左相府门口的淳于柔,唇角微勾,袅袅婷婷地走了进去,看见傅宁霜的那一刻,忙换了张悲痛的面容:“姐姐,妹妹听闻此等大事,连忙扔下手中的喜服便来了。还望姐姐宽心,节哀顺变啊。”
傅宁霜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做戏,不曾接话。淳于柔见此,更是得意,自以为捏住了对方的弱点,继续期期艾艾地“宽慰”。
傅宁霜不想搭理淳于柔,自顾自地安排着自己的事情,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像是感觉不到痛。
“放肆!”就在傅宁霜快忍不住出手之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本该在府内的燕祁大步流星地从府门走进,径直来到傅宁霜身边。
“淳于柔,这就是你对待我七王妃的态度吗?”怜惜地将傅宁霜搂在怀里,燕祁看都不愿意看淳于柔一眼,“若是还敢不敬王妃,我这府邸,也留不下你。现在马上离开。”
淳于柔眼睁睁地看着燕祁与傅宁霜依偎在一起,眼眶微红,猛的转身,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跑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傅宁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冷不热地开口。
燕祁自知理亏,却是从怀里掏出一枚做工略粗糙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