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又见龙蛇

从京都大学离开的许朝歌提着大包小包，匆匆忙忙又上了一辆出租车。

手上的物件全是弟弟在学校宿舍里的被褥等物，许朝歌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把这些都带在身上去寻找门店了，现在又没啥收入，只好能省则省呗。

上了出租车，许朝歌除了念叨了一句去中山街，便谨慎着没有再开口，直到下车的时候，司机才回头操着一口青岛调：“讷嗦丝夫（我说师傅），到咧。”

许朝歌悔不当初，早知道这师傅不是本地人，问些话倒好了，只是眼下都已然到了地儿，许朝歌便从后备箱取出两个包裹，挥挥手道别：“您忙。”

扛着一个大包，提着一个小包，许朝歌就在中山街上寻寻觅觅了起来。

中山街是京都五环外的一条老街，又还没开发到这里，周遭仍是一片低矮平房，偶有几栋二层小楼，那也是在城内混出人样后尚存孝心的人给自家爹妈盖起来的，并非自身努力的结果。

城郊的京都人有着历史上遗传下来的皇城根脚下的骄矜和混吝懈怠，属于那种衣装面子上过得去就成，肚子里饿得干瘪都无所谓的人，他们现在改善生活，全指望着政府的下一步开发，十年前就觉得马上就轮到自己这片地区，没成想风头一转，国家却在周边省市下起了工夫，把眼皮子底下给忽略掉，莫不是灯下黑的缘故？

许朝歌停下脚步，盯着跟前一处门店悬挂的“此处转让”几个炭字，眼睛一亮，他放下包裹，走上前敲起门来。

一通“叮叮当当”之后，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汉子，挠着不用担心“搔更短”的光头，怒气冲冲：“有事吗你？”

许朝歌笑着问道：“您这店要转让吗？”

光头男闻言转怒为喜，毕竟没谁跟钱过意不去，赶忙把门拉开，作邀请势：“您快进来坐，进来坐。”

许朝歌提着包裹走进房门里，甫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污朽味道，刺鼻得很，他皱着眉在面前挥了挥，可那股味道却还是如同凝结在鼻子前挥之不散。

光头男好容易找出来一个塑料凳，回过头见状不由尴尬挠头，嘿嘿笑道：“您见谅则个，这屋里好久没人来，我就没咋收拾。”

许朝歌纠结着要不要坐下，最后还是架不住大包小包提着找了一路的劳累，又从口袋里取出湿巾擦拭了一番，这才坐下，开门见山道：“这位大哥，我想把店盘下来开个小批发店，您这店转不转让？”

光头男忙不迭道：“转让转让，肯定要转让的！只不过嘛，这个价格您看……嘿嘿。”

他说着搓搓手，眼睛被一张脸染得冒着红光，眼巴巴地盯着许朝歌一言不发。

许朝歌笑了两声：“我查了下周围的房价，您这边的价格大抵在四万左右，我出价每年四万五，先签订五年的合同，押一付一，您看怎么样？”

光头男有些踌躇不定，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小老弟，你也知道这京都的房价从来都是一年一大变，我这边虽然是郊区，但肯定是政府下一步开发的重点，所以这一万七的价格……咳咳，您看要么提点？”

许朝歌蓦地一笑：“老哥您说下一步开发这话，想必真假您自己心里比我更有数，一万七已经是溢价后的结果了。”

心知对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雏儿，光头男不再耍那些小聪明，倒是被许朝歌的一席话又勾起了蛮强的怒气：“哼，去它个仙人板板的，一直说开发，说了十年，都没看到半分要开发的样子，老子当年就是真信了这个谣言，才傻乎乎地辞掉了国营公司的铁饭碗，打算下海捞一些，没成想一等就是十年啊，干！”

许朝歌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归根结底还是光头男听风便是雨，以为要成为征地暴发户便武断地辞掉了工作，到头来蹉跎了十年，更何况看样子他这十年期间也始终在等着馅饼掉进嘴里，都没出去再找份正经营生，所以更不值得安慰。

双方定下来一万七的价格，光头男早有转让的打算，家里一直备着合同，只等两人把价格以及年限填好，又相互查看一下是否存在瑕疵，待查看完毕确认无误后，便各自签字画押。

光头男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短信，险些喜极而泣，他站起身扯过一个箱子就往里面装衣物，边装边道：“许兄弟，我这就收拾一下走了，剩下的麻烦您自己打扫吧，街口那里有一处快递点，你网购的话收货地址填那里就可以，这边倒是有几个小饭店，吃腻了的话可以点外卖，不过有家‘犟骨头’的排骨饭是假的，你注意不要吃那一家，对了，实在不想吃啥的话，墙角那箱方便面我就不带走了，没事你煮点泡面吃吧。”

几段话说完，他竟然已然风风火火地收拾完毕，把纸箱往肩上一扛，就奔外走，头也不回：“许兄弟有事打电话就成，电话号码在合同上就有。”

光头男走得急，身后带起的风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倒省得许朝歌再去关门，不过许朝歌看着乱糟糟的屋子，还是站起身四处挑拣着拾掇了起来，花了好大半天工夫才收拾妥当。

看着陡然一空的屋子，许朝歌觉得心情也舒畅敞亮了许多，虽然门口堆着的杂乱物品已然如小山一般高，毕竟又不是屋里脏乱！

天色近晚，中午就没吃的许朝歌揉了揉肚子，走出门打算寻摸些晚饭果腹，嘴里则感叹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只不过当他从街头一溜走到街尾，发现仅有的这么几家小店都是清一色面馆的时候，就对这里的吃食彻底绝了望，想着还是回去点份外卖吃得了。

将至街尾的最后一家店，许朝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算瞧瞧那家招牌明亮的店会不会带给他一些惊喜，迈步过去，许朝歌站在店门口，赫然发现那家店的招牌背景，竟然是金色的龙蛇争斗图，而黑底上面的白色店名，则写着“龙蛇烩”三个大字！

好熟悉的感觉啊，许朝歌蓦地想起一物，取出从火车上捡来的刘大海的钱包，取出那张黑色龙蛇卡，仔细端详了半晌，许朝歌便发现上面的金色龙蛇图和眼前招牌上的竟是纹丝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