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霜并不奢望傅子衿能够煮药,毕竟被人养在深闺当做掌中明珠疼爱了数年的大家闺秀恐怕也就只会琴棋书画了。这种体力活,傅宁霜觉得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出手。
幸好回到傅府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自己曾经在小厨房买了一套煮药的罐子,她拿着药下楼,蹲着打开药包,简单看了眼发现里面并没有让人做过手脚的痕迹,也就松了口气。
傅宁霜翻墙出去,捡了些枯枝残叶,点燃后将药罐和一罐子药水放在上面熬,直到由三碗水最后倒出来的便只有一小碗。
细心地将药水过滤,傅宁霜捧着药水上楼,放在桌子上。外头天色渐渐变亮,傅宁霜一夜未眠觉得有些疲惫,伸手指了指那碗药水,小声道,“你等药凉了,再喂娘,我先睡会。”
说完,她也不等傅子衿同意,直接趴在桌子上闭眼小憩。
而傅子衿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傅雪柔,又看了下闭眼休息的傅宁霜,咬了咬牙,伸手拿起那碗药水,指尖碰到药碗的边缘,假装被烫,一松手,那碗药直接掉落在地上。
“哐当——”白色的瓷碗碎成了几片,里面的药汤流了出来,上头还飘着缕缕轻烟。
傅子衿以为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谁知傅宁霜在她拿起药碗的那一瞬间已经清醒,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碗药水碎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傅宁霜从椅子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伸手直接掐上人脖颈,瞪圆一双杏眼,“你好大胆子,傅子衿!我忍你这么久,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我!我!你松手!”傅子衿本来只是想打翻这碗药,让傅宁霜多劳累一次,去重新煮药。怎么会知道傅宁霜根本没睡,窥探出她的诡计后,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变少,傅子衿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肺部仿佛有一团火就在燃烧。她伸手拼命搭在傅宁霜手臂上,虽然力度还好,但是在傅宁霜的眼中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就在这时,躺在床榻之上的傅雪柔睫毛微颤,鼻翼翕动,身边的声响逐渐传入她的耳朵里。一醒来,她就转头看去,看见了这副姐妹相残的场景,心下一惊,身子仍是虚弱,只得开口道,“宁霜,放过你妹妹吧。”
傅宁霜秀眉微蹙,侧头看去,手上的力度变小,但是并没有松开手。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想要拧断傅子衿的脖子,让她不能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
“宁霜。”傅雪柔看着傅宁霜的手,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出其他,只知道傅子衿的脖颈依旧被傅宁霜握在手中,似乎只要那么一用力,就会断了。
傅雪柔越想越是心惊,连忙撑着身子要下床。身子虚弱,却是差点就直接跌落在地。
“娘!”傅宁霜连忙送开手,不去管傅子衿,上前一步将摔倒坐在地上的傅雪柔重新扶上床。先前太医离开时就叮嘱自己不能让傅雪柔过多情感波动,不然怕人会有后遗症。
傅雪柔看着坐在自己床边,一脸紧张担忧的傅宁霜,心下一暖,伸手拍了拍人手背,苍白的双唇微微弯起,“娘没事,别担心了。”
而另一边,傅子衿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胸口,拼命地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看到黑白无常要来取走自己性命的恐惧。
“子衿?”傅雪柔转过头,看到坐在地上,仪态全无的傅子衿,轻叹了口气。她不得不说,自己在某方面的教育却是差劲。一个是从来没在自己身边的女儿,而一个则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
傅雪柔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傅宁霜却是比傅子衿优秀得多。
“娘。”傅子衿背着手抹去刚才因为恐惧而吓出的眼泪,咽了咽口水,暂时不敢和傅宁霜太过亲近。于是她选择坐在另一边的床榻上,伸手握住傅雪柔的手。
“你啊。”傅雪柔并没有失忆,她自然记得是傅子衿推自己下楼的,但是自己却无法去责怪对方什么。
傅子衿看着傅雪柔额头上的那道伤痕,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心下内疚,伏在人身上,低声哭泣,“娘,对不起,我,我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知错就好。”傅雪柔无奈,伸手揉人脑袋,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傅宁霜看着傅子衿,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先前一手握着人脖颈时迸发出的那种杀机,反而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宁霜,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傅雪柔犹豫了会,才厚着脸皮咬咬牙,拉过傅宁霜的手一把握住。
“嗯?”傅宁霜看向傅雪柔,秀眉微颦,并没有直接答应。毕竟傅子衿觊觎燕祈不是一天两天了,单轮傅雪柔宠爱傅子衿的程度,她还真有可能让自己劝说燕祈纳了傅子衿为妾。
傅雪柔看到傅宁霜眼中的戒备,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双手各自握着一个女儿的手,随后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紧紧握住,“娘亲这辈子没有其他心愿,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你们是姐妹,娘亲希望你能够摒弃前嫌,做一对真正的姐妹。”
傅宁霜微微一愣,看向傅雪柔,只见对方满眼的期待,心下一软,点了点头,“我答应您就是了。”
“子衿,你呢。”傅雪柔以为经过刚才的事,傅宁霜对于傅子衿一定是难以饶恕,但看到傅宁霜愿意答应还是极为开心的。
“嗯,我听娘亲的。”傅子衿垂眸,遮去了她眼底的神情,只是乖巧得就像是以前出门时的模样,点了点头。
傅雪柔松了口气,她并不认识这两人能够真的就这么摒弃前嫌,但是起码两人现在还是能够保持明面上的友好也就够了。
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这时终于因为心情愉悦而有了一丁点血色,她笑着拍了拍两人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