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村民们说到山神时虔诚的神情,又对他的言论表达出了不予接受。傅宁霜心中对他们的愚昧起了怜悯之情。
又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或许会激化矛盾,便扯扯嘴角,慢悠悠的站起来,施施然地行了一个礼,“是小女子越界了,还请诸位莫怪,既然各位执意对小女子说此处有山神护佑,那么为了一解小女子之前的不敬之意,还请各位容许小女子单独一人去拜访一下这位山神吧。”
村民们听见她这么说,神色方才好了起来,甚至有人热心的为她指路,与刚刚充满敌意的样子判若两人。傅宁霜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管在什么时代,闭门不出总会使人愚昧不堪。
燕祁一直一直在旁观,现在看傅宁霜真的要出去,且又怀着好几个月的身孕,若就是放她一个人出去,自己还真是不放心,便也跟着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跟着霜儿你,一起出去看看山神好了,你自己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傅宁霜莞尔一笑,柔柔的道,“妾身先行多谢夫君好意,只是这好意妾身心领了,却是不能够答应的,外头风大,王爷你就好好的在这屋子里陪陪乡亲们吧,主要听想起们说那山神庙离这里也并不远,妾身很快就回来了。”
这里的民风虽然淳朴,但是在对待某些事情上,却比外界更加的迂腐,在这里女人完全就是男子的附属品,虽然说自己怀了身孕,可是在他们眼里这也并不是自己可以“恃宠而骄”的理由。
燕祁自然知道傅宁霜为什么不让他跟着,无非是怕他被这里的人瞧不起,而那个所谓的去看山神也定是她的谎言。
眼看着傅宁霜挺着怀胎八月的肚子自行出门,燕祁觉得傅宁霜每走一步就是踏在他的心尖上,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这屋子里面的人,似乎却觉得一个弱女子,怀胎八月却自行出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面上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仍旧如常的划拳喝酒,那一张张沉迷于酒色的脸庞,燕祁不由得觉得心下极其恶心。
如果连为自己传宗接代的心爱女子都不在乎,那么这些人又何谈男人二字,燕祁低垂着眸子,攥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用力,指节青白。
屋子里的人看着燕祁的神色面露不屑之色,只觉得一个男人竟然为情所困实在是太过没有出息,只是却没有看看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和燕祁相提并论。
燕祁自然是不会管其他人的眼光的,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朝着最为年长之人行了一礼,“小生没有诸位兄弟的胸怀,刚刚那个女孩儿实乃小生心尖尖上的人,如今她一人挺着怀胎八月的肚子在外面,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小生实在是担心。”
那老者自然没有理由拦着,便也就点点头不再劝酒多话,燕祁见老者答应了便径直冲了出去,将其他人意味不明的笑声甩在身后。
在很多很多年之后,燕祁握着傅宁霜的手在院子里倚在塌上看着一双外孙,孙女嬉笑玩闹,无比庆幸那一天自己不放心追了出去,如果不是追了出去,恐怕这个小东西自己大概永远都见不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燕祁还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只是心里头不放心傅宁霜想要跟过去看看。
傅宁霜自然不会真的是去山神庙,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她曾经提议过挖井钻孔汲取地下水,也曾经跟自己浅谈过那所谓的地下水可能分布在村子的哪些地方,燕祁默默的回忆着,往之前傅宁霜提到过的地方走去。
傅宁霜此时正在勘测地形,说是勘测,但是如今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仪器,只能够靠傅宁霜凭借自己有限的经验用肉眼勘测。
只是如今她怀胎已然八月,身子笨重不说,就是连思考问题都没有之前那般细致,对这里的情况又只有村民口中转述的那样粗浅的认知,渐渐的便开始烦躁起来。
人一烦躁,就容易出错,傅宁霜也不例外,她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却忽略了脚下的泥土因为常年无雨而又少有人来,变得疏松。
燕祁刚刚找到傅宁霜就看见了让自己心惊胆战的一幕,他心尖尖上的人啊,正带着两人的孩子踩在疏松无比的山坡边缘之上,“宁霜!小心!”
傅宁霜乍然间听到燕祁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要回头确认,还来不及绽放出笑容,便脚下一滑,一下子便滚下了山坡。
来不及慌乱,燕祁飞身而去,堪堪扶住了傅宁霜,原本看傅宁霜身上并无伤痕的样子,还想着佯怒逗逗她,却见她紧紧的捂着肚子,整个人尽力的蜷缩着,好不痛苦。
燕祁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宁霜原本就已经临产,双生子本来就要比一般的胎儿金贵得多,如今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指不定就是要早产了呢。
正是手足无措之时,小路上却出现一个佝偻的人影,虽然打扮粗糙,可是随着她的接近,却有一股药香味儿由远及近。
那人影走得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只是虽然一头青丝已然尽数白了,可是这个婆婆依旧精神抖擞,不见一丝老态,背后的篓子里面更是装着新鲜的草药。
老婆婆见燕祁还楞楞的看着她,又看着他身后越来越痛苦的傅宁霜,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跺,“怎么,傻了不成?你这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你还在这里愣着?”
燕祁此时才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婆婆到底是何方人士,可是如今傅宁霜极需救治,便拱手恭敬道,“不知婆婆能否保母子平安,实在不行……保大人平安也是好的。”
那婆婆翻了个白眼,傲然道,“我要保自然是一起保,那么小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活着有什么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