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看,叛军退了!”燕回身边的一个副将,看到本来攻势猛如虎的敌军忽然如同潮水般凌乱地后退,心下一喜,也不忙着指挥人守卫城池。一下子忘了谦卑,伸手扯了燕回的袖子,朝着不远处往后退的叛军指了去。
燕回长眉微蹙,不习惯于同人这般亲近,不同声色将袖子抽回,看向远处叛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爷!我们是不是要趁胜追击!”那名副将守卫城池数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看到后退的叛军,便觉得对方定是后方出事,不然不可能这大好局势不要,反而退出先前攻下的城池。
“再等等。”燕回并不是常年在战场生活的人,对于战场的战术素来只在兵书上看到过。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他心思缜密,因而看到叛军后退下意识便以为对方是否要引诱自己追击,然后将自己一网打尽,直接长驱直入。毕竟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然而,那名副将却是心思耿直,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脑子的人。他看着越退越远的叛军,心下更是焦急,只想着乘胜追击,直接攻入敌人内部,将人一网打尽。他直接抱拳,单膝跪下,“王爷!再不追!就来不及了!你便听末将一次!”
燕回犹豫不决,他双手紧捏着眼前的城墙,舔了舔连日来喊打喊杀而干涩的嘴唇,一狠心,重重点头,“行,你带兵去追击吧。”
“谢将军!”那名副将本以为燕回还会犹豫不决,听到对方同意时,欣喜若狂,心里对于燕回的尊重也较之前增加了些。毕竟燕回不同于燕祈,燕祈是在战场和将士混熟了,那些人对他自然是极为尊敬。而燕回则是纸上谈兵,由皇帝空降而来的,也可知为何这些将士一般唤燕回是王爷而不是将军。
燕回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人领兵朝着敌军追击而去,他们的军队势如破竹,而先前勇猛的敌军却忽然乱了阵脚,被那名副将引领的军队直接打散了队伍。
眸色越发暗沉,燕回看向远方战况,心下有底,身披大红帅袍,点了军中大部分的部队,出城和那副将回合,两人一道冲到了叛军离得最近的一个城池,“杀!”
据从那日战场上下来的将士说,那真是血流成河,尸骸满地。恰好屠城完便是黄昏,夕阳的红映衬得这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越发妖艳,让人刺目。
而领人在后方烧了敌军粮草的傅宁霜这会便领着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行人走在山中的小道上,有说有笑。本来燕祈担心傅宁霜不能领好这支队伍,然而,此刻队伍里的人对于这个女子却是由衷的敬佩。
就在燕回屠城之后,他看着这惨景,闭了闭眼,抬头看向天空,丝毫记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下的屠城命令,而自己是怎么对里面的人斩尽杀绝的。
战场上的人在收拾战利品,燕回只觉得鼻腔里满是浓浓的血腥味,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翻身上马,对着身边那名副将道,““我先去走走,接下来你们处理。”
随即扬鞭策马,燕回此刻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就在燕回在山中小路驾马慢行时,忽然听见一队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他下意识躲藏了起来,随后看见了傅宁霜和一堆不认识的人,虽然燕回听不大清楚,但也知晓是傅宁霜去烧了叛军后方粮草,才有了后来叛军慌乱的后撤和自己的那一战。
燕回躲藏在树上,揉了揉自己手腕处的红带子,犹豫了下,从树上一跃而下,在其他人的惊呼和警惕中一把拉着傅宁霜到旁边的林子里谈话合作。
“如果是这样,那就答应你吧。”傅宁霜听这样燕回口中的计划,考虑了下得失,感觉不论如何都是自己占了便宜,也就没有扭捏应了对方说的,是找他借的人去烧粮草的。
随后燕回回京领赏时,便将傅宁霜这事写在了奏折里头一同上报,燕宁看了有几分诧异,但也没多说,直接提笔,一连串的赏赐从国库里抬到了九王府。
然而,另一件令京城的人诧异的便是获得了封地和官职的傅宁霜。就在傅宁霜吃着葡萄躺在树下乘凉时,忽然听到了圣旨到。匆匆和燕祈一同领了圣旨后,傅宁霜便有几分飘忽,她是知道燕回说要为自己邀功,结果万万没想到,还真邀了一个功。
其实傅宁霜回来后从燕祈口中得知那一日燕回屠城后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她不知道怎么说清,就是难以让人言语的不愉。而后知道那城中几乎都是汉人时,更是难受得不行,就像是自己帮着别人杀了自己的人一样。
于是对于没有告诉她叛军是汉人的燕祈,傅宁霜也是有几分不舒服,不太想看到对方。以前总觉得对方一脸笑意的样子很英俊,此刻却只觉得那笑容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算计。虽然傅宁霜知道这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
傅宁霜不愿在王府里多待,天不亮就直接出了门,领着一小袋的钱在集市的小吃摊上逛了一圈,揉着有点饱的肚子,在街上散步。怎知走得有些远了,到了一处郊外,见得良田数亩,草屋几间。
“喂,让开,让开。”傅宁霜的身后传来几声蛮横的叫喊和哒哒而来的马蹄声。
傅宁霜踮脚一跃,躲开了对方急驰的马车,秀眉微颦,嘀咕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然如此张狂。天子脚下也敢这般纵马。”
那辆马车似乎是应声停下,车上下来的人并不是傅宁霜口中的公子小姐。虽说穿着比身边农家人好了许多,但是身处京都的傅宁霜看了那两人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家仆。
“走走走,这些是我们的了。”那两人下了马车后便将周围围着的人往外赶了赶,随后又推搡着从那些草屋里出来背着行李的平民百姓。动作之粗鲁,让在一边围观的傅宁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