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小岛上的第七号庭院内。
几缕热气从杯盏内升腾而起,蕴含着淡淡的茶香,而那茶盏之中,被汤匙匀速搅拌着的是浓稠的茶汤,茶汤的颜色像极了抹茶味的冰淇淋或者奶茶,绝不是清汤寡水浮绿茗的那种,但毫无疑问它确属茶道的一种,谓之“煮茶”。
煮茶之法源自古代华夏,在唐朝时茶圣所述《茶经》中有所记载,只不过被后世不断改良,才有了现在的“泡茶”之说,但此“煮茶”之道却被另一个地方发扬光大了,那就是倭国。
不过此间主人,即第七号庭院此时的使用权所有人,倒并不是倭国人,他是一介白发垂髫的老翁,穿着正儿八经的中山装,但也并不是经过改良的中山装,就是真正的孙文先生最先穿在身上的那种,儒雅之气伴着他举手投足间像茶香一样流溢四周。
喝茶讲究静气,煮茶更是如此,老者确实深谙此中道理,但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显然不具备或者是年纪太浅,不足以具备这等功力,因此他急切地问道:“爷爷,您先跟孙子交代交代,咱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那老不死的赵擒虎已经被叫许朝歌的那小子给救醒了,坏了咱们的好事,咱们现在再来拍卖会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是拍下那颗健康果实,也于事无补了啊。”
年轻人与其说是垂头丧气,倒不如说是歇斯底里,他正是前段时间跟许朝歌有过一面之缘的陆沉,而关于世界树拍卖会的消息,许朝歌最先也是从他嘴里得知的。
但此时的陆沉对比许朝歌当日所见的时候,多了几分戾气和急躁,远不如当初沉稳,这倒也是,一个人会卸下防备卸下伪装,只有当他面对的是对自己知根知底到无所不知地步的人,这时一切的伪装对他来说都没有用处,所以才会卸下。
而作为亲自抚养他长大成人又培育他成材的爷爷,名为陆载熙的陆家家主显然完全称得上对他知根知底。
陆载熙闻言并不着急回答,他先是举起茶盏放在鼻尖,微微晃着脑袋嗅了一下,直到把所有裹挟着茶香的热气全都吸收到了腹内,这才张开嘴,一口饮下整杯茶汤。
陆载熙等舌头搅动着茶汤在嘴巴里绕过七圈整,然后才吞咽而下,长舒了一口气,微眯着眼睛对陆沉道:“沉儿,怎么教导你的,凡事要有静气,切不可心浮气躁。”
陆沉低着头嘟囔着嘴,显然是忿忿不以为然,但是碍于对方如今仍是一家之主,这位修为早已超过其父亲的b级修炼者才没有忤逆自己的爷爷。
陆载熙眉头一皱,不怒自威:“怎么,还想让三木君看笑话不成?”
陆沉这才作罢。
而在他刚说完的下一秒,就有声音忙不迭地响了起来:“陆君说的哪里话,我们和之国与你们陆家长久交好,何分你我,在下又岂会看小陆君的笑话呢?”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是一个武士打扮的倭国浪人,他梳着丸子头,一身和服,标准的倭国跪姿,腰间配着两把刀,一把长一把短,两柄刀的用处自然是不消多说。
“恩。”陆载熙从鼻孔里应了一声,至于陆沉则直接撇过头,对这句话都不予回应,显然也是清楚这倭国浪人嘴里的话有几分份量。
这下倒令名为三木的倭国浪人十分尴尬,尴尬之余转瞬在心间升起的倒不是如何化解这份尴尬,反而是一阵恼恨,要知道他们倭国的修炼者组织和之国历来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其中个人战力全都出类拔萃,拧成一股绳即便是炎黄盟都不敢轻视,只不过说起来那都是以往的事情了。
随着前段时间他们那兼任国家首相的和之国领袖被郝鹏程一击偷袭命中要害,就此一蹶不振之后,整个和之国的执行力都瞬间下降了不少,而早有打算的炎黄盟派出郝鹏程前去卧底又怎会放过这么良好的时机,出动了大量的人手务求切实打击和之国的有生力量。
这也是此次参与拍卖会行动的人力有限的原因之一,毕竟和之国就与华夏只有一海之隔,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和之国的小动作历来不断,从先前鄂尔多斯遗迹里也有倭国忍者混入就足以说明这点,故而从切身角度出发,炎黄盟选择优先拿下屡次启衅的倭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要是林青冥和秦百里早先知道此行世界树拍卖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那日做下的决定。
当然,这些都是后续的事情,我们留待后续分解即可,眼下还是放在第七号庭院内吧。
重新煮好的茶汤冒着泡,响起“咕噜噜”的煮沸声,在一时寂静无言的屋舍里清晰入耳。
见自家爷爷闭目屏息,连煮沸的茶汤都不去管,明显是没有解答自己那句“既然即便拍下健康果实都于事无补,那我们还来掺和这拍卖会干什么”的意思,陆沉识趣地抬起屁股,说了一声便告退而去。
三木倒是比陆沉有规矩许多,有板有眼地施礼告辞,紧走两步就向陆沉追去。
精致的木屋内,陆载熙睁开眼,尚能看到三木跟在陆沉身后不断地絮叨什么,而陆沉则不屑一顾地反驳着。
陆载熙轻笑一声,缓缓道:“还来参加拍卖会干什么?呵呵,走‘驸马路线’本就行不通,那是我陆家早就看清的事情,更何况倚仗他人又岂是我陆家的作风?呵呵,且看我陆家气吞万里如虎吧……”
随后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