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自宋思薇身体抱恙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些日子里,墨翎山庄处被逸成管理的井井有条;醉花阴在何姨的帮助下规模一天比一天大,早已名声大噪,不过不是再作为一座青楼,而是文人墨客赏戏赏月赏人的地方;就连白老爷赠予他们的济白草堂,都在频繁的战乱瘟疫中异军突起,成为药堂的中流砥柱。
这几日来,宋思薇惶惶不可终日,心中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让她动弹不得。
这一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宋思薇心想:不知道灵雪这小丫头这几日在忙什么,最近都没有来找我。
心下正这样想着,但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洛灵雪一蹦一跳的过来了。
这几日来,宋思薇病殃殃的,洛灵雪早就想带她散散心了。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好天气,可是很不容易呢。
宋思薇扯出一个微笑,说道:“几日没见你,以为你呀,和白冷私奔了呢。”
洛灵雪现在已经对宋思薇的调侃无所畏惧了,厚着脸皮说道:“就算我与我们家白冷私奔,那又怎样,郎情妾意,可以说是十分自在了。”说着,便连自己都逗笑了,噗嗤一声,轻笑出声,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种场景。
谈到这个话题,宋思薇心里不禁有些落寞。别人都得以与有情人厮守,而她和江墨渊,却相隔万里不得相见,战事仍在进行,她甚至都不知道前线是什么情况。
洛灵雪心想不妙,怎的又惹得宋思薇想起伤心事来,不禁心底里懊悔起来,本来此行的目的是给宋思薇宽心,没想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蠢死了。
洛灵雪又连忙想着怎么样岔开话题,小脑瓜子飞速的转着。
“思薇,我近来在读一个话本儿,名叫《莺莺传》,你可曾看过?”
宋思薇这才展露笑颜,提起精神,说道:“在我年幼时,便看过了,这些话本类的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当然是要藏在闺房里偷偷看的了。”
说着,便从床下抽出一个小匣子,拍了拍上边的灰尘,拉着洛灵雪看她私藏的小宝物。
原来这一箱子呀,满满当当的都是话本子,洛灵雪眼睛一亮,说道:“好啊,你个宋思薇,原来有这么多私藏宝贝,还不告诉我,今日才算被我看见了。”
宋思薇一本一本拿出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说道:“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物事了,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恐怕也想不起来,我还有这么一箱子。”
说着,便翻出了箱子最底下的《莺莺传》
。
宋思薇又说道:“这本传奇原是写张生与崔莺莺恋爱,后来又将她遗弃的故事。
起始张生旅居蒲州普救寺时,发生兵乱,出力救护了同寓寺中的远房姨母郑氏一家。在郑氏的答谢宴上,张生对表妹莺莺一见倾心,婢女红娘传书,几经反复,两人终于花好月圆。后来张生赴京应试未中,滞留京师,与莺莺情书来往,互赠信物以表深情。但张生终于变心,认为莺莺是天下之“尤物”,认为自己“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好割爱。一年多后,莺莺另嫁,张生也另娶。一次张生路过莺莺家门,要求以“外兄”相见,遭莺莺拒绝。当时人们还称赞张生“始乱终弃”的行为是“善于补过”,唉,世间女儿情,便都是如此错付的吧。”
洛灵雪低头沉思,反驳道:“我倒是觉得不是尽然,这世间情爱之事,何苦分出对错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那么结果怎么倒也次要了,莺莺与张生情投意合,那段时间里,两人都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既然有过这样的时候,便两不亏欠了。”
宋思薇笑道:“你这小女孩子没想到还有这般见解,倒是看的很开呢。”
洛灵雪得意的笑道:“那是必须啊,我洛灵雪对于这些感情,可是研究的透透的,也或许,因为我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不愿意被感情桎梏了吧。”
宋思薇捂起嘴,笑道:“任你怎么看得开,最后还不是栽在了白冷这一棵树上,人们常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看他呀,便占尽了这三千,你的每一瓢,都逃脱不了他。”
洛灵雪红了脸,悻悻的回答道:“说起来是一回事,但是当你遇到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心性和脾气,好像都被磨没了,眼里心里,便只放得下这一个人,虽然他与你设想的完美人选差个十万八千里,但是只要是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听了洛灵雪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宋思薇若有所思,心想:这傻丫头,对白冷确实用情颇深,只希望,这丫头的这番深情,可以不被辜负。这可是小丫头第一次与我谈及这些少女心事,想来,感情路上,也还是走的安稳的。难道着天下之大,只有我同墨渊,饱受着相思的苦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