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考验

傍晚时分，屋外传来清脆的“叮当”声与踏在泥土上的闷响，在家帮着母亲做饭的加里森听见动静，正准备起身去确认是不是父亲回来时，那架挂着铃铛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屋前。

紧接着客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打开时沉重地撞在墙面上，连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震下来些许。

“你们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其父亲进屋后朝着门外喊道，走出厨房的加里森看见屋前停着的马车上还坐着几个服饰各异的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有些不安的问道。

但是父亲却忽视了他的问题，径直走向一旁的壁炉，在角落里摸索着拿出一把落满灰尘的钥匙，随后快步走到被锁死的储藏室门前。

伴随着“叮”的一声清响，打开的老旧挂锁被父亲一把拽下。

储物间接连不断地传出金属碰撞和掉落的动静，引得站在走廊里的加里森愈发好奇，这个他从未打开过的房间里面究竟被他父亲藏着些什么东西，但是却又因为父亲曾经严令禁止他进入而不敢哪怕是凑近去瞧一眼。

“加里森！过来！”父亲在储物间里呼喊着他，而站在他身旁的母亲也示意他快去看看，一时间倒还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快步向储物间走去。

当他借着昏黄的油灯看见储藏室里的东西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父亲穿戴在身的那套饱经沧桑的板甲，和佩在其腰间的一柄铁制长剑。

加里森错愕地睁大着双眼，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半个字，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但他的父亲现在却没有时间再和他有过多解释，一手将他拽到身前，另一手拿起旁边桌上充满岁月痕迹的皮革胸甲穿戴在他身上，三两下将其固定好，又拿出唯一一柄短剑交给他。

“今天晚上外面很危险，不要出门，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待着，不要弄出什么动静，保护好你母亲。”父亲注视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说道：“半年后是你的成人礼，你不是一直想向我证明你长大了，有资格成为前往地牢的冒险者吗？那今天晚上就是对你的考验。”

不等加里森再问什么，父亲即刻熄灭储物间的油灯，带着他一起从里面出来，又走到妻子身边，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后，便戴上头盔急匆匆地关门离开了。

当妻子听完丈夫所讲述的情况，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让加里森帮忙一起关锁所有门窗，同时熄灭所有蜡烛和油灯。

没过几分钟，就只剩下月光提供些许微弱的光亮。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二人静静地坐在主卧里的床边，母亲闭着眼，双手紧握在胸前默默祈祷着。

加里森看着她担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到：“妈，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母亲却不愿意告诉他外面的情况，反而催促他躺下好好睡一会儿。

见实在拗不过母亲，加里森也只能把短剑放在一旁，穿着并不太合身的皮甲翻身躺在了床上。

可他现在又怎么可能睡得着，接二连三的情况让他越发感到莫名其妙又难以理解，同时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越想平静下来反而越焦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静得已然能清晰的听到心跳，忽然外面微弱的吵闹声吸引住二人，起初他们还听不清那些人在干什么，但是没过多久便发现这群人似乎离自己家越来越近，吵闹声也愈发清晰。

哀嚎、呻吟、尖叫、嘶吼和怒骂交错相叠，又夹杂着玻璃破碎声、木板断裂声和金属碰撞声穿插在人声之中，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加里森的心头。

他赶忙起身靠近窗户掀起窗帘，又把半侧脸紧贴在玻璃上，妄图看到杂乱的人群具体是什么情况，却被背后的一只手猛然拽了回去。

母亲轻轻拉上窗帘，随后拽起加里森就往房间外跑。

可加里森还没来得及拿上放在床边的短剑，就已经被母亲拽到了走廊里，他想要告诉母亲，却被她直接捂住了嘴，并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等他再想解释什么，二人只听见‘砰’的一声清响，主卧传来玻璃被砸碎的动静，当他转头望去，却看到了从未设想过的场面。

窗外那人将上半身探了进来，挣扎扭动着想要爬进房间，丝毫不顾及窗框上残存的玻璃碎片，使得整个前胸都被玻璃划到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液顺着窗沿一直流到房间的地板上。

但是那人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仅没有放缓动作，反而一边嘶吼着肆意挥动手中的砍刀，一边更加奋力地扭动身体。

加里森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愣在原地，母亲也被突发状况吓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地一边退后，一边把他往自己身后拽，尽量用身体将他护住。

但加里森却突然回过神来眼前一亮，目光紧锁在挣扎着想要翻窗进屋的那人身上。

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再去考虑该怎么做，靠着余光确定了身旁厨房里菜刀的位置后，加里森猛地挣脱母亲拽住他的手，转身冲进厨房抄起菜刀，又跨出一大步从母亲身边钻出。

而母亲却被他的举动惊得连连大喊，声音中都带着些哭腔，但她现在哪怕想要上去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仅是眨眼间的功夫，加里森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冲进卧室。

此刻的他耳旁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他隔离于身外，无论母亲在背后如何呼喊，他都完全不会被干扰分毫。

深吸一口气。

目光在屏息的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凌厉，纵使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提供些许光亮，但在他眼中，却是将眼前这嘶嚎着的疯子完全标记出来，同时加里森也认出了他身上的劫匪装束。

双腿的肌肉正在不断绷紧，身体的重心在不断向下沉，力道被积蓄下三分又三分。

斜劈！面目狰狞的劫匪趴在窗沿上，左手扒住窗框拼尽全力抻着上半身往房间里挤的同时，右手举起砍刀对着加里森猛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