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狼狈不堪损失惨重的军队,北静王面色沉重了下来,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驻扎在那里吗?我说了,我去那边会带着粮草和补给过来支援你们,为何抗命不从?”
为首的骑兵身上,盔甲已破败不堪,脸颊上被划了一道刀痕,还在汩汩地出血,即便这样,仍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回答道:“王爷恕罪,自从三日前,我们设计抓到了汉军的将领江墨渊,他们便不知从哪里得来情报,放弃了保守的战术,冲出关门,对我们一阵穷追猛打。汉军凶猛异常,判若两人,我们这些日子节节败退,直至昨日,还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我们骑兵损失惨重。只有我苟且偷生,才带了这一小支精锐,杀出重围。”
呼延思齐当即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若不是呼延思晔,及时冲上来,顶住了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他怕是就要向后倒去了。
看到这番场景,为首的骑兵更是瑟瑟发抖起来,头重重地磕在这片土地上,脸上滴落下来的鲜血,染红了面前的泥土,只盼北静王能饶他一命。
好在呼延思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当即稳定了心神,急忙问道:“损失情况如何?骑兵们溃败到了什么程度?还能否重整旗鼓?”
此时这个为首的将士,身体更是抖得像筛糠一样,回答道:“除了我带回来的这些弟兄们,其他的都已经,战死沙场了。”
一边说着,一边两行热泪就滚滚流下。虽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但是眼见身边一同征战的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这份惊慌与恐惧,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呼延思齐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由得急火攻心,本来打算一鼓作气,攻破几个重要关防,没想到,已定的胜局被尽数翻盘。
“大王,末将不才,求大王处死末将!”带队将领带着哭腔,狠命压制住声线里的战栗,请罪道。
呼延思齐长长呼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扶起面前狼狈不堪的战士,说道:“战争本就残忍,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若是处死你,让手下逃命出来的弟兄们怎么看待我呼延思齐,此番战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罢,快要入冬了,再征战下去,怕是会亏空,只是可怜了我的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呼延思齐声音有些哽咽了。
听到这些话的呼延思晔怯怯的站在呼延思齐身后,匈奴的儿女都是知道的,损失一队以上的骑兵,就会对整个匈奴的军事力量造成不小的影响。她背过身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咱们抓捕回来的汉军首领江墨渊此时如何处置了?”呼延思齐出声问道。
身后的小侍卫向前一步,回答道:“叛军首领江墨渊在最后方的囚车中,大王问他作甚?”
“来人啊,把囚车拖上来。”呼延思齐面色严峻。
“是,大王!”一边回话,一边就已经连跑带走地执行命令了。
呼延思晔经不住好奇,偏起头小声问道:“江墨渊是何人?为何大老远还要将他带回营地呢?”
呼延思齐回答道:“他乃一个新上任的将军,自打他接手汉军边关,与我对阵以来,仗便不是十分好打了。直至我拼尽兵力,才险险将他抓捕回来。”
呼延思晔说道:“难不成此人大有来头,能作为咱们与汉军战役中的重要棋子?以他做要挟,来让汉庭退步?”
呼延思齐闷闷的说:“当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抓捕了他之后,除了他的将士们显得义愤填膺杀气冲天,汉庭却并无表示,我对此也很是不解,这一步险棋,怕是走错了。”
“回大王,囚车带到了!”
还未见人影,小侍卫的声音就传到了,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拖着一个囚笼疾驰而来,囚笼中的人儿,小小的缩在角落。夜色已经很深了,熊熊燃烧的篝火都无法照亮囚车中的状况。
呼延思晔远远地望着,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披甲胄,战袍上沾染着血迹,盔甲也破败不堪,整个人蜷在囚车的角落里,头软软的垂着。
呼延思齐皱起眉头,问道:“囚犯江墨渊是死了吗?怎么一动不动?”
身旁的侍卫随即点起火把上前查看,隔着牢笼,侍卫伸手一探江墨渊的鼻息,说道:“回禀大王,江墨渊还没有死,还有呼吸!”
呼延思齐走近一看,发现江墨渊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的颜色变成了青紫,双手一探额头,发现他的额头滚烫。呼延思齐心下一惊,伸手掀开他胸前的护甲,一处刀伤赫然呈现在他眼前,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呼延思齐后退几步说:“来人,传随军医师,看看此人还有救了没有!”
呼延思晔上前几步,坚定地说道:“我来看看。”
“好。”
呼延思晔皱着眉头,卷起了袖子,一段洁白莹润的玉腕上,挂着一串纹饰复杂的腕链。上边的图案复杂,花色奇特,仿佛还显得有些陈旧,这样的一个装饰,出现在少女的玉腕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呼延思晔走到江墨渊的身边,看到了他胸口巨大的刀伤,惊得掩起嘴来,食指探上他的脉搏,发现尚且还有些跳动,只是十分微弱。呼延思晔摘下他的头盔,伸手在后颈的一处穴道上点了两下,为了止住胸口血流不止的情况。
慌乱之中一瞥,才发现囚犯,原来是个俊朗的男子。虽然脸色苍白,薄唇紧闭,但是浓密的眉毛,和英挺的五官,无一不在宣示着,他若是睁开眼来,绝对是这匈奴人之中,万里挑一的英俊骨相。
将胸前的衣物扯开,伤口便横亘在呼延思晔的眼前,苍白的肌肤,在夜色中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更加显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延思晔掏出一个随身的小药瓶,往手上倒了一些白色粉末,便细细的为他涂在伤口上。
呼延思晔心想:“真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可惜了,是个叛军首领,再加上不得汉庭的重视,怕是没有流血至死,也要命丧于此了。”心下想着,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