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国皇宫,御书房。
定帝姜律正在批阅奏章。
此时大太监纪禄夹着公鸭嗓来报:
“陛下,灵殿执事长司徒命闯宫,已被灵卫军围堵在宫门口。请陛下定夺。”
定帝愣了一下才抬头问道:
“他来做什么?”
“回陛下,执事长称四皇子当街杀害灵殿执事,要向陛下讨个公道!”
“什么!”
定帝手中奏折一合,十分诧异。
“怎么回事?”
“老奴已询问过城防营都统大人,确实有一位灵殿执事被人当街捅死。围观百姓中有多人指认,杀人者为四皇子姜赦。”
纪禄冷静回答道。
“逆子!捅出这么大篓子!他人呢?”
“灵卫军探子回报,四殿下事后被侍卫送回府中,再没出来。”
纪禄多年侍驾,该查的都查仔细了才会汇报皇帝。
“去把那个逆子带来!随侍人员先全部关押,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见!”
定帝略一思索,对纪禄下达旨意。
纪禄还没退去,定帝又补充道:
“等等,派一队灵卫军去,别让他乱跑!”
“另外若是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遵旨!那执事长闯宫之罪,如何处置?”
“让他来御书房见朕吧。”
“搬两把椅子来!”
——
圣都内城,四皇子府。
刚洗完澡的姜赦,此刻正瘫坐在书房中,呆呆出神。
“这算夺舍还是穿越?”
姜赦消化着原主的记忆,眉头深深皱起。
四皇子姜赦,凌国出了名的二世祖。
年近三十还未娶妻,平日里不是流连青楼花坊,就是到处惹是生非。当街调戏美女、肆意殴打大臣等等,荒唐事是一件接一件的做。
四皇子的荒唐还上下一视同仁,皇帝也照骂不误。甚至有次在花坊里喝多了,当着一众姑娘小厮的面,骂了自己的老子定帝整整一夜,吓得整个青楼所有人都跪求他住嘴。
干了无数荒唐事的四皇子,多年下来,圣都百姓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各个青楼的花魁姑娘提起他,夸一声好身手外,其余百姓有认得他的,避之不及、王公大臣要是撞见,绕路就走。
就是这混世魔王般的四皇子姜赦,死了。
今天上午,在醉花坊厮混了一整晚的姜赦,醉眼迷离地从后门离开,一改往日招摇的作风。
如此低调,是因为他是偷跑出来的。
几天前,姜赦犯下大错,定帝派人每天一道口谕来训斥,还命城防营看着皇子府,姜赦要是敢出门,直接押着进宫。
在家苦熬了几天寡淡日子的姜赦,昨晚忍无可忍。于是跟几个心腹狗腿一番乔装打扮,趁着城防营换班的档口,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坐上手下搞来的民轿,一行人趁着夜色掩护,偷偷摸摸杀到了醉花坊。
一晚上下来,姜赦五肢酸软,连走路都像踩棉花似得轻飘飘。
直到天光大亮,怕露馅的姜赦才摇摇晃晃准备回去,只是刚走出后门,就被一个裹在黑袍里的人给偷袭了。
姜赦灵力堪堪灵聚境界,加上又疯了一夜。于是几乎毫无反抗地就被轻松制住。
等候在外的狗腿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短刀就已经架在了自家主子脖子上。
“借你身份一用,送我出城!”
黑袍人在姜赦耳边冷冷出声,又看着一众侍卫说道:
“敢叫人,就收尸!”
听到耳边传来的是清脆女声,本想求饶的姜赦立马态度一边,大手一挥吩咐侍卫:
“上轿!出城。”
侍卫看主子下令,只能无奈照做。
于是两人坐轿,两人抬轿,两人随行,一行人匆匆往城门赶去。
轿子里,两人贴身而坐。黑袍女人头部隐藏在兜帽里,看不清相貌;姜赦被刀顶着腰,一动也不敢动。
“姑娘声音宛如天籁,不知能不能一睹芳容?本殿下正是大凌皇子,无论姑娘有何麻烦,本殿下都能帮助解决!”
姜赦喋喋不休,直到腰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才收声住嘴。
轿外的侍从听得一阵无语。
一行人刚走上大街没多久,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灵卫军给截住了。
带头的小队长举着刀,逼开陪笑上前正欲解释的侍卫,不由分说就要搜轿。
黑袍女人一听情况不对,一把扔出姜赦,趁着一阵骚乱,冲出轿子往城门飞奔逃走。
灵卫军反应迅速,留下一人看住姜赦一行,其余人快速追杀而去。
奉命留下的执事员满脸寒霜,上前一脚踏住姜赦,然后举刀威慑住上前的侍卫。
姜赦贵为皇子,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亏,今天被人扔出轿子摔了个狗啃泥不说,还被人当街踩踏,顿时怒不可遏。
侍卫见主子吃亏,终于亮出腰牌表明身份。但那执事员却丝毫不惧,坚持要把姜赦带回灵殿,审完确认无罪后再谈放人。
姜赦听完气得脑子都炸了,又几番挣扎起身无果,心一横,抓住执事员踩住自己的腿,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执事员没想到姜赦会出口伤人,吃痛之下本能松脚,后退了几步。
姜赦这才一个懒驴打滚,踉跄起身。
满脸污渍,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哪有半点平日里的潇洒模样。
围观的百姓见状,顿时哄笑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执事员被狠狠咬了一口,又见姜赦起身,围观百姓还纷纷起哄,顿时满脸怒容,上前就要再度拿人。
刚被手下扶稳站好的姜赦,抬头见执事员又气势汹汹追来。
回想起自己当街受的屈辱,脑子一热,拔出侍卫的佩刀就低头捅了过去。
周围顿时一静。
执事员满脸惊恐地看着心口,长刀齐根没入。姜赦低头看着刀把、侍卫张着嘴看着两人,围观百姓开始缓缓后退。
执事员手中佩刀“当啷”落地,生命疯狂流逝,临死之际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管什么皇族身份,提起毕生灵力就将姜赦击飞了出去。
然后吐血倒地,死不瞑目。
“杀人了!”
随着百姓中尖叫声响起,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侍卫见事情闹大,架起重伤昏厥的主子,一把塞进轿子,随着四散的百姓,匆忙回府。
姜赦身子骨本就虚弱不堪,又被执事员含恨一击,于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轿子里。
而同一时间地球上的姜赦,因为福报含笑猝死。然后灵魂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灵力世界——这位同名的四皇子身上。
“怎么这么蹊跷…”
读完一段记忆的姜赦揉着眉心,喃喃自语。
随着体内又一阵疼痛袭来,姜赦暂时把思考的事放到一边。
然后学着记忆里的方法,集中意念内视,检查起了这幅新身体。
“好神奇,怎么五彩斑斓的!”
“那团红光是心脏?这发绿光的是肝吧,怎么有点发黑?这发黑光的位置应该是肾了,啧!这光看着都快熄灭了啊…”
姜赦第一次有这么神奇的体验,独特的视角下,体内仿佛是一个各色光芒闪耀的小世界。
随着视角一路来到小腹,也就是所谓的丹田位置。
姜赦终于看到了灵力世界最神奇的东西——灵核。
“咦?怎么碎了!”
只见丹田中悬着一颗灰不溜秋的小珠子,黄豆大小、黯淡无光,上面还布满了无数裂痕。
“不是应该光彩夺目的吗,这什么情况?我的光怎么熄灭了!”
姜赦又学着记忆催动灵核。不过几次尝试下来,灵核还是死气沉沉地悬着,任凭姜赦怎么催动,依然毫无反应。
姜赦正不死心地尝试着,书房外却突然响起管家焦急的声音。
“殿下,纪总管带着一队灵卫军冲进府了,说是奉旨带殿下进宫去!”
姜赦听完,收回意识。想了想后才冷冷回道:
“让他们等着!就说我要换个衣服。”
听着管家远去的声音,姜赦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皇帝传唤我进宫干嘛?”
“难道是杀了那个什么执事的事?”
姜赦想到这,赶紧在脑海中搜索关于灵殿的记忆,一番读取下来,姜赦顿时脸色发黑。
“这次麻烦了!”
灵殿,存世不知多少年的超然存在。
一千年前,旧瑞国李氏王朝时期,灵殿当时就已经存在世间逾千年了。
大瑞末期,天下动乱。姜氏先祖姜澄晋升灵虚境,带领族人部下逐鹿天下。在和旧朝精锐四部众决战时,差点战死,幸亏得到当时那代的真律相助,临死踏入圣境才得胜建国。
战后姜澄去了灵殿一趟,不知道和灵殿做了怎样的交易,建国时居然做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决定。
先是将王国圣都依旧定在灵殿所在的中州,然后那挨着庞大灵殿的旧瑞皇宫,修葺一番后继续使用。
甚至不顾族人部下反对,尊灵殿灵教为国教,准许其全国传教,又奉每代真律为国师,不必称臣。
九百年弹指而过。
大凌几经朝代更迭,姜氏后人自姜澄后,再没一人踏入圣境。
到了定帝这代时,北边魔教日益猖獗,西边旧朝四部余孽蠢蠢欲动。
而灵殿自从当代真律踏入圣境,开始一步步凌驾皇权。
如今大凌虽然看起来歌舞升平,一派盛世繁华的模样,但实际内忧外患,国运已经开始溃散。
所以定帝继位以来,对灵殿那些跋扈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谁让姜家没灵圣。
姜赦身为皇族,当街杀害灵殿执事员。这件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当就会成为一个导火索,灵殿可能以此为把柄,彻底跟姜氏撕破脸。
姜赦还在思考着应对办法,门外公鸭嗓响起:“四殿下,老奴奉命请殿下进宫觐见。”
姜赦收拾了一下表情,打开房门。
老太监纪禄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队神情肃穆的披甲士。
“纪总管,父皇何事召我?”
“回四殿下,灵殿执事长此刻正在宫中。”
纪禄答非所问,但间接告诉了姜赦现在什么情况。
你当街打死狗,人家狗主人上门兴师问罪了!
“殿下请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不给姜赦再拖延的机会,纪禄开口催促。那群披甲士瞬间让开一条道,默默注视着姜赦。
“哼!”
姜赦模仿着原主平日里的态度,一挥手往外走去。临出门前又叫来管家,让他去一趟长公主那,告诉她自己这边发生的事。
然后才在一队人马的簇拥下,往皇宫赶去。
“唉!一来就给人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