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们要离开,领导那边还派了专车过来,送陆沉霜等人回去。
再次回到熟悉的村口。
一打开车门,陆沉霜和温道尘等人,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早在刚来江蒲村时,他们就都察觉到这里有股诡异的说不上来的磁场,后面拍视频让擅长阵法的蔺长老分析过,怀疑这边设有阵法。
但此时,整个村庄的气息已经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肉眼难见,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甚至普通人都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有修者们能感觉到。
某种无形的禁制消失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至少他们是感到更自在了。
硬要说的话,在修真者眼中,之前的江蒲村上空像是笼罩了一层灰色迷雾,而现在,那股迷雾散开了,只剩下了淡淡的能量残留。
温道尘皱眉看了一眼,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解除了……”
陆沉霜沉下目光,思索片刻:“大概……就是某个不让我们将消息
传播出去的禁制吧。”
毕竟,官方的人过来强势插手介入,已经将所有受害者都带走,村民们都被抓进警局审问了。
新闻也铺天盖地,背后那个阻止他们的力量自然也毫无作用了。
搞不好还得受到反噬。
不过都这样了,居然没有对陆沉霜等人动手,是看出他们的异常,还是无法动手?
陆沉霜更好奇这江蒲村背后是个什么东西了。
而且江蒲村的村民们身上的怪病,之前对官方隐瞒不敢闹大,可以说是为了不暴露村内拐卖妇女的事情,但现在人都已经被抓了。
他们为何在警局还依然隐瞒着?而不是向官方寻求帮助?
毕竟现代医学的力量还是很可靠的吧。
几人往村子里走去,因为白天的事情,村子里已经不复往常热闹,气氛都显得格外压抑。
陆沉霜等人一出现,立即引来了无数仇视的目光,剩下的村民们都用怨毒的视线看向他们,各种普通话夹带方言的咒骂不绝于耳。
“你们这群该死的外地人!走开,走开,都滚远点,我们不欢迎你们!”
“等着倒大霉吧,祖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被抓走了,你们不得好死的!”
“你们居然还敢回来这里!要是我妈被判刑了我不会要你们好过的!”
他们眼中写满了对陆沉霜等人深沉的恨意和恶意。
却又因为之前被修者们露的那一手打怕了,除了嘴里骂两句外,不敢有多余的举动,甚至骂完后就准备走了。
说起来也神奇,他们先前并不在意官方的力量,一直无视法律行走,甚至官方来抓人都还很多特别嚣张,这会儿反而对陆沉霜让修者动手的暴力行径更为忌惮。
修真者们和周雨清等人看他们也是十分不爽,望着他们的背影,愤恨咬牙:
“可惜了,这村里还有好多人没被抓走。”
在他们看来,这整个村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孩童和被拐来的受害者外,几乎都烂透了。
完全就是一个互相打掩护,互相包庇的情况,甚至他们刚才还听说有那种家里买了女人给儿子做老婆,儿子不同意想送走,结果被抓去开大会让全村谴责的情况。
一个村能从上到下团结,显然除了共同利益和秘密外,也是用了铁血手段的。
“可惜了,为什么知情不报和包庇犯罪的这些人就不用被抓走?就因为在他们家里没有搜到受害者吗?”
“没办法,他们做的事情在法律上并不构成犯罪,没有针对这一条的。”
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帮凶,可他们并没真的参与囚禁虐待和拐卖,他们只是漠视了所有受害者的求救。
甚至协同将逃出来向他们求救的受害者送回深渊罢了。
沈长老叹口气:“法不责众,村子里的人太多了,而且,这并不构成真正的犯罪。”
“只要后续没查到他们和拐卖团伙有勾连,基本都不会有事。”
尽管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修者们仍感到愤愤不平,却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几人没把村民的怒骂放在心上,只朝着陈家院子走去。
如今他们的行李和大部分弟子都在那里。
毕竟另外两家是待不下去了,村长被他们举报抓了,保守估计得牢底坐穿,村长老婆也被带走审问还没回来,而另外那家更别说,肯定和其他村民一样仇视他们。
宋文慧作为关键人物,他们一家三口自然也被带去做笔录了,此时也才刚回来没多久。
陆沉霜进门,就看到他们在收拾行李。
“你们这是?”
见到他们回来,宋文慧目光微微一亮:“陆小姐。”
银杏儿也连忙放下手中东西,朝他们跑了过来。
“你们没事太好了!”
她如今已经一点不怕生了,丝毫没有一开始怯怯的样子,在见证了陆沉霜等人出手行侠仗义,又在警局听闻了一些关于他们集团的光荣战绩后,银杏儿现在只剩下了崇拜。
周雨清和薛灵连忙揉了揉她脑袋,去扒拉行李箱给她找零食。
“银杏儿是今天最勇敢的小公主!必须奖励一下!”
宋文慧则感激的看了陆沉霜一眼:“谢谢你们愿意插手这件事。”
她已经看出这群人不是凡人,不然根本不可能能把这个肮脏的村子从泥里挖出来,公布到世人眼中。
陆沉霜和她简单说了下龙雪妮还有那个女硕士的后续,之后才看着地上的行李,问:“你们是打算搬走吗?”
宋文慧微微一顿,很快说道:“是啊,在这边住不下去了。”
毕竟她这一举动,已经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在这里不可能继续生活下去。
不仅如此,她丈夫的母亲,她名义上的“婆婆”也因为当年拐卖她来这里的事情,被抓了进去,可能还会面临判刑。
此时她公公,还有陈家各种亲戚已经恨死了她。
沈长老闻言,好奇:“那你的丈夫……”
她记得那个男人,昨晚宋文慧和银杏儿被村里人为难,对方还出来护在他们面前。
尽管同是江蒲村的,但修者们对那个人印象还算可以,起码看起来没有其他村民那么丧心病狂。
提到这个,宋文慧神情有些复杂:“他说如果我同意的话,他想跟我一起走。”
陆沉霜等人已经从警方那边听说了。
当初宋文慧刚被拐卖过来的时候,陈洪昌便强烈反对,甚至一度想偷放她走,但宋文慧是陈母买来给他做老婆的。
陈家一家也都盼着这个独生子给他们开枝散叶,为了好的基因,还挑了个漂亮的大学生,花了很大的价钱。
所以陈母自然不乐意放人,对着儿子哭了三天三夜讲述她的不容易,甚至以死相逼,说陈洪昌要是把人放走,会把她这个母亲送进监牢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最终陈洪昌在几次放走宋文慧都失败后,只能妥协。
婚后,他没有强迫过宋文慧,也一直不肯让陈母以教育新媳妇规矩之名虐待宋文慧,所以在被拐来的这一批受害者里,宋文慧算是过得最好的。
这次她举报整个村子的人,毫不手软,连陈母也要一起被送进监狱,宋文慧也完全没有考虑过他,却没想到他打算和她一起搬走。
此时也有些犹豫:“我也恨过他,尤其恨他一家和这个村子,但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他对我还算不错。”
“我本来想着,以后只要孩子还在身边就好了,进宝是男孩,可能我带不走,但有银杏儿也够了……”
沈长老等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是宋文慧自己的事情,只能由她自己选择了。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
众人推开院门看去,只见刚才还汇聚在一起骂他们的村民,忽然有其中一个人正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不欲生的挣扎着。
其他村民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到了。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陆续出现了几个类似的症状,全都倒在地上抽抽。
“是怪病,怪病发作了!”
不知是哪个村民的一声大喊,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很多村民都从自己家跑了出来。
正好今天因为事情败露被捕的事情,很多人都无心下地干活,要么聚在一起议论这件事,诅咒陆沉霜这些外地人和银杏儿一家,要么就是在打电话走关系试图让被抓的亲人回来。
这会儿一听到怪病都涌了出来。
宋文慧一家也变了脸色,跟着出去看情况了,陆沉霜想了下,也带人和他们一起出去。
这还是他们到江蒲村后第一次见到有人怪病发作。
尽管在来之前早从道长口中听说了关于这种疾病的症状,以及这一天一夜在出现的村民们身上都瞧见了一些端倪。
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集体发病的。
就在陆沉霜他们从陈家院子走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还在户外的很多人都已经陆续倒下。
其他住宅也都偶尔传来类似“发病了,快来人啊”之类的喊叫声。
只见面前发病的,都统一做出捂住心口的动作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眼睛向上翻,表情扭曲而痛苦,显然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不稍片刻,就倒下了一大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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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诡异的是,原本修者们只察觉到这个村庄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气息,如今那股气息没有了。
却在此时村民发病后,他们立刻清晰看到,所有人身上都浮现出了阴煞之气,严重的那些倒在地上抽搐的人皆是印堂发黑,明显惹上了邪祟。
而其他站着的还勉强可以的,也都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黑色的阴气,只不过深浅不一。
修真者们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呢喃呓语,重叠的声音,像是有很多的女鬼在向村民们索命。
这是怨灵作祟。
来自亡魂的怨气,凝聚了庞大的阴邪之力,日积月累在这群村民身上,已经钻入骨髓和血肉,近乎融为一体。
其中发病严重的,
甚至能在身上看到一些死气,连肌肤都若有若无浮现了尸斑。
如今下午两三点的时间,大白天的一群瘦得皮包骨的人在地上抽搐着,画面看起来极其诡异。
云长老等人却没有半分同情和出手的意思,沈长老还拦下了一个想帮忙的弟子。
“这些怨灵与这些村民纠葛极深,是为因果。”
也就是说,这些很可能都是被村民们害死过的人化成的冤魂。
而此时,村子里仅剩了三分之一还没有犯病的,都已经吓坏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全部发作了!!”
“天啊!之前不都是一个月才一次吗!”
“完了,我也有一些症状了!”有一个刚才还在叫嚣的男人忽然尖叫出声,开始捂着胸口,“好痛好痒……快呼吸不上来了……”
“老陈!”
周雨清和苏琦这俩没开阴阳眼的麻瓜,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根本没往其他方面去想,第一反应就是找医生:
“医生呢?你们村里医生在哪里??”
但根本没有人理会她,很快有村民推开她们,大声开口:“去祠堂!找祖神的庇护!”
“对对,快把人扛去祠堂!”
仅剩的人连忙行动了起来,只不过陆沉霜注意到,他们哪怕没有发病,看起来也都不乐观。
而眉宇间没有被阴气侵蚀的,她仔细观察了下,竟全都是官方登记过的那些受害者,被拐卖来的妇女或者孩子。
也就是说外地人基本没事儿,但本地人全部中招了。
正想着,后面陈家的院子里也传来了一声抽气声,接着是银杏儿带着痛苦的声音:
“妈、妈妈……”
几人一惊,转头过去,发现跟出来看热闹的银杏儿和她弟弟陈进宝,此时也开始捂住胸口,面色发白。
陈进宝是第一个哇一声哭出来的:“妈妈,疼,我疼……”
而他身后的银杏儿,已经倒了下去,和那些人一样在地上抽搐。
宋文慧吓坏了,她连忙冲了上去一手抱住一个孩子:
“天,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也发病了!”
她丈夫陈洪昌刚在二楼收拾东西,此时也急忙跑了下来,额头冒着虚汗,显然状态不对,但还是抱起银杏儿开口:
“快,送去祠堂,送去祠堂!”
“你等等,”宋文慧连忙叫住对方,“不是应该叫医生吗?去祠堂做什么?而且杏儿和进宝怎么也会得这种怪病,还有你……”
她显然也发现了丈夫状态不对劲。
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不可能眼看着孩子生病不找医生,而是去什么祠堂。
“得去祠堂找祖神,这是村里人都有的怪病,只有祖神能克制这种怪病,”陈洪昌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文慧,你别拦我,不然孩子们危险了。”
他抱起小孩就想走。
此时温道尘已经在陆沉霜示意下上前拦住了他们。
他手抚摸上银杏儿和陈进宝的额头,两个本还因为痛苦在挣扎,甚至眼球开始突出的小孩当即就安定了下来。
眉宇逐渐舒展,痛苦也不复存在,不稍片刻,便呼吸平稳的倒在俩人怀里睡了过去。
见此一幕,陈洪昌终于没那么急了,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向了温道尘。
连宋文慧也懵了,有些不知所措:“陆小姐,这……”
温道尘说:“你们先别急,孩子情况已经稳住了,先跟我们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陆沉霜走上前来,直接开诚布公道:
“他们这是阴气入体,邪祟缠身,应该是你们村里有大量冤魂想害你们,看样子,你们村里的人得这种‘怪病’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她看向陈洪昌:“说说吧,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病去祠堂就能解决?”
事情在陆沉霜几人看来十分巧合。
村里拐卖妇女的事情刚被揭发,官方的人来了后没多久,这里所有人就怪病发作了。
而且看起来那些阴气应该潜伏在这些村民身上很久了,如此强大的邪祟,按理说那些村民应该早就死的死病的病,居然这么久了才发作。
甚至一开始陆沉霜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端倪来。
再结合他们这次回到村庄,感觉到的那股禁制和气息的消散,可想而知,之前应该是某个存在压制了它们。
而现在,禁止一破,这些充满恨意的怨灵才终于克制不住在大白天就动了手。
那么,这背后,到底是什么?
陈洪昌早在陆沉霜说出阴气的事情后,脸色就彻底变了:“你们、你们……”
再看了看温道尘,结合刚才他那一手,他很快意识到了面前这伙人都不是普
通人。
他眼中立刻亮起了希望的光芒:“我说,我什么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两个孩子?”
陆沉霜点了点头:“可以。”
祸不及子女,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哪怕他不提,陆沉霜也会救他们。
抱着一丝希望,陈洪昌很快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涉及到的,是村子里最大的秘密,也是只有本土村民才知道的,连宋文慧都不知晓。
起源是在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江蒲村就很穷,时常会在外购买女人回来给他们结婚生子,但有次差点让其中一个跑了,还把村里经常溺死女婴的事情捅了出去。
在镇上闹过一阵子。
只是当时治安什么的管理还不那么严格,他们走了点关系和手段,最后不了了之了。
之后,村里有发生了几起灵异事件,还特别倒霉,总有被抓回来的女人逃走。
村里的人便提心吊胆,有人去祠堂祭祖时,请求祖先保佑他们平安顺遂,不要被发现。
但神奇的是,在当晚,族长便做了个梦,是某位江蒲村的先祖已经位列仙班,在竞选神位,收到了来自子孙后代的祈愿。
他表示,近期发生的事情都是因为有邪祟作祟,并大肆夸奖村民为了传宗接代而买女人的事情。
因此他可以保佑这个村子以后百年都平安无事,拐卖妇女的事情永远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再有人能逃离这里。
但前提是村民们得给他单独设立金身,且每个月都得诚心供奉祭拜他,这样他才会有力量保佑他们。
自那以后,村民们就给这位先祖单独立了一个神像,整个江蒲村都称他为祖神,神奇的是,自打他们开始单独供奉后,村里真的再也没有人能逃离过。
那些被买来的女人,哪怕侥幸逃脱,也会在隔天因为在山里迷路或者被村里的人撞见等意外情况,被送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样,江蒲村愈发的猖狂起来,甚至还发展出了和拐卖团伙合作作为中转站等产业……
听到这里,修真者们有的都忍不住拳头硬了。
“助纣为虐,干出这等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神明?这一看就是邪祟伪装!”
“绝对是!”
“怪不得这里的村民和村长都那么嚣张,这么多年残害了这么多受害者,都没有人发现这个村子的秘密!”
而周雨清这个无神论者已经听呆了,只感觉特别离谱。
不是吧老铁,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信这个啊!
关键是,怎么同事们全信了?
她转头看着义愤填膺的云长老和熟悉的骑手们,只感觉要是有人来他们公司卖保健品,那是一骗一个准。
关键是,在她眼中最聪明的陆沉霜也开口了: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祖神’保佑你们,那为什么还会有怪病?”
陈洪昌说道:“这种怪病,是在半年前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