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平衡

不过话说回来，有世家传承的在个人实力上，确实要比寻常觉醒者超出一截，从一班的学员构成来看就可以瞧出分毫，整个一班，清一色全是世家子弟。

张东厢作为入学时排名倒数第一的存在，对阵这届学员的第五，看得出来还是相当吃力的。

她的力气长处经过前一场与四班的对决已经暴露出来，而对手秦振海是被一致认为真实战力可能不弱于林青冥的秦百里亲自教授出来的，决不至于大意轻敌，因此她想要近身的动机被对方屡次洞穿，全然做了无效功，灵气对攻又远远不是秦振海的对手，只得被动地见招拆招，时不时看准机会主动出击一下。

许朝歌对眼前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了然于胸，在看到秦振海并无什么伤人的举动后，也就不再担心张东厢，转而专心研究起一班的排兵布阵来。

一班作为当之无愧的精英班，统共就只有十二个人，显而易见的是对方似乎执意要把十分全都收入囊中，让十二班吃个零蛋，以此彰显一班的威严。

那么传言天赋几乎可以与林青冥比肩的楚风雪，定然是作为团队赛中压轴出场的定海神针了，为了对付他，保险起见，对方没准还会在团队赛里安排两三个前五的人，剩下的小组赛再有一个排名靠前的人领队，这样对方才差不多可以确保小组赛的二分拿到手，最终让十二班一分不得。

这般想着，许朝歌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一班的几人指指点点了。

那边一身鹅黄卫衣的聂程程附在楚风雪身边，不住地嘀咕着：“小雪，你看那个家伙低着头似乎在盘算什么坏事，你能猜出来吗？”

楚风雪打量了一眼，语气浅淡地道：“我想多半是在寻思我们这边的出场顺序吧，不过你别总叫人家‘那个家伙’，他没有名字吗？”

聂程程敷衍道：“哎呀，好好好，不过咱们的名单都交上去了，他再琢磨都没啥用了吧，而且他肯定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安排比赛的，嘻嘻。”

楚风雪闻言也笑了笑，像这种提前不明示如何排兵布阵的，向来讲究一个“猜”字，尤其是相对于实力较弱的一方，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你才能以小博大，而从楚风雪以及聂程程的对话来看，她俩貌似十分自信己方的统筹安排。

聂程程看着犹自摸着下巴沉吟不语的许朝歌，突然道：“哎，话说回来啊，小雪，我发现许朝歌跟你父亲挺像的呢，都是孤身一人来到了京都，无家世无背景，却在同侪之中脱颖而出迅速崛起，声势远超旁余。”

楚风雪笑了笑：“这么说来他还比我父亲强了不少呢，最起码我父亲开始还有老盟主给他撑腰，后来又有我们楚家鼎力支持，他许朝歌一直单枪匹马的，秦振海他父亲看似十分看重许朝歌，却也没有提供什么帮助，至多有一个已经开始破落的宇文家小少爷站在他这一边。”

聂程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促狭地问道：“那这样看他比你父亲还要出众不少了，怎么，有没有兴趣和他凑一对儿，到时候你们公母两个双双天下无敌，啧啧，简直要逆天啊。”

楚风雪叹口气，神情颇为无奈：“真搞不明白，你一个模样可人的小丫头，怎么会满嘴粗俗，要被那些迷恋你的男生知道，怕不是要心碎欲绝啊。”

“哎呀，谁管他们呢，全是一群幼稚鬼。”聂程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别岔开话题，怎么，是不是对我的提议有几分心动呢？”

楚风雪依旧那副清冷神色，随意道：“有时候天赋并不代表一切，单看天赋的话，我被父亲都亲口说将来可以与他比肩，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不是没有可能，又如何？”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似乎天生一副冰雪美人的样子，这般寻常人恨不得宣扬得满天下无人不知的天赋，搁在她嘴里说出来，反倒有一股稀松平常的感觉。

楚风雪忽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语气玩味地道：“再者而谈，就算我与许朝歌都脚踏实地进境惊人，你认为我们两个最终可以结合到一起？”

“这些世家大族传承千年，历来讲究一个平衡，除开我父亲之外，以往哪一届炎黄盟主不是世家子弟出身？他们只会支持自己那类人，因为世家子弟成为盟主后，再怎样都不会损害这些世家的利益。”

“我父亲当初坐上盟主之位时，支持他的人远远少于支持秦百里至尊的，甚至连对龙无涯的支持数量都不如，原因便在于此。也因此，我父亲才会在老盟主赵擒虎的做媒下，娶了我母亲为妻，而且规定以后的子嗣随母姓，这才让那些世家大族捏着鼻子认了他盟主的位子。”

聂程程虽然同样是京都世族出身，但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隐私事，而且还是从当事人女儿的嘴里听到，自然不会对真伪产生怀疑，她瞪大了眼睛问道：“那……这么说来的话，你父亲和你母亲不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

“那是当然。”楚风雪目光迷离，向北而去，望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别人都说我父亲死缠烂打的，才让我爷爷同意了他和我母亲的婚事，可实际上说起来，是我的母亲一心要嫁给我父亲，而我父亲则是在心仪他的女子中扫了一圈，发现我母亲长得最好看，就在老盟主的带领下，去我家求了亲。”

女生都是喜欢听八卦的，尤其是越劲爆的八卦，越喜欢听。

聂程程听到如此劲爆的八卦，不住地啧啧称奇，只是她突然变了脸色，指着楚风雪，瞠目结舌地问道：“小、小雪，你告诉我这些事，不是打算说完之后就杀人灭口的吧？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外泄的！”

楚风雪哭笑不得，摇摇头：“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为了我们这些世家所谓的‘平衡’，连我父亲都需要付出娶一个并非心仪的女子为代价，就是这样，仍有不少人后悔当初同意了我父亲当上炎黄盟之主。”

“而我楚家本来就是京都数得上的大族，现在我父亲又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华夏修炼界第一人，不管他到底是否心系楚家，但他疼爱我总是真的，总会或多或少地为楚家做代言人，导致楚家已经有一家独大雄踞京都的迹象，当然我楚家并无此想法，于是顺水推舟，自甘让一心修行的我父亲闭关修炼，把炎黄盟的实际掌控权又交到了秦百里至尊，也就是世家的手里。”

说到这里，楚风雪缓了口气，好整以暇地问道：“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即便我和许朝歌情投意合，就可以走在一起吗？”

“一个被视为‘林青冥第二’的我，再加上一个被视为‘秦百里第二’甚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许朝歌，还有我父亲以及本已势大的楚家，放在一起的话，哪个世家有此魄力能够坐视不理？就算笃定我们四方没有一人有野心，但他们就能断定我们的子孙同样无此野心？他们谁敢冒险啊！”

聂程程听着默然不语，楚风雪历来是一副清淡的性子，没想到也会有如此桀骜的一番话，只是这话听在耳中，桀骜背后似乎还藏着一份别的情绪，悲怆，或是悲戚？

聂程程瞅着目露浅淡哀伤的楚风雪，心知她是在为自己那位同为女子的母亲而感到伤心，有大丈夫意气风发张扬于世，自己却不能和他因爱相合，一心所向，却换来数十年的相敬如宾。

楚风雪母亲的遗憾尚且有一半的原因在于林青冥沉心修炼无暇情爱，而她本人则是即便与许朝歌两情相悦，却是根本不能走到一起！最终只能选一个相对平凡的夫婿了此一生。

这该死的“平衡”啊。

聂程程有心调解一下气氛，便半开玩笑地道：“哈哈，那真是正好啊，这样我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