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破败的乡下小院里,往日鸡犬喧闹的农院此时却异常的悄寂无声,但如果有人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房屋里有低沉的说话和呼吸声传出来。
房间里阴暗古怪,好像笼罩着一层暗雾,连外面正炽的日头都照不进来。
土炕上躺着一个衣裳破烂的人,暗雾就是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而后袅袅飘遍整个房间。
旁边有三个人正围着他,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伤势,一边相互商量着:“你们看会长大人的伤势是不是在恶化啊,那几处焦黑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有血流出来,擦也擦不尽。”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打量着龙无涯的躯体,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低声道:“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会长大人的肌肤好像正在缓慢地松弛下去啊,你们瞧,这里都起了一层褶皱了!”
先前说话的那人闻声,低头同样朝龙无涯的腿上看去,两人不住地戳戳碰碰,还在惊奇地探讨着。
剩下那人似乎十分不满他们对会长大人的躯体这样放肆,粗暴地打开他们的手掌:“不得对会长大人不敬!”
被他打断的两人紧皱着眉头,冷笑道:“呵呵,张晨光,你我都知根知底,全是被床上这厮吞噬了一线灵魂才不得不为虎作伥的,又何必在我们面前表忠心?”
另一人轻蔑地扫了身躯佝偻着好似缩水了一大截的龙无涯一眼,不屑道:“再者说了,就算你要表忠心,那麻烦你也要看看时候啊,这个废物被几个小鬼打得这么惨,浑身上下都不见一块好肉,兴许都熬不过今天下午,醒不醒的来更是两说,你啊榆木脑袋!”
被他说成榆木脑袋的张晨光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仿佛十分羞惭,然而眼底却一片狡黠,刚才这两人在打量龙无涯的腿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人注意到了,龙无涯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着,这是即将醒来的标志。
果然,随着两人的奚笑声落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冰冷得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话语:“哦?所以我现在醒来的话,是不是让你们两个很失望啊?”
先前还在大肆奚笑的两人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止声,惊骇欲绝地回头望去,却发现龙无涯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两只眼眶里,纯白的眼珠上只有两点黑曜石般,纯粹到极致的瞳孔,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啊啊啊!”
两人根本来不及下跪求饶,惊叫的声音刚从喉咙里冒出来,就被龙无涯钳制住了。
最先说话的那人比较倒霉,不同于尖嘴猴腮的人被纤白却有灼伤的手掌扼住了脖子,他是被龙无涯狭长又猩红的舌头所卷住,一把将他拽到了龙无涯的跟前。
龙无涯此时已经半坐了起来,正如方才两人讨论的,他的皮肤不知为何干瘪褶皱,一点都没有平时光滑洁润的样子,只不过那根舌头仍是湿淋淋的淌着涎液。
龙无涯的舌头伸出好像蛇虫的信子,不断地蹭在被舌头卷住那人的脸庞上,犹如在感知他的味道。
结果证明龙无涯对此人的味道很是不满意,但好歹聊胜于无,舌头收回的同时把他往自己身边一带,大口一张就直接咬住了那人的脖子。
尖锐而密麻的牙齿比刀子还要锋利,比切豆腐还要顺利,一下子嵌入了那人的脖颈,牙齿长几公分,深入就有几公分。
那人连声惨叫都没喊出口,就已经一命呜呼。
龙无涯腹部发力,用力一吸,刚刚断气尸体还温热着的死者全身的血液,就顺着龙无涯牙齿上的凹槽全都涌入了他的肚子里。
一个人的血液大概占自身体重的百分之二十,龙无涯只吸了一两分钟,肚子就圆滚滚地鼓胀了起来。
而早已经气绝身亡的那人,已然肤色发白得好像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全无血色,只不过他不像溺死者湿漉漉的,浑身上下干瘪生硬。
龙无涯打了个饱嗝,便有血腥气弥漫而出,房屋里其他两人闻见,仍被龙无涯提在手里的那人早已经大小便失禁,从裤子里散发出一股恶臭,就连恭敬站在地上的张晨光也不由得心惊胆寒毛骨悚然。
龙无涯一皱眉,厌恶地直接扭断了这个被吓得屎尿横流的胆小鬼,把他扔到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的龙无涯深吐一口气,浓郁的血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不过随着他这口气吐尽,他浑圆的肚子也骤然消了下去,迅速地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而他那已经佝偻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饱满了起来,皮肤上的伤口也立刻止住了血,更神奇的是一些细小的伤口竟然直接就此愈合了,肌肤完好光洁依旧,仿佛根本没受过伤。
看得张晨光惊奇不已。
龙无涯扯掉那具被他吸干血的尸体的头颅,瞥了一眼张晨光,眼神颇为玩味地问道:“想学?本座念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可以教你。”
张晨光压下心头的惊喜,嘴里道:“会长大人恩典,小的不敢推辞不敢推辞!”
“呵,还有几分头脑。”龙无涯随手把手里人干的躯体扔下,捧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就啃食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道,“唔,c级修炼者,只能凑活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北方有一种食物叫做羊脸,就是把羊头处理干净之后,径直从中间切开,而后把脑浆、舌头等放到一边,只把羊的脸骨加以蒸煮,虽然羊脸上肉少得可怜,不过每一口都是精髓,入口即化,端的美味。”
他一边吃着人的头颅,一边说着关于羊脸的吃法,听得张晨光不禁头皮发麻。
龙无涯自顾自道:“本座瞧得出来,你心性极恶,可行走在世,万万不能做那任人宰割的好人,倒不如穷凶极恶,所以这门功法,传给你倒也无妨……”
张晨光大喜过望,纳头便拜,重重地磕头在地:“谢过会长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定然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却看不到在自己叩首跪拜的时候,一只光洁白皙已然无有灼伤的手掌,已经覆盖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方。
龙无涯手上发力,张晨光的大好头颅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手腕一扭,就有筋骨错位的声音发出,张晨光脖子拧转,整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悲的是他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刚还答应做自己便宜师傅的龙无涯,突然就对自己下了死手。
时值秋月,天高气爽,纵然是正午时分,也有飒爽秋风吹拂着,突然窗外一阵大风呼啸,霎时却有止住。
龙无涯叹了口气,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为刚刚死去的张晨光:“本来你不用死的,要怪就怪那人突然出关,你和我,全都撞在了枪口上吧。”
说罢,他就大口一张,咬中了张晨光的肩膀,头一甩就扯下好大一团血肉,用嘴巴大肆咀嚼起来,稍微咬两口就吞咽下去,再扯掉下一块,继续咀嚼。
似乎有风从门外一直吹到了门内,之后微风湮灭,只剩脚步声,“哒哒哒”地,频率如一,好似催命的节奏。
龙无涯又咬下了最后一大口,便把张晨光的尸体抛到了一旁,咀嚼中,不断有血水从他的嘴角留下来,而他都无暇擦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内屋门口的方向。
原本居住在这户农院的乡民还在集市上买来了一道布帘挂在门口,此时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一个明明风尘仆仆却毫无风尘沾身的男子,一袭青袍愈发衬托得他容貌丰神玉朗。
龙无涯咽下最后一口血肉,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林、青、冥!”
来人不是稳坐天下第一宝座的林青冥,又能是谁,才会敢单枪匹马,主动找上龙无涯的门来?
林青冥对他的色厉内荏并没什么反应,只是掰着手指道:“外屋里是两大一小一老的四条人命,应该是你手下杀的,但他们是为了你而杀人,所以算在你的头上。里屋是三条人命,全是被你杀掉的,统共七条命,请问――”
“你想拿几条命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