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撕裂夜幕,照亮半片夜空。
凝霜站在廊檐下,伸头望着那半片冲天火光,转身跑回房间。
陆宁宁掀了被子正打算上床休息,她跑过来,“小姐,王府好像出事了。”
陆宁宁回头,微皱了皱眉,“能出什么事儿?”又扭回头,往被窝里一钻,“出事儿也与咱们无关,真出事儿才好!”
凝霜瞧着她漠不关心的态度,知道她心里对司空幸有气,替她掖了掖被子,“那您早点儿休息。”
见她睡下,凝霜轻轻关了门,走了出去。那半边火光在司空幸书房的位置方向,凝霜咬了咬下嘴唇,脚步轻移,还是打算去一瞧究竟。
庭院中,楚辞三人站在一起,对面是十几个举着火把身着银甲的列兵,为首的一身着铁甲的武将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缓缓落在陆飞尘的身上。
然后,事态的发展不在楚辞的预料之内。
陆飞尘以夜闯王府之罪被抓了起来,他和紫蔚倒是无事。
他这才明白,司空幸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他的目标是陆飞尘!
眼看着人就要被抓走,楚辞拦过去,“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那武将抱拳颔首,“少将军和少夫人远来是客,还请早些休息,明日殿下会亲自设宴招待二位。只是庄七公子夜闯王府,此事定是要秉公办理。”
陆飞尘面色淡淡,带着心如死灰的颓败,“少将军,不必担心我,请您转告我爹,我与庄府再无半分关系,莫要再管我生死。”
“这是什么话?”楚辞拧眉,去推押解陆飞尘的列兵,“把他松开,谁说他是夜闯王府,是我邀请他来的,三殿下是我妹夫,我到他府上作客,邀请朋友过来玩儿不行吗?”
武将面色沉肃,不为所动,“请少将军莫要让末将为难!”
楚辞还就让他为难了,挡在那边就是不让他们走,武将冲列兵使了个眼色,来了两个人就要将他架开,他横眉,“我是殿下的大舅哥,你们敢对我动手?”
事实证明,他们是敢的,楚辞被架着,冲着紫蔚直喊,“媳妇儿,救我!”
“放开。”她冷冷道。
列兵不动,她抬脚踢了过去。
不可避免地又打了起来。
楚辞和陆飞尘被架着,紫蔚和几个列兵打在一起,凝霜跑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想都没想就加入了混战,其余列兵纷纷围上,然后,她们也被架了起来。
他们三人被架着,武将说了声得罪,就带着人把陆飞尘押走了。
走前,陆飞尘只说了一句,“少将军,一定要将我的话转告给我爹。”
他们走远后,列兵将他们三人松开。
凝霜被松开,走到二人面前,看了一眼陆飞尘离开的方向,“少将军少夫人,你们怎么在这儿?飞尘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紫蔚抿抿唇,“此事说来话长。”
这时,立在一侧的老管家迎上来,弓腰抱拳,“请少将军少夫人随老奴去厢房歇息。”
楚辞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他,“你们殿下在哪儿?”
老管家颔首道,“殿下已经歇息下了,吩咐老奴好生招待少将军和夫人。”
楚辞气笑,紫蔚拉了他一下,“飞尘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等明日见了司空幸再说。”
凝霜回到厢房,陆宁宁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她。
她迟疑的时候,床上的人侧了个身,半眯着睡眼看她,“你怎么还没睡?”
凝霜咬了咬嘴唇,还是趴到床边看着她说道,“小姐,少将军和少夫人现在在王府。”
陆宁宁一个机灵,顿时清醒过来,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着柳眉,“他们不是回北宋了吗?”
“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将在书房院外的事儿一一道来,“少将军和少夫人现在跟管家去了东面厢房休息,飞尘被殿下身边的周将军抓走了。”
陆宁宁从床上跳下来,边穿鞋子边道,“给我拿衣服,我去东厢房。”
东厢房内,楚辞和紫蔚还没睡,他耙了耙头发,“咱们是来带飞尘回北宋的,现在搞得他被抓了起来,这是不是就叫弄巧成拙?”
紫蔚敲了敲桌面,“司空幸给飞尘设套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和宁宁有关,二就是和飞尘他爹戎武将军有关,今天听飞尘的意思,想来是和后者有关。”
楚辞拧眉,“若真是针对飞尘他爹而设的局,飞尘他爹会不会不管他?”
“那得看牺牲的是什么了。”紫蔚抿了抿唇,“这事儿还真难说,咱们不能把救出飞尘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飞尘他爹身上,咱也得想办法。”
楚辞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除了劫狱,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现在连他被关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何况只凭咱们两个人的能力,只有被劫的份儿!”
紫蔚不赞同,在他耳朵上拉了一下,“只要思想不下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咱也绑个重要人物,交换飞尘呗。你看那些警匪片儿,不都是绑人质,救出狱中的好兄弟!”
楚辞被她逗笑,“媳妇儿,你学坏了,你是警察,怎么能有这种犯罪的想法呢?”
她不以为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无论如何,咱们是要把他救出来的。”
琢磨着怎么救人的时候,陆宁宁敲响了房门。
紫蔚把她让进门,她拧着眉坐到桌边,“四哥四嫂,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辞粗略地把司空幸绑架他们给陆飞尘设局的事儿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咱们都被司空幸玩儿了!”
“卑鄙!”陆宁宁气愤地拍了一下桌面,吐槽她老公,“这种事只有他这样的阴险小人才做得出来,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她说着就要起身,紫蔚拉住她,扶额,“你宰了他,咱们都要被宰了。”
陆宁宁也是气急,当然知道她宰不掉司空幸,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蔚抿了抿唇,看她,“你到乌戎这些日子,可了解乌戎朝堂之事?”
陆宁宁压根儿就没关心过,倒是凝霜打听了不少消息,接口道,“现下乌戎朝堂势力分三派,分别支持三殿下和九殿下,以及中立党,九殿下深得乌戎皇帝喜爱,皇帝有意废储新立,站队两派现在势成水火,各不相让。”
楚辞问,“那戎武将军属于九王党还是中立党?”
凝霜,“庄贵妃是庄将军的亲妹,是乌戎皇帝的宠妃,也是九殿下的生母。”
楚辞听明白了,顿了顿,“此事涉及皇权之争,恐怕飞尘凶多吉少,他爹不一定会管他,咱们得自己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陆宁宁沉了沉眉眼,从凳子上起身,“四哥四嫂,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出了东厢房就直奔司空幸的寝院,凝霜跟在她身后唤她,“小姐,咱们还是回厢房吧,少夫人说得对,您现在去找三殿下也没用的。”
陆宁宁不听,步履不停,“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去。”
凝霜哪能自己回去,只能跟在她身后,陆宁宁到了司空幸的寝院,不顾侍卫的阻拦,推门就走了进去,凝霜等在院外。
屋内烛火未灭,满室莹光,司空幸穿着月白的长衫斜靠在床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看她,目光又落回书上,“这么晚了不睡,来我这里做什么?”
司空幸这人很多人都怕他,但不知为何,陆宁宁就是不怕他,被他教训过也不怕他,她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抱着臂看他,冷冷的,“是你叫人把我四哥四嫂抓来的?”
司空幸屈着膝,指尖敲了敲膝盖,勾勾唇看她,“是又怎么样?”
陆宁宁一噎,掐着腰横眉,“你干了掳人这等丑事,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司空幸懒懒地侧了个身,语气带点漫不经心,胳膊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我又没对他们做什么,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不说话,他闭着眼又道,“不如,你实话实话,找我做什么。”
陆宁宁憋了半晌,问他,“你想对飞尘做什么?”
“飞尘?”他勾着唇笑了笑,“谁是飞尘?”
“庄飞扬!”她走到床边推了他一把,“我说的是庄飞扬,你想对他做什么?”
司空幸睁开眼睛,对上她的,“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陆宁宁被他的眼神看得发瘆,不敢再造次,放低了声音,“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别牵连无辜的人,总之,我不许你伤害他。”
闻言,司空幸低笑一声,懒懒冲她伸出一只手,陆宁宁犹豫片刻,抬起一只手放进他掌心。
他微用力拉了一下,她跌进他怀里,他掌心在她背后蝴蝶骨上抚了抚,低着声问她,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