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苏莉还没有睡觉，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怎么这么多！根本就收拾不过来。
算了，带点值钱的走吧。
怎么都这么值钱！
算了,带点最值钱的走吧。
账户里的钱已经够她在外面独自一人生活。
她也查到有某黑心小诊所可以替她将身体内的宠物芯片取出来。
媒体账号小画家粉丝量上涨，她也能接稿养活自己。
再加上自己这半年多攒下来的小宝石，小手表，她想贫穷都困难。
苏莉打包完毕,再看一眼这个屋子,然后在路过陆曜的房门时实在是没有忍住,悄悄摸摸地打开，然后探出半颗头。
男人已经睡着了,卧室里很黑,可苏莉还是凭借自己作为人鱼的优越视力,看到了一点属于陆曜的轮廓。
陆曜，再见。
幸好,她只是一点喜欢。
一点喜欢很容易就可以忘记的。
苏莉带着身后的自动行李箱,坐在人鱼车上默默来到大门口,然后打开屋门。
门口的灯亮了起来，苏莉左右环顾,朝身后伸手。
行李箱自动感应,慢慢吞吞地开了过来。
跟行李箱一起过来的还有陆曜。
男人身上穿着睡衣，单手按住行李箱，看向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莉莉。
少女戴着冬日的毛线帽，几乎遮住大半张脸，手上戴着厚实的手套，一身外出装扮。
“去哪？”
苏莉扭头，看到陆曜,沉默三秒，“出去走走？”
“带着行李箱？”
陆曜皱眉，伸手掂量了一下行李箱的重量。
“哎哎哎，当心点。”
里面都是贵重物品。
陆曜放下行李箱，转身进入卧室，随手披了一件大衣，“走吧，我陪你。”
啊？
-
夜半，苏莉说想出去走走，陆曜坐上车，开车带她出去。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贴心，这样她会舍不得离开他的。
苏莉躺在副驾驶上，微微偏头就能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陆曜。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男人的时候，苏莉就意识到了这张脸对她的冲击性。
“想去哪？”陆曜打开智脑，还没有输入目的地。
苏莉看一眼时间，“去这里吧。”
开过去正好早高峰，堵完之后正好能吃上一顿早茶。
陆曜看了一眼，是一家早茶店。
智脑设定好目的地后，苏莉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然后又往上扯了扯自己腿上套着的人鱼珊瑚绒睡袋。
车子果然堵在早高峰了。
车内温度适宜，车窗外冷空气凝结而成的水汽黏在车玻璃上，凝成淡淡一层水雾。
苏莉伸出手，隔着手套在车窗玻璃上作画。
一只正在开车的Q版陆曜跃然而上。
随后，水汽凝结成水珠往下滑落，Q版陆曜变得面目全非。
“没有了。”
苏莉面露遗憾。
“在这里。”一只手握住苏莉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苏莉戴着手套，针织棉印着几颗红色小草莓，贴在男人面颊上。
她头上戴着同款针织棉的帽子，长长的两个草莓球垂下来，帽子边沿镶嵌着一圈小钻石。
这帽子也是苏莉精心挑选的，上面的小钻石都是真的，到时候还能抠下来换钱。帽沿压着额头，抵在眼睫之上，更衬得她那双眼睛水雾雾的明亮。
苏莉抚摸着陆曜的面颊，忍不住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对陆曜的喜欢好像比自己想象的一点多一点。
那就是很多喜欢。
早高峰堵了大概两个小时，然后他们终于来到那家早茶店。
早茶店分上下两层，上层还有包厢。
苏莉和陆曜选择了一个包厢用餐。
听说这里的茶点都是现包现做，点完单后，苏莉和陆曜两个人一起坐在包厢内等待。
等待的时光并不无聊，苏莉的视线忍不住一直往陆曜脸上看。
“我脸上有东西？”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苏莉摇头。
陆曜身上穿着黑色大衣，里面却套着了一件家里的睡衣，甚至连手套都没有戴。
从前的陆曜虽然不注重穿搭，但很注意形象。
不像苏莉，穿个睡衣就能出去。
这还是苏莉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穿着就出来了。
而且陆曜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机械手看，虽然他嘴上一直说无所谓，但如果真的无所谓，他也就不会一直戴着手套了。
这么粗心的吗？连手套都忘记戴了。
苏莉脱下自己的手套，替陆曜戴上。
因为是冬天的手套
，所以是加大加宽版本的，男人勉强也能戴上，就是有点撑得慌。
苏莉努力替陆曜套上，然后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手掌，又背着男人掏出一副更纤细小巧的手套来戴上。
陆曜看着自己手上的草莓印手套，眉目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正好上早点了。
一个一个小屉笼透着热气被端上来，晶莹剔透的虾饺，肉馅饱满的叉烧包，煎饺、芋角、艇仔粥、马拉糕等。
苏莉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饺放进嘴里。
饱满的虾肉新鲜多汁，放进嘴里非常有嚼劲。
苏莉一口气吃了三个虾饺，然后又喝了一碗艇仔粥。
陆曜坐在她身边，面前放了一碗鸡丝面。
清淡的汤底搭配鸡丝，再撒上一点青葱。
苏莉想起来陆曜第一次吃面的时候，还不会用筷子，现在筷子却比她用的还顺溜。
男人的头发又是很久没有剪过，上次留下的发型已经变得模糊，额前的碎发落下，还没吃上一口面呢，头发就要先吃了。
苏莉从自己的马卡龙配色背包里掏出一个发箍，往陆曜脑袋上一扣。
发箍将陆曜额前的碎发都顺到了脑后，露出完美的骨相脸。
好舍不得。
越看越舍不得。
不能再看了。
陆曜慢吞吞地吃完这碗面，居然吃了一个多小时。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放下筷子，男人转头看她。
吃饱了。
“没有。”
“那回去吧。”陆曜站起身。
苏莉左右看看，本来想尿遁，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行李箱还在陆曜的车厢里，那里面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陆曜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智脑，满屏幕的文件一看就是在工作。
可陆曜看着眼前的文件，却很久没有翻动。
他伸出手，摸到身旁苏莉的手，攥在掌心。
隔着两层柔软的棉质手套，两人十指紧扣。
“可以把你关起来吗？”
苏莉：？？？
听到陆曜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苏莉下意识瞪大了眼。
对上人鱼紫色的大眼睛，陆曜轻笑一声，那可笑却不达眼底，反而显得极近冷漠，“没什么，开玩笑。”
大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啊。
-
回到家，因为起来太早，所以苏莉已经困了。
她摸到自己的床，闷头就睡。
一觉睡醒，天色大亮。
卧室的窗帘忘记拉上了，苏莉眨了眨眼，然后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鱼尾。
还在还在。
苏莉爬起来，套上珊瑚绒人鱼套，在卧室门口的摩天轮鱼抓板上磨了磨爪子，然后戴上帽子和手套，才坐上人鱼车打开卧室门。
原本应该去上班的陆曜还在家里，他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的那套衣服，睡衣搭配大衣，就那么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苏莉溜溜达达的从卧室里出来，身后跟着那只自动跟随行李箱。
陆曜坐在那里，眼神一瞥。
自动跟随行李箱就向后一转，回到了卧室。
苏莉：？？？
“它可以使用瞳膜控制。”
陆曜坐在那里，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
“哦。”
苏莉心虚地点头，看一眼男人还压在头上的发箍，给他拿了下来。
发箍上面的蓝色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莉却忍不住撸了一把陆曜的头发。
好软。
看起来硬邦邦的一个男人，怎么头发这么软？
苏莉没忍住，又撸了一把。
“好摸吗？”
男人仰头看她，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苏莉看不懂的神色。
“好摸。”
“可以每天都给你摸。”
啊，那倒也不必吧。
苏莉眨了眨眼，没有回答，男人金色瞳孔里的光芒缓慢黯淡下来。
他垂落眼睫，遮住眸中光色，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
“冷。”
男人颤抖着伸手环住自己，整个人忍不住开始颤抖。
发病了？
苏莉是见识过男人发病的样子的，很可怕，就好像要死过去了一样。
“你的蓝色小药水呢？”苏莉急得团团转。
“用完了……”
“那怎么办？我给芙蕾雅打智脑电话？”苏莉正准备打智脑电话的手被人紧紧抓住，男人歪头靠在她肩膀上，“你抱抱我。”
生病的人最脆弱。
苏莉伸出手，环抱……环不住。
陆曜是个看似纤瘦颀长，实则身材爆炸好的男人。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陆曜，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那异于常人的高温。
虽然人类的体温本来就比人鱼高，但陆曜这样明显的发烧了。
其实比起发病，发烧还是小事。
苏莉拿起他的智脑贴在手腕上查看，果然看到智脑发出警告。
“你发烧了。”
苏莉立刻让陆曜回房间休息。
她准备去给他找退烧药。
陆曜握着苏莉的手腕，“不要走。”
苏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不走，我给你去拿退烧药。”
“不吃。”
苏莉：……
最后，苏莉用智脑控制家政机器人拿来了退烧药和热水，让陆曜吃下去。
真是难得看到男人生病。
难道是早上陪她出去穿得太少了？
吃了退烧药，男人虚弱地靠在她身上，声音闷闷的，没有什么活力，跟他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着还真挺让人心疼的。
而且莫名有一股奇怪的反差感。
苏莉低头，看一眼陆曜。
男人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衣，因为发烧，所以眼眶微红。
看起来好柔弱哦。
“想听你唱歌。”
你这个人生病了要求怎么这么多？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唱什么歌？”
“都可以。”
啊，那就唱这个吧。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陆曜最美丽~”
陆曜：……
男人攥着苏莉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上。
生病的人总是这么脆弱。
苏莉想，她也不是非要今天走，等陆曜的病好了再走也没关系。
毕竟她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是陆曜在照顾她，现在也该她还给他了。
“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不想。”
“那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不要。”
行吧。
苏莉躺在陆曜的床上，男人靠在她肩膀上，高大的身体贴着她，就像一个虚弱的巨型娃娃。
床太舒服了。
虽然是陆曜的床，但苏莉又忍不住开始犯困，尤其四周都是陆曜身上的味道，好安心。
闭上眼睛之前，她确定自己的鱼尾还在。
苏莉缓慢下垂眼皮，不自觉睡了过去。
陆曜睁开眼，吐掉嘴里的退烧胶囊，然后起身，来到室外。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淋湿了水之后站在风口。
十几分钟后，陆曜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身体，回到屋内。
一觉睡醒，苏莉摸出智脑看了一眼时间，其实也才睡了半个小时。
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男人立刻就醒了。
他睁着一双眼看向她，眼底并没有一点睡意。
“我上卫生间。”苏莉解释。
“哦。”男人嗓音沙哑地点头。
苏莉爬起来去上卫生间，洗完手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站在门口的陆曜。
苏莉：？？？
这么黏人的吗？好像小狗。
苏莉养的小猫，在她上厕所的时候不管在做什么，非要蹲在她旁边看着。
朋友养的小狗也是，非要蹲在旁边看着。
苏莉重新躺回去，陆曜按照刚才的姿势躺在她身边。
“你刚才看起来好像好了。”
苏莉发出疑问。
“没有，是回光返照。”
苏莉：……回光你个头，返照你个腿！
等一下，看看她的腿。
不在，很好。
摸到熟悉的鱼尾，苏莉继续安心。
睡不着了，苏莉掏出智脑。
砸个金蛋，看看有没有券。
然后她用手肘捅了捅陆曜，“链接发给你了，拿你的智脑给我砍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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