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们是青梅竹马

十二月份的D城，有些冷。

市一中高三文科一班，学生们都在紧张的备战高考，悄悄地将外面的冷削弱了一半。

“载歌……”

睡意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撩拨她耳边的碎发。载歌轻声咕哝了一下，想要远离打扰她的人，转过身，换个方向继续睡。

她真的太困了，最近一直在冲刺复习着，都没好好休息过。

“载歌……”

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一丝温柔，似乎只要她不醒，这个声音就一直在。

最终，载歌放弃抵抗，皱着眉头缓缓醒过来。

转过脑袋，冷峻好看的人出现在眼前，他正认真的记着笔记，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载歌抬头向四周环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刚刚到底是谁在叫她。

“子辰，刚刚是你在叫我么？”那个声音很熟悉，却又很模糊，再加上初子辰现在认真学习的样子，让载歌有些不确定刚刚自己是否出现幻听。

奋笔疾书的人终于在载歌的声音响起后停下来，微微侧身面对着载歌，坐像板正，没有直接回答载歌的问题，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像溪涧潺潺流过的清水，“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听到上课两个字，载歌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再追究刚刚是谁在叫她，连忙准备下一节课要上的资料，奇怪的是，明明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居然找不到了。

这时，旁边的人将他刚刚忙着写的的东西递了过来。

载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子辰……？”

“上面划得都是这节课要复习的重点，有些经常混淆的公式我已经在旁边标记出来了，你好好看看。”他的声音还是依旧，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温不火。

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载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她的课本和复习资料。

受宠若惊……

这是载歌内心的心情。

不知道是因为子辰刚刚反常的举动，还是因为自己内心忍不住的悸动，一向认真学习的载歌，在那节课里走神了。

他们是青梅竹马，但不是彼此唯一的青梅竹马。

从载歌有记忆起，初子辰这个名字就已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但是他们的交情并不是很深，彼此的来往也是鲜少有的。

后来妹妹载舞的出现，才让彼此的互动多了一点。

嗯……多了一点……

因为两个人的成绩都不错，所以在高二分科之前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子辰学习好，一直保持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对于他来说，考北京的话一点都不难。

载歌学习也不赖，年级前十，但高考竞争压力大，以她的成绩考北京还是有些难度。

如果还是在高三之前的话，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想要考取的那所学校对她来说势在必得，是一所南方的学校。

可是……现在的她想考北京了。

这个心思除了好朋友玺而知道以外，再没有人知道。

晚自习结束后，载歌和子辰肩并肩的走着，马路被路灯照耀的一块白一块黑。

子辰沉默不语，载歌在想别的事情，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过话。

高三开启的时候，爸妈一直都希望载歌能和子辰一样，考北京的学校，即使载歌明确表示过自己已经有心仪的学校也无济于事。

于是，为了载歌在学习上还有提升的空间，开学的第二个周末，子辰出现在了载歌家里。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坐在她的书桌前，他们的对话。

“子辰，以我现在的成绩考我喜欢的学校是没问题的，所以你辅导我不要有压力，还有谢谢你抽出时间来辅导我。”

他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淡漠的看着她，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既然答应了阿姨要辅导你，我就会尽职尽责，至于你想考哪所学校，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现在想来，这四个字竟然会给载歌带来些刺痛。

深呼吸，载歌回神，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子辰的身影。

停住脚步，载歌回头寻找。

挺拔的身影站在十几步之外，光源的边缘处，黑白交错，使得子辰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

“载歌，周末带着你的周考卷来我家。”他轻声说着，语气间透着陌生的情绪，“你的数字还需要加强一下。”

以往都是在载歌家里辅导，忘记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子辰允许在他家辅导了。

载歌点点头，“好。”

清晨，六点半。

载歌伸了个大懒腰，周末难得可以晚起一会。

起身拉开窗帘，载歌一下子就捕捉带了楼下熟悉的身影。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载歌立马就加快了收拾的节奏，仅仅用了十分钟，就呼呼的跑下楼。

还没等到载歌先惊讶，子辰平静的眼眸轻轻跳跃了一下，“起这么早？”他还以为她会多睡会。

载歌粗喘着气，点点头。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会来接她，但是纠结了一会，她就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试卷带了么？”他问。

载歌依旧点点头，不敢说话，因为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速度已经快要超过负荷了。

仅仅因为他过来接她。

“数字和语文差不多，同一种图形也可以出好几种不同的题型，所以做题之前一定先把问题读明白了，明确这道题到底是问的什么……”

他一直低着头讲解着错题，很少抬头看载歌。

因为早上的事情，载歌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竟然望着他出神了。

是从什么时候才确定了自己心意的呢？

是他不冷不淡的性格惹得她好奇，不免使得她多注意了一下时？是他在自己丝毫不在意的时候认真纠正自己的错题时？是他在自己发烧请假时借了她班里第一名的笔记来给她送时？是他明明选的理科却中途转来文科班只为了提高她的数学成绩时？

她永远忘不了，当他从讲台上做完介绍缓缓向她走来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问，你怎么转来文科了？

他回答，你的成绩达不到我的要求，所以我来监督。

那时候的他，冷静沉着，不慌不忙，从容淡定。

而她，心跳加速，呼吸紧促，心慌意乱。

她想，子辰将来是要接手初家事业的，初爸怎么会同意子辰转来文科呢？载歌后来才知道，子辰只是名义上转来文科。

他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子辰抬头，疑惑的眼神却撞进了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里。载歌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带着些崇拜，带着些喜欢，她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如新月一般。

所以，她也不知道被她一直盯着的男生竟然脸红了，连带着耳朵一起泛红，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些喜色。

寒假第二天，载歌趴在咖啡桌上，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困意浓浓。

想起放假当天男生说的话，给你放一天假，从第二天起继续保持上学时候的作息。

而她，答应了。

许久之后，冷峻的男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咖啡屋。

三本练习册被递到载歌面前，她有些困惑。

“寒假期间把这三本数学练习册做完，我会检查。”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

看着三本厚厚的练习册，载歌内心微微出现了些小抱怨，本来高三的寒假作业就有些多，现在他又扔过来三本练习册，还是数学练习册。虽然她很明白自己的数学需要加强，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做数学题。

不过，当着子辰的面，载歌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载歌好奇的翻开其中一本练习册，看到里面熟悉的字迹时，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微微颤动的心悸，带着些疼痛的喜悦，她的心脏那一刻被对他的喜欢装的满满的。

她以为是他从书店里买来的。

可是他的字迹就摆在眼前，从空白题型到答案解析，如他一样，瘦劲清峻。

他是特意为她编写了三本练习册么？她不敢问，害怕他会回她一句，只是为了尽职尽责而已。害怕到最后是她的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

“好。”

他给予，她便默默收下。

载歌盯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心想既然他给自己了三本练习册，那自己也应该回个礼才行。

因为过年，子辰只给载歌放了三天假。

第四天，子辰准时出现在载歌眼前的时候，本能的，正在吃饭的她想逃跑。

载妈一边欢喜的迎接着子辰，一边揪住逃跑的载歌，“子辰，这么早就来啦，我们家载歌真的让你费心了，吃早饭了么？要不在阿姨家先吃个早饭。”

“谢谢阿姨，那麻烦阿姨了。”一点犹豫都没有，随后子辰便落落大方的坐在了餐桌前。

“不麻烦不麻烦，一会吃完饭，载歌快去收拾，跟着子辰学习去。”

和子辰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载歌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

临近中午，载歌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其实，你才是我的班主任吧。”现在她看见子辰比看见班主任还害怕。

如果她没有出现幻听的话，她应该是听到了身旁人低笑的声音。

“如果你的成绩能够让我放心的话，我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监督你。”

费尽心思的监督是什么意思？

让他放心又是什么意思？

收到载歌疑惑的信号，子辰突然收起笑容，眼睛深不见底的看着她，沉默不语。

良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的平淡，“载歌，好好学，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