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潘河

“你是皇帝亲生的吗？”傅宁霜一把抓住燕祁的手，死死地盯住他脸上最细微的神情。

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燕祁哭笑不得的一把打开傅宁霜的手。两指夹住她脸上细腻的软肉，轻轻一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到，“当然是！你以为皇室血脉这件事能用来开玩笑吗？”

“那你怎么不惊讶？”傅宁霜打开燕祁的手，一手揉着自己的脸，一手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书信。没办法不让她有了这样的猜想，谁让燕祁在面对这样的惊天大秘密时，还能这样无事一身轻，毫不惊讶呢！

除非……傅宁霜这把真的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燕祁。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燕祁亲昵的在傅宁霜发顶拍了拍，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这个辛密，在皇室成员内部，是心照不宣的。”

原来如此！难怪燕祁居然能够这么镇定，也难怪皇帝一直没有动静。他是不可能真的去追查的，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揪出来吗？

真是，匪夷所思！

皇宫。

皇帝端坐在养居殿的龙椅上，带着玉扳指的手指不住的摩挲着黄金椅子上的龙头。目光落在远处香笼里升腾的青烟上，仿佛是望向远山。神情，不可琢磨。

侍候了皇帝大半辈子的老太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儿，像这样长久的站立。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就算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站上一天，他也可以不换脚不出恭。

皇帝的心思没人猜的中，也没人敢猜。于是在这样突然的寂静中，老太监总结出了一个保命的至圣真理，那就是一动不动。因为此刻，才是皇帝心潮最澎湃，杀意最为浓烈的时候。

“呵。”皇帝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老太监身子几为不察的抖了一下，连忙贴了一个笑脸迎上去，“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太后受了惊吓，朕居然没有去探望过。真是大不孝啊！”尾音沙哑的消弥在老太监的耳边，惊的他身上起了一层疹子。

笑容凝滞了不到一瞬，老太监就扬起一张笑脸说到，“陛下勤政爱民，太后她老人家能够理解的。”

“是吗？”似笑非笑的看了老太监一眼，皇帝一甩宽袖，起身走了出去。

扶着皇帝坐上摆驾去太后宫里的龙撵，老太监心里一叹，这就是一场不见血腥，但是又硝烟弥漫刀光剑影的战争啊！

“皇帝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太后歪在榻上，身后垫着一个深色的大迎枕。屋子里全是暗色的布置，一进门就迎面扑来一种让人阴郁的不舒服感觉。

“呵呵，母后日前刚刚受了惊吓，儿子就算再忙也得要抽出时间来看上您一眼啊！”皇帝脸上带着关切的微笑，然而眼神却冰冷的如同三尺玄冰。他与太后并排坐在榻上，进了门就不曾屈过一次膝盖。

这对名存实亡的母子，除了一个母子的名义，在没有外臣的私下，居然连表面的敷衍都不再将就了。

是的，皇帝饮着被老太监用银针试过毒的茶水，目光轻轻的从太后身上扫过。恰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真是来看上一眼的。

“不碍事。”太后眯着眼睛打量着正当壮年的皇帝，也不介意他的姿态多么敷衍应付。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专门的讲给皇帝听她的心里话，“哀家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呵，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没用的宵小之徒罢了。哀家全当他们是取乐解闷的玩物……否则，这深宫漫漫，拿什么打发时间，不是吗？”

嗞……皇帝失态的将茶盏划出了一声让人神经惊颤的声响，之后他垂下头，神色掩映在阴影里看不分明。足足几个漫长的呼吸之后，他才笑着抬起头来说到，“……母后言之有理。”

站起来，俯看着太后虽然苍老，但是却保养的雍容华贵的面容，皇帝几乎要咬碎了牙齿。他轻轻的说，“山高水长，但愿母后能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借皇帝吉言，哀家确有此意。”

目光激烈的碰撞在一起，两人都是毫不相让。但是皇帝心里却渐渐弥漫上一丝丝的悲凉，为什么他人当盛年，却屡屡要败在这个老太婆的手下呢？

真是很不甘心啊！

皇帝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老太监刚想要连忙追上，太后却一句话将他钉在了原地。

“皇帝还是太幼稚了，你说是不是？”

天！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老太监简直恨不能昏死过去。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走，又走不掉。说，又没话说。老太监真是惶恐的腿脚都软了，身上更是被冷汗浇的湿淋淋的。

“太……太后……”

“哈哈，去吧去吧。”太后挥挥手，终于解放了他这个不安的灵魂。

而皇帝一路怒气冲天的回到寝宫，打开侧殿的密室。居然一下子跪倒在一侧墙下，而墙上则挂着一副女人的画像。

“母后……”皇帝额头抵着墙壁，嗓音居然是哽咽的。他喘息了很久很久，方才接着说到，“那个老虔婆害了您的性命，可是儿子，儿子就算做了皇帝却照样斗不过她……儿子不会放弃的，儿子一定要为您报仇！”

咯噔一下，远在宫外的燕祁突然心中一阵痉挛。他莫名其妙的按住胸腔里乱跳的心脏，不明白这些不安是从何而来。目光向着远处的红砖瓦墙落去，燕祁突然就想更深究一番。

而傅宁霜呢，则是再次找上钱满楼，她花了天价终于说动了负责人深查下去。

几日过后，傅宁霜终于又从赌场里带回来了一张书信。

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居然是--潘河！

原来，潘河居然投靠了皇帝，这一系列的事情，全是潘河给皇帝出的主意。

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点着，燕祁在脑海里整理了近期的所有事情。居然奇异的发现，潘河这个人，从大婚之后就被他一直一直的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