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医生

哗啦啦。

林立野将脸埋在机舱卫生间的水头下。

接近零度的水温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皮肤，过激反应后略显发烫的脸颊让林立野昏昏欲睡的头脑瞬间清醒，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面容目光逐渐锐利。

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带着些许青涩。

过激反应后的脸有些涨红，而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古板的黑框眼睛让他看起来成熟了一点，只是林立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倒影中找到熟悉的面貌。

穿越，重生？

林立野暂时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料想应当是后者。

一辆酒后失控的货车将他这个华夏医学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成功送走，然后在意识模糊之际化身成了拉普拉斯妖。

但可惜的是。

林立野就算掏空了脑袋也依旧无法用科学知识解释这一独特的神秘现象，只能暂时归功于是某种神秘学。

摇了摇头。

林立野没有多想，他目光下移，落在了胸前的身份铭牌上。

林立野，名字倒是同名同姓。

可身份却天差地别，和林立野这个享誉海外的天才医生相比，原主不过是医学院中刚刚完成了临床实习，即将去异地三甲医院规培的规培生。

却在这时候，

“立野，都半个小时了还不出来，你肾虚啊。”

一个公鸭嗓响起。

林立野吸了口气，随即面无表情的拉开卫生间的门。

“肾虚是中医术语，肾阴不足，孤阴不长，孤阳难涨。

肾脏本就是人体之本，主藏精，而精能化气，肾精足而肾气足，肾精亏则肾气衰，阴阳不足，是为肾虚。”

“我少年力壮，体强气足，每天早上起来都一柱擎天。倒是你，眼无神而眼袋重，五心烦热，潮热盗汗才该好好注意。”

闻声，门外正探头探脑的胖子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

心道这都什么虎狼之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闷声闷气的林立野会吐出这样的惊人之语，不过也没差。

“啧，没看出来啊，老林你还是同道中人我还当你是个闷葫芦呢。”

“不要要说起来你小子运气是真好，咱们这几个和尚里就姜女神一个海归，未来一定能留院的，你和她坐一起要是提前打好关系，好处大了去了。”

胖子用手肘捅了捅林立野的腰间，一副自来熟的套近乎。

他叫陈凯，也是这一批前往杭城第一人民医院的规培医。

而除此之外，这一批同行去杭城的规培医一共有五人，自首都机场集合经由南山医学院报道而后由资深副主任医师乔长山带队。

而陈凯口中的姜女神叫姜初然，也是五个规培医中唯一的女性。

容貌姣好，身段窈窕，是海外归来的医学双料博士，说是规培，倒不如说是杭城第一人民医院重金引进特殊人才。

闻声，林立野抬头望向自己的位置。

靠窗的地方一个穿着常服，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的姑娘正望向云层中的风景，不过林立野的目光更多的则是聚焦在了她的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上。

白嫩，纤细，匀称。

指甲修理的一丝不苟，没有半点毛刺，极富美感。

毫无疑问，

这是一双不亚于钢琴艺术家的手，却更有力量。

正想着。

滴滴滴，飞机的广播适时响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旅客你们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请问飞机上是否有医学工作者，飞机头等舱内，有旅客突发疾病，如果您是一位医护工作者请立刻联系身旁的工作人员……’

‘重复。’

林立野目光一肃，他飞快的抬起脚步朝着商务舱走。

而随之一同起身的，还有带队老师乔长山，对视一眼，几人匆忙联系了周围的空姐。掀开帘子，便见到已经放平的座椅上，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正在痛苦的呻吟，脸色呈现青紫，而裹住了胸口的纱布已经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老人身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急切的扑在一旁掉眼泪。

是术后并发症。

林立野扫了一眼，立刻做出了判断。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飞机乘务长验证了几人身份后飞快的将情况迅速说明，偶尔几个关键词蹦出来，开胸，微创，术后护理……越听，乔长山的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怒容满面，忍不住骂出了声。

“胡闹！”

他是资深的副主任医师，自然知道眼前的状况何等棘手。

病患是术后并发症不错，而且是极其严重的并发症，一般而言，开胸手术是难度极高的三级手术，就算眼下术式经过改良可以进行微创，但开胸就是开胸，最损元气，何况还在术中加装了支架。

一般而言，开胸手术在脱离了危险期后至少要安心静养三个月以上才能下床，而乘务长给出的信息却是不足一月病人就进行了超过千里的折返。

这种强度的旅途，莫说刚刚完成手术的病患，就算是体弱的年轻人怕是也吃不消。毕竟，飞机的起飞和降落都会因为压强对心脏造成极大的负担。

“医生，你救救我爷爷，一定要救救我爷爷。”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突然发生的状况，让她显得措手不及。

但情况危急，

乔长山却没有出声安抚，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几个规培医身上。

“你们说，当下的情况应当怎么做？”

这是考校。

除去林立野，陈凯和姜初然之外，还有两个规培医是刘玉林和彭玉。

只可惜，这种情况就连乔长山这样资深的副主任都颇感棘手，更遑论是几个初出茅庐的规培医了，不得已，乔长山的目光落在了姜初然的身上。

后者抿了抿嘴，开口道。

“开胸手术，对患者的创伤性极大，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显然是因为护理不当产生的创口撕裂，从而引起了内出血。”

“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预备工作，延缓病人的病情恶化，飞机距离落地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我们能够竭尽全力，或许能够挽回病人的生命。”

闻声，乔长山眉头一松，算是认可了姜初然的回答。

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而陈凯等人也是连连点头，有了姜初然的思路，几个人各抒己见，纷纷赞同于保守救治的方法。

偏在这时候。

“来不及！”

林立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