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辗转反侧的呼延思晔放心不下,偷偷溜出来,去探望身负重伤的江墨渊。
待到她偷偷潜入帐篷,从袖口抽出一根细小的烛,小心翼翼的点着之后,便上前查看江墨渊的伤势了。
不看不要紧,待到烛火照亮了江墨渊的脸的时候,呼延思晔被吓了一大跳,如果说她上药的时候江墨渊的脸色苍白,那么现在他的脸上便毫无血色。
双手颤巍巍的探上他的鼻息,却已是十分微弱了。呼延思晔心里一沉,暗暗想着:“不妙,伤势太重了。”随即长叹一口气,便要转身出去,可是心底就像是有一只猫在抓挠一样。
这张苍白的脸,从惊鸿一瞥的第一眼,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她心头,直扰得她心思不得宁静。
经过一番暗戳戳的思想斗争,呼延思晔一跺脚,仿佛下定决心,再次返回营帐,将小烛点在西南角,自己虔诚的跪了下来,口中默念着匈奴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
呼延思晔念起咒语的时候,一阵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冲破她的身体,破茧而出一样,呼延思晔涨红了脸颊,头顶腾腾的冒出热气,面露痛苦之色,可是当咒语念完的时候,她猛地睁开双眼。
这时,她的瞳孔散发着晶亮的光芒,目光炯炯有神,手腕上的腕链,几根金色坚韧的丝线从花色复杂的腕饰上浮现出来。这时的呼延思晔,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虔诚的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缓缓站起来,跳起了古老而又神秘的舞蹈。
呼延思晔,便是整个匈奴一族的,萨满。
一舞结束,呼延思晔仿佛失去了重力,重重的摔落在地,双眼紧紧地闭上了。
又是一天的清早,熹微的阳光穿透薄雾,将一点雾蒙蒙的光亮投射到大地上,万物都要苏醒了。
宋府。
宋思薇轻轻地咳了几声,惊醒了趴在她身旁睡着了的洛灵雪。
“思薇,你怎么样了?”洛灵雪焦急地问道。
宋思薇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脸着急的洛灵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昨天我发生了什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灵雪?”
洛灵雪满脸的愁色,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说道:“你不记得了吗?昨天夜里你先是梦魇被惊醒,然后又突发心绞痛,你现在好一点了吗?还痛吗?”
宋思薇捂住心口,掉下眼泪来,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有痛的记忆,但是,我好像忘记,为什么而痛了,我的记忆,好像除了痛觉,都被清掉了。我只记得好痛,心像是被什么人用刀子生生割下来一块。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思薇痛苦地捂住头,狠命的捶自己的脑袋。
洛灵雪急忙抱住宋思薇的胳膊,说道:“思薇你安静一下,我马上叫人来!”
“来人啊,宋小姐醒了,快些去叫白冷和宋老爷。”
这一声,直嚷的全府上下都被惊醒了,白冷更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白冷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马上问道:“怎么回事了?”
这时,失了控的宋思薇才平静下来,大声说:“白冷,不好了,我丢了一些好重要好重要的记忆,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冷大步走上前来,拉起宋思薇的手腕,细细的一把脉,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把脉看不出任何迹象,脉象也没有显示说服用了什么药物致使失忆。不过昨晚的心绞痛突如其来,你现在好些了吗?”
宋思薇止不住的抽泣道:“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白冷面露疑惑,说道:“也是蹊跷,不过刚才依你脉象来看,没有什么大碍的。”
洛灵雪长出一口气,说道:“可吓死我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白冷宠溺的看着洛灵雪,伸手将她睡着时压的凌乱了头发顺了顺,说道:“大半夜的,你没休息好对不对?黑眼圈都出来了。
洛灵雪赌气的拨开白冷的手,说道:“你真是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要取笑我。”
宋思薇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全府上下几乎一晚上不得安宁,心里愁绪纷飞,被一股重重的压抑折磨着。
而在这时,千里之外的漠北营帐中,一声惊喝也惊醒了所有人。
“公主!公主!”换班守卫一大早接班的时候,发现囚犯江墨渊的营帐一角被掀了起来,守卫觉得蹊跷,心想该不是囚犯午夜逃走了吧?所以拿起佩剑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最先引入眼帘的,却是冰凉的地上躺着的公主呼延思晔。
这一声呼唤,惊醒了呼延思齐,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下,向着声音的来源处,奔了过去。
呼延思齐,掀开营帐门一看,面色有了一些愠怒,疾言厉色道:“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躺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
一众手下唯唯诺诺,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下杀身之祸,所以没有人敢接话茬。
呼延思齐大步向前,俯身抱起妹妹,转头狠狠瞪了侍卫们一眼,一言不发地抱着妹妹出去了。
这是的呼延思晔,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这才在哥哥的怀抱里,睁开眼睛,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呼延思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会晕倒在一个囚犯的营帐里?”
恍然大悟的呼延思晔,紧紧抿住嘴巴,想起了昨天的事,懊恼着,心想:“谁知道这次行法事如此耗损,不知道这一次,用了什么,向萨满交换回了他的性命。”
呼延思齐齐将她带回自己的营帐,一把把她扔回床上,自己气呼呼的坐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气鼓鼓的喝了下去。
呼延思晔脑筋一转,想出个对策来,把声音压低了,神神秘秘的说:“昨天夜里,我预示到了神启,天神指引我向前走,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走到了江墨渊的营帐中,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是不是天神在暗示些什么?”
呼延思齐听到这些,半信半疑,问道:“你此话当真?”
呼延思晔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回答道:“我可是匈奴族的萨满,怎么可能骗你。”
殊不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早已窃窃的偷笑起来。
而这一边的呼延思齐,不禁陷入沉思:难不成这个叛军首领,在日后真的能助我一臂之力?一举打下汉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