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渊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在这场梦里,他失去了所有的视力,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缩在一片角落里,不敢前行,也不敢后退。
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他丧失了所有的体力,感觉鲜血一滴一滴的从自己的身体里被剥离出去,自己的灵魂,也被一丝一丝的剥离出去。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这道光,从他的眼里,直直的刺向心里,在他的心底翻江倒海。像是有一双手,攥着他的心脏,想要硬生生的掰一块下来。
好痛。
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迫使着失血过多,昏迷已久的江墨渊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一张和蔼可亲的少女的脸庞,便映入眼帘。他努力的张嘴,想发出一些声音。可是每一个音符,都被卡在了干涸的嗓子眼。
江墨渊重重地咳了两声,双手抚上胸口,却感受到了汩汩的血流。
少女满脸镇定,驾轻就熟的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靠背上,一卷干净的纱布,已经把沁出来的鲜血,尽数吸干。少女又手脚麻利地拿出一瓶药粉,洒在新的绷带上,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做完这些,她便去桌子旁端了一碗茶水过来,用勺子舀着,一勺一勺的灌进江墨渊,紧闭的薄唇里去。
他干枯的喉管,终于又受到了水分的滋润,喉结上下蠕动了几下,发出了他的第一声疑问。
“你是……谁啊?”
呼延思晔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回答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墨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抬起眼来,又沙哑的问道:“那么,我是谁?”
呼延思晔被问得愣住了,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江墨渊努力的甩了甩脑袋,看得出是想要回忆些什么,可是这个动作,却让他的头越发的疼痛。
江墨渊回答道:“我,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到底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呼延思晔心下一惊,心想:“莫不是我那天晚上,用他的记忆交换,回了他的性命?”这一下,有些让呼延思晔哭笑不得。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战犯,掳他回来做什么?
即便这样,看着他紧皱在一起的五官,和努力回忆的神情,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软。毕竟是自己亲手救回来的一条性命,即便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但也总不能放任它自生自灭吧。
呼延思晔一边想,一边回答道:“你的名字是江墨渊,生了一场大病,是我把你就回来的。至于你之前做了什么,为什么生病,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
江墨渊抬起脸来,疑惑的问道:“救命……恩人?”
呼延思晔瞪大了双眼,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反问道:“怎么着?你还不相信我呀?哎呀我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多此一举。”
江墨渊急急的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呼延思晔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那你是几个意思?怀疑我骗你不成?”
江墨渊面露尴尬,只好转移话题,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呼延思晔,日华晔。”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呼延思晔翻了个白眼,说道:“看我的装束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里是漠北啦,你现在在我们匈奴的营帐里啦。”
“匈奴?”江墨渊一脸的不解,呼延思晔看着跟他讲不清楚,索性也不跟他解释了,只说:“安心养伤,在这里,以后我罩着你!”
说这话时,一脸小骄傲的呼延思晔,竟然有些豪气如云的气势。
忽然,满脸黑线的呼延思齐掀起帐篷门走了进来,在营帐外,就听见了自己妹妹豪气如云的承诺,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准备进来揭穿她。
哥哥往近一走,呼延思晔便怂了下来,刚才像只小老虎一般,现在却瑟缩成了一只小猫。
看到妹妹这副怂样,呼延思齐再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破了功。
呼延思晔也尴尬的陪着笑,努力的想寻找些什么别的话题,来拯救这个尴尬的气氛。
“哥哥你一定想不到吧,江墨渊他失忆了,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啊哈哈哈哈哈”
呼延思晔这一声尬笑,彻底冷了场子,呼延思齐若有所思,背着手走来走去。对妹妹说道:“你跟我出来。”
呼延思晔悻悻的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走了出来。
“说罢,是不是你搞的鬼?”呼延思齐问道。
呼延思晔差点急的跳脚,说道:“我才没有呢,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失了忆。”
呼延思齐问道:“你确定他是真的失忆吗?会不会是装出来?是不是为了逃避一死?”
呼延思晔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我也不知道啊,你觉得呢?哥哥?”
呼延思齐沉思了片刻,说道:“若是真的的话,当初千辛万苦捕了他回来,便是一个十足的失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呼延思晔说道:“不妨再观察一段时间吧,那天的神祗……我觉得还是有几分可信,你就听我一回嘛哥哥。”
呼延思齐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扯起嘴,冷笑了一下,说道:“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可真是,哪里有一点萨满的样子。”
呼延思晔嘟起嘴,扯着哥哥的袖,一个劲的摇,撒娇道:“我不只是萨满,我还是你的妹妹呢。”
呼延思齐被她扯得无奈了,不得已答应道:“那就暂且听你的,若是闯了什么大祸,我可饶不了你,定将你揍个皮开肉绽不可。”
呼延思晔吐了吐舌头,转身便一蹦一跳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