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霜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在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三个喷嚏接连而来。她扭开头打喷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傅宁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双眼微微眯起,心里只觉得糟糕不已。
这下,燕祈没有因为伤口而感染风寒,自己倒是莫名其妙感染了风寒。
心里头念叨着不能讲风寒传染给燕祈的傅宁霜强撑起身子,跨过燕祈的身子,身子有些摇晃地往外面走去。这次的风寒来势有些猛烈,傅宁霜走到了帐篷门口,掀开帘子往外走了几步后,便撑不住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纵使外面寒风刺骨,她也是没有力气站起身子,昏昏沉沉间,双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帐篷外莺鸟叫声婉转,犹如在吟唱天籁。
燕祈醒来时倒不觉得有所不适,只是伤口疼痛。但是作为一军将领,又是多年征战,这点疼痛对于燕祈而言并不是很难以让人忍受。
只不过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的妻子不在身边这件事,让他有所懊恼。燕祈知道傅宁霜照顾自己到很晚才睡着,可是这会子人又不见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和心疼。如果昨日不是他大意疏忽,也不至于傅宁霜需要和他露宿郊外,还要贴身照顾他到深夜。
心里这般想着,燕祈拿过床上的那件外套披在身上,直接往帐篷外走去,嘴里喊道,“宁霜?傅宁霜?你在哪?”
就在燕祈掀开帘子想着要往哪找人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时躺在帐篷前,身着浅色衣物的女子便是自己口中喊的人。
燕祈心里犹如针扎,他忙将人打横抱起,走入帐篷之中。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之上,伸手摇了摇人,低声唤道,“宁霜?宁霜?你快醒醒?”
“唔。”床上的人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只是低低喃语了声,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燕祈弯腰,伸手贴上人额,被人额头的温度吓得一跳,赶紧脱下外套,将人裹好,抱着人往外走去。动作之大,扯得燕祈腰部的伤口撕裂,包扎的地方有鲜血渗出。
但是这时,燕祈并没有时间管自己的伤口。他扬鞭加快马奔跑的速度,极快地赶到了城中。燕祈将傅宁霜带回王府,让下人照顾傅宁霜,便急匆匆地往王府西厢房的地方赶去。那里住着一位宫中御赐的太医。
那名老太医本是在晒药,忽然被人急匆匆拉走时,虽然有几分不悦,但是发现拉着自己的人是王爷时,更多的是无奈。
老太医被拉着疾走到了傅宁霜在的院子,他喘匀了气息,顺了顺自己的胡须往屋内走去。看到屋内躺着的正是王妃时,心下一愣,伸手替人搭脉诊断,发觉只是风寒,而非疑难杂症时,心下松了口气。
虽然老太医有几分困惑,本该在城外对阵叛军的王爷王妃怎么会出现在王府之中。但是深谙皇家相处之道的他并不打算多问,只是提笔写下药方交给燕祈后便提着药箱离开。
下人匆匆买药煎药,燕祈接过后亲手替人吹凉,将药喂进傅宁霜口中,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双眼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生怕自己一眨眼,对方就跑了似的。
“宁霜,你快醒来,我带你去找儿子女儿。”燕祈拉过人手放在颊边轻蹭了蹭,正想继续说着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宫里来的太监传话,让自己速速进宫。
燕祈低头在傅宁霜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试探了下对方的温度,发觉没有之前的烫手才安心。入宫前,他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几个侍女好好照顾傅宁霜,才换了衣服,匆匆赶到皇宫。
“皇上,王爷来了。”站在门口守着的太监朝着御书房内,低声说道。
御书房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语调平缓,让人听不出里头的人的心情,“进来。”
燕祈理了理身上衣物,答应了声,便在太监推开门后踏进这个自己曾经想要拥有的地方。他看向上头坐着的年轻帝王,曾经和自己要好的那人,此刻倒像是一个陌生人。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瑞脑消金兽,书房一角的镂空金兽张大嘴,上头是袅袅青烟,夹杂着香味,将整间屋子都染上同一个味道。书桌后的九龙椅上端坐着身着金袍的帝王——燕宁。只见他双唇一碰,话语出口,“这次战役如何?”
“臣无能!”燕祈跪地磕首不起,视线落在自己眼前的那块砖块之上,等着上头那人的答话。
“呵!”燕宁低笑了声,这声笑并不是爽朗,满是嘲讽和冷意。燕祈觉得这声笑比此时地板传给自己膝盖的凉意更甚,他并不知该如何回答,保持着沉默。
“难道,你就不该和朕解释解释么?以往战无不胜的战王,此刻倒是输得一塌涂地!燕祈!你!”
燕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怎会不知对方口中的意思,不过是在怀疑自己的忠心,怀疑自己不愿替他好好守这江山。原先两人之间的信任,早在对方登上帝位时,一点点被时间瓦解。此刻留下的除了日渐增长的怀疑,便没有其他了,“臣,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好你个燕祈!”燕宁这时倒真是被燕祈的话气得昏了头,直接拿起手旁的一本刚批改完的奏折,朝着对方脑袋丢去。
燕祈躲也不躲,直直让奏折在脑袋上磕出一个包。奏折掉落在地的声音,使得燕宁清醒了些,他看向燕祈的眼神有几分懊恼和悔意,但是他没有退路,只得板着脸,“燕祈,虽说你是朕的兄弟。但是打了败仗便是该罚,罚你三十大板,自己去领罚吧。”
“是。”燕祈冷静地应了下来,并没有为自己反驳一句。他将地板上的奏折捡起,合好,放回桌子上,转身推门朝着刑罚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