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夜话

老实说在见到张太乙之前，许朝歌还从未见过这样潇洒风流的人。

只见张太乙合身熨帖的风衣下，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衬托得身姿更加丰神伟玉，脸上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虽然年轻不再，但鬓角的几点霜发更显得他具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再瞅瞅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秦百里，许朝歌忍不住暗自腹诽，怪不得当初老盟主怎么都不让你当新盟主呢，实在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啊，因此最终选了个跟张太乙差不多的林青冥。

秦百里哪知道许朝歌脑海里的这些恶趣味，还特意扭过头跟他强调了一遍注意言行举止，这才把总部的玻璃门拉开。

大门一开，秦百里和林青冥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太乙就已经笑着迎了上来：“小林、小秦啊，好久不见了啊。”

林青冥和秦百里都恍惚了一下，这般亲昵的称呼，自从他们慢慢崛起势大之后，早就没人再叫了，即便是早年一同成长起来的伙伴，也多以职位称呼，诸如“林盟主”、“秦至尊”或者“秦盟主”之类，现在骤然听到，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虽然许朝歌听秦百里他们说张太乙像极了他的觉醒属性水，利万物而不争，但见面之后，许朝歌总感觉那副温柔面孔，好像隐藏着什么，而且一见面时对方看似只是随口一叫，但直接就让炎黄盟的两尊大佬陷入了短暂的失神，掌握了被动。

许朝歌正在感叹张太乙的老辣时，忽然就发现张太乙又把目光对向了自己，顿时心里一紧，完全是下意识的。

张太乙笑了笑，递出了右手，露出一个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你好，你就是许朝歌，小许吧？我是张太乙。”

殊不知许朝歌早就因为可能张太乙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而对他有了别的观感，况且就算是张太乙知道了原因，想必也会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为了拿架子来的，先开口不才对了嘛。

许朝歌同样伸出手，双手握住后摇了好几下，真诚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张太乙回以微笑，刚要跟秦百里他们再叙旧，就又对许朝歌报以微笑，直到他笑得嘴都僵了，这才无奈地问道：“小许啊，我说能把我的手松开了吧？”

“啊？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许朝歌闻言赶紧松开手，神情颇为尴尬。

但这其实是许朝歌有意为之，为的便是观察张太乙会不会有恼怒之类的表情或者眼神，不过最终发现张太乙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略有无奈。

许朝歌这才放下心，暗道刚才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秦百里回过神后赶忙道：“张哥，你赶紧里面请，进来咱们再叙旧。”

林青冥同样做出邀请的姿态。

张太乙点点头，把手上的伞一收，缓步走了进来。

许朝歌走在后面，惊喜地道：“哎，你们看雨停了哎，嘿，这雨也是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刚下出点儿兴头来，就又没了。”

许朝歌说完，就看到前面三个人都表情古怪地望着自己，尤其是秦百里，欲言又止的，弄得他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张太乙苦笑了声，道：“走吧。”

于是几人又重新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门口负责安保的同事都纷纷在心里猜测这个风衣男会是谁，怎么有这么大的架子，让林青冥和秦百里两人一起亲自来接，再加上许朝歌，要知道就算是前两天十几个外访团抵达的时候，林青冥都是从始至终没露面的。

他们又哪知道，论影响力，这位叫做张太乙的风衣男，只他一个，就能抵得上那十几位修炼者组织的领袖。

回到办公室，许朝歌这才明白为什么秦百里和林青冥刚才一个劲儿地特别强调，让许朝歌主要负责接待的工作，而不是他俩，看到眼前这一幕，许朝歌真是气儿都不打一处来。

原来从进了办公室开始，秦百里就俨然一副小弟的姿态，把张太乙手里的公文包和褪下的风衣一齐抱走，挂到了衣服架上，而后又把自己的座位拉开，邀请张太乙坐过去。

好在张太乙知道分寸，只是坐到了会客沙发上，秦百里倒是不强求，径直就跑去倒茶水了。

张太乙苦笑道：“小秦啊，你不用这样，我今晚来就是以张太乙的身份来看看你和小林，还有炎黄盟的，明天才会以太一盟盟主的身份再次光临。所以今晚咱们就还像之前那样，怎么自在怎么来就好，反正都是一家人。”

前面还好，但“反正都是一家人”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秦百里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热泪盈眶的样子简直让许朝歌刮目相看，心道原来秦百里还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秦百里到底还是明白两人身份地位早已不是当年可比，“还像之前那样”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罢了，他很快就收敛好心情，但还是慨然道：“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想当年张哥你还在炎黄盟的时候，老盟主尚在位，那两条小虫子也还没反叛出去，常武棣更是一个爱吃糖的鼻涕虫，那时候我真感觉是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现在……”

张太乙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接话道：“是不是现在因为接触俗物多了些，就感觉用的心思杂了很多，所以不再开心了？”

秦百里点点头：“是啊，唉……不过我倒也知道人总该成长，总有一天要挑起属于自己的担子，只是……只是我没想过，这副担子竟然是代盟主，而不是原本设想的随便一个至尊位，然后尽心辅佐……你。”

张太乙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瞟了眼林青冥。

林青冥虽然面无表情，但仍然回道：“你不用看我，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和老秦这个笨蛋不一样。”

张太乙好奇道：“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林青冥瞥了瞥秦百里，咳嗽了两声，这才道：“因为老盟主将我带到京都的时候就跟我说过，盟主之位迟早会交给我，所以我虽然开始的时候以为老盟主会让你接位，但也只是以为会让你过渡一下，等我真正成长起来再把盟主之位交给我，但后来我从老盟主嘴里得知，他根本没打算让你接位，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张太乙恍然道：“我说你以前为什么总是问我请教些王霸之道，后来突然请教得更加频繁了。”

林青冥道：“因为我开始以为你是过渡期，于是就想着老盟主的意思肯定是让我多从你身上学东西，然而后来在知道你并不会继任之后，我就感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为了不能辜负老盟主的期望，我只得加倍努力。不过现在看来，在处理政务上面，我确实不如老秦。”

秦百里小人得志：“哈哈，那是自然，这就不得不说当盟主还是需要天分的，跟你说吧，也就是老盟主对我同样栽培之恩不小，否则啊，早就明争暗抢着把你弄下台，让我这个‘代盟主’的第一个字去掉！”

林青冥一笑，并不答话。

如果面对的是一般人的话，按照刚才说话的思路，秦百里接下来肯定道：“张哥，那你要么回来呗？现在炎黄盟虽然少了那两条虫子和常武棣，老盟主也受伤不浅，正昏迷不醒着，但换个角度来看，炎黄盟远比以前更加稳固了，再加上还有像许朝歌、楚风雪这样的后继之人，何愁不兴啊？”

然而秦百里知道坐在对面的是谁，要想说服他改变初心，怕是比登天还难，毕竟现在登天已经有了无数的方法，然而说服张太乙，真的是无能为力。

因此秦百里只是沉默。

空气一时静谧无比，张太乙看看这看看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百里同样毫无头绪，仿佛刚才那个话题一讲，就终结了所有的聊天气氛，他咳嗽了两声，把目光投向了许朝歌：“咳咳，小许啊，见到你神往已久的张太乙前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许朝歌当时就想一口盐汽水喷死秦百里，他啥时候神往张太乙了，明明是今天晚上，严格说就是不到一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人的存在好吧？

但绣球已经抛过来了，许朝歌就没有再扔出去的可能，于是他斟酌了半天，道：“那什么，张……前辈，你吃了吗？”

张太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