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不能理解他赌气也似的话语,略带着几分着急,道:“许朝歌,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国家有国家的考虑,站在维持安定的角度上,不能充分考虑到每一个体的利益,这是不可避免的。你是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理性,做事情的时候需要进行利益权衡,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相比,哪个更重要?”
许朝歌梗着脖子,不咸不淡地道:“个人利益,因为国家就是由千千万万的个人组合而成的。”
苏秀被噎住,缓了一下才继续道:“可是国家利益究其根源,仍然是为大众谋福利啊,难道构建稳定安全的社会秩序,不是以保障民生为出发点的吗?”
许朝歌继生平第一次对心仪女生说了“不”之后,又首次在她面前露出讥讽的神色,由此也可见出许朝歌对特殊部门的反感之重:“那你之前还问我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哪个重要干什么?索性国家利益最后又被你们这些人解释成了个人利益,我回答别的自然是错。”
“你不明白,我们国家为维持稳定做了很多努力,你真当我那三年去英国留学是过闲在日子读书去了?错,我是明是学生暗为间谍去的。而可以预想到的是,定然也会有来自别国的情报人员或破坏分子,借以各种身份,渗透入我国境内,更有甚者会买通我国人为他们传送重要情报……”
许朝歌闻言默然,之前只是一介普通人,守着自家批发店的他确实不知道苏秀出国进修时的另一层身份,然而他还是低声问道:“可因为这样,你们做出了贡献和牺牲,所以就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每一个人?连国法都规定无罪推定,要求在确认一人的犯罪行为之前,不得将之视为犯罪人对待,可你们特殊部门的行事准则,却是先将其认定为可疑分子,只有通过测试加入特殊部门或者你说的什么炎黄盟,才能去除掉可疑标签,把原本就属于他的资源归还给他?”
“如果非要如此的话,我坚决拒绝加入。”
许朝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没有谁有资格把属于别人的权利剥夺,也没有谁有资格把属于别人的物品占有,更没有谁有资格把别人的权利、物品取走后再给予,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赏赐跪地祈求的生民。”
苏秀脸色微变,叱咄道:“许朝歌你说的是什么话,特殊部门,包括炎黄盟,都始终未曾把自己当作凌驾散修之上的机构!”
“可你们确实是这么做的。”
苏秀就算是再好的修养和脾性,也被他激出了三分火气,睨着眼睛看向他,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友好:“许朝歌,要知道炎黄盟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是,你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双属性天才,可你也绝不要仗着几分天赋就如何自视甚高!我问你最后一句,到底,加不加入?”
许朝歌从没想到本该是老同学久别后相见的温馨场面,竟会变得如此剑拔弩张,他低下头,方才的慷慨激昂和戏谑讽刺全然不见,只剩一脸的落寞:“我只是看不过特殊部门或者你们炎黄盟的行事风格,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便不去给双方添堵了……”
苏秀气得银牙狠咬,起身用力地跺了跺脚,指着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你、你……哼!”
苏秀冷哼了一声,便转身欲走,在拉开门的那一刻稍微迟钝了下,可仍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挽留声,于是一把拽开玻璃门,走入红灯绿酒天上星一同点缀着的夜色里。
许朝歌起身追去,脚步却是跨得越来越小,终于在门口处停住,他站在门槛后,望着苏秀离开的背影,喊道:“苏秀,我拒绝加入炎黄盟的话,你就不会念我是同学了吗?”
苏秀身子陡然定住,她没有转身,只是稍微扭了下头:“凡是违逆炎黄盟意思的,都将被视为炎黄盟的敌人,因此之后再见面的话,你我就处于相对立的状态了,所以,你就祈祷我们以后少碰到吧。”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的许朝歌故作嬉皮笑脸,咧嘴一笑:“那可不成,有美女在眼前的话,自然还是多见几次得好。”
苏秀闻言一顿,深吸了口气,才侧了侧头,撂下一句话后便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匆匆离开,那句话是:“我只手下留情三次,万望保重。”
许朝歌方才挤出来的笑脸这下真的灿烂如花,他笑着,眼角还有几点晶莹在闪烁:“嘿嘿,真没白瞎我给你写的十七份情书了。”
说罢,许朝歌径直转身,拉下卷帘门,又把玻璃门锁好,熄了前台的灯就朝卧室走去。
他盘膝坐在床上,两只手掌则分别紧攥着一颗灵石,灵石颜色暗淡浅白,分明是其中灵力已被吸收掉不少的样子。
许朝歌想了想,又捡起两颗灵石置于双掌中,闭目修炼起来,嘴里喃喃道:“既然选择了走自己修行的这条路子,那就闯出个名堂来吧,至少不要让苏秀看不起才行啊……而且,我就不信有作弊器在手,我许朝歌还至于真的不济到无有所成的地步……”
而在那辆从平民区胜利大街驶出的轿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苏秀则较许朝歌更加脸色纠结,她一方面是气恼于许朝歌如此不识大体不给情面,而另一方面却有些惊诧自己最后临走时怎会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自己会给他三次手下留情的机会。
与其气质严重不符的黑色轿车一路飞驰,在市西区的一幢别墅前停下,苏秀抓起皮包,走入了自己家中。
当时正是晚上,苏秀的家人都在一楼客厅内坐着,见到苏秀归来,苏东来笑着问了句:“我姑娘出手,必然是马到成功了吧?”
却不料苏秀只是摇摇头,公事公办地将她与许朝歌的谈话内容说了出来,当然不包括最后自己的那句话。
苏东来听了陷入沉默,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这事越是强求,往往越会适得其反,姑且随他去吧,千万不要惹恼他就好。”
反而是一向吊儿郎当,分外不受苏东来重视的苏秀弟弟苏朗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挥舞着拳脚道:“哎呀,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能耐,连使出美人计的我老姐都只能铩羽而归,着实让我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本少爷倒要看看他是何许人也,当然,竟敢忤逆咱们苏家的意思,本少爷说不得也要让他知晓一下轻重!”
苏秀抡起皮包就往苏朗的身上砸去:“少爷?你是哪家的少爷?苏朗,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打着苏家的名义出去胡作非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朗讪讪地缩回脖子,逃一般地跑回了楼上卧室。
一大早醒来的许朝歌坐起伸了下懒腰,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挺硌手。
他回头一看,脸色不由得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