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毕业季的约定

四月的晚风带着樱花的余韵，掠过图书馆三楼的落地窗，在林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盯着文档里“毕业设计中期检查报告”几个黑体字，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桌角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蜿蜒而下，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这是他和苏晴今天第三次续杯，窗外的天色早已从湛蓝褪成了墨蓝。

“卡住了？”苏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她正低头修改自己的毕业论文注释，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那串熟悉的银手链。林辰记得这串手链的每一个细节：去年告白时，他曾轻轻摩挲过上面的“晴”字刻痕；此刻，手链随着她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台灯下折射出温柔的光晕。

林辰叹了口气，把屏幕转向她：“算法模型的准确率卡在94%，怎么都上不去。导师说至少要95%才能申请优秀毕业设计，可我试了五种优化方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沮丧。这半年来，他习惯了和苏晴并肩作战——竞赛时她帮他标注数据，开发时她替他检查代码逻辑，可这次的毕业设计，他想独立完成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作品，却在最后关头遇到了瓶颈。

苏晴放下笔，俯身过来看屏幕。她的发梢垂落在林辰的手背上，带着洗发水的栀子花香，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下来。“这里，”她指尖点在代码注释区，“你用的是传统的CNN架构吧？上周我在知网看到篇论文，说把Transformer的注意力机制融进去，图像识别准确率能提升2-3个百分点。”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当然啦，汉语言文学的学姐可能看不懂代码，只是随便说说。”

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苏晴从不“随便说说”——她总能在他陷入困境时，用看似不经意的提醒点亮方向。就像去年竞赛前夜，她偷偷备份的数据帮他反败为胜；就像他开发校园导航APP时，她建议接入教务系统人流数据，让产品从雏形变成了学校的官方应用。此刻，她眼底的笑意像春日的溪流，清澈又温暖，让他突然想起初见那天，她递给他冰镇矿泉水时的样子。

“不是‘可能看不懂’，”林辰握住她的手腕，银手链硌在掌心，带着微凉的金属质感，“是肯定比我懂怎么让模型‘说话’。”他把键盘往她那边推了推，“帮我看看这段用户体验描述？导师说技术没问题，但‘缺了点温度’。”

苏晴挑眉，接过键盘。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基于深度学习的古籍残卷修复系统——技术实现部分写得像说明书，用户场景却只字未提。”她突然笑出声，“你想想，如果是一位研究敦煌学的老教授，用你的系统修复了祖父留下的手稿，他会是什么心情？”

林辰愣住了。他一直专注于算法精度，却从没考虑过技术背后的人文温度。苏晴指尖翻飞，在文档里添加了一段场景描写：“当泛黄的纸页上，模糊的‘敦煌’二字在屏幕上逐渐清晰时，78岁的李教授突然红了眼眶——那是他父亲1956年考察莫高窟时写下的笔记，因火灾损毁大半，曾被断言‘永无修复可能’。”

“这才叫‘有温度’。”苏晴合上电脑，眼里的笑意比台灯还亮，“技术是骨架，故事才是血肉。就像你当初开发导航APP，加了‘避开情侣路’的隐藏功能，不就是因为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围观吗？”

林辰的脸颊发烫。那个功能是他偷偷加的——每次苏晴说“去图书馆”，APP就会自动规划一条避开湖边情侣聚集区的路线。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她发现。“那……那你怎么没说？”

“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惊喜啊。”苏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就像现在，我知道你一定能把准确率提上去。不过今晚不许熬夜了，凌晨两点前必须回宿舍。”她起身收拾书包，帆布包上挂着的猫咪挂件晃了晃——那是林辰用3D打印机给她做的，原型是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叫“编程”的猫。

走出图书馆时，夜风格外凉爽。林辰帮苏晴拎着书包，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路过篮球场时，几个学弟正在打球，欢呼声刺破夜空。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公告栏：“看，优秀毕业生公示了。”

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林辰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和“保研至本校人工智能系”的字样。而在另一栏“汉语言文学学院”里，苏晴的名字同样在列，备注是“省级优秀毕业生”。林辰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申请保研时，曾犹豫过要不要去北京的顶尖学府，但苏晴说“想留在有桂花的城市”，他便悄悄改了志愿。

“恭喜啊，林辰同学。”苏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以后就是‘林学长’了。”

“那你呢？”林辰转头看她，路灯的光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碎的金粉，“研究生开学，要不要我帮你搬宿舍？”

苏晴笑了，眼里盛着星光：“好啊。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陪我完成一个‘毕业项目’。”她从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到他面前——《星际穿越》的重映场，时间是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听说这部电影里，时间是可以折叠的。”她仰头看他，眼神认真，“就像我们的故事，明明才开始，却好像已经一起走了很久。”

林辰接过电影票，指尖触到票根上烫金的字样，突然想起告白那天，他也是这样握着一张电影票，紧张得手心冒汗。而现在，他可以自然地牵起苏晴的手，沿着洒满月光的小路慢慢走。晚风送来远处食堂的饭菜香，夹杂着图书馆闭馆的铃声，一切都像一首温柔的夜曲。

“对了，”苏晴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你的毕业礼物，提前剧透一下——不是手写情书。”

林辰好奇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打印整齐的代码注释。他翻了几页，突然愣住了——这是他大一刚学编程时写的校园导航APP初代代码，当时的注释混乱不堪，甚至有错别字。而现在，每一行晦涩的代码旁，都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这里应该用递归，你看像不像我们绕着图书馆找路时，你说‘学姐，我好像又迷路了’？”“这个变量名起得不好，不如叫‘苏晴的专属路线’？”

最后一页的末尾，苏晴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一只戴着学士帽的猫，正踮脚亲吻另一只举着代码的猫。画下面写着一行字：“毕业不是结束，是我们一起写‘未来’函数的开始。参数是你和我，返回值是永远。”

林辰的眼眶突然发热。他低头看向苏晴，她正仰头望着他，嘴角扬起熟悉的月牙形弧度。路灯的光晕在她周围散开，像一幅被精心装裱的画。他突然想起初见那天，她也是这样站在阳光下，笑着说“跟我来吧，我带你找路”。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是他生命里的导航，指引他走出迷茫，走向有她的未来。

“那我的毕业礼物，”林辰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可能要麻烦你配合一下了。”

“哦？”苏晴挑眉，“是什么？不会是又用代码写了个小游戏吧？”

“比那个更厉害。”林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一个关于‘我们’的长期项目，需要你用一辈子来测试。现在，你愿意当我的‘首席体验官’吗？”

苏晴的脸颊泛起红晕，她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在林辰的肩膀上。远处的篮球场传来终场哨声，像是在为这个夜晚画上圆满的句号。月光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银手链的反光与电影票的烫金字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提前庆祝一个未完待续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