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的日子像条脱了缰的野狗，到处乱窜，啃噬着我的骄傲和钱包。
还好，我还有孟逸凡。
这小子是我发小，开了家房产中介，看我落魄，大手一挥，让我去他那儿混口饭吃。
说混，还真没说错，我这张嘴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没俩月，业绩就噌噌往上窜，连孟逸凡都对我刮目相看。
我心里也美滋滋的，仿佛看见了光明未来，豪车别墅，在向我招手……
“陈墨轩！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河东狮吼，震得我手里的咖啡差点飞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尖锐又熟悉，像把生锈的刀子刮着耳膜。
是林太太，我半年前卖给他们一套房子的客户。
他们夫妻俩气势汹汹地站在店门口，脸色铁青，活像两尊门神，吓得几个来看房的客户立马缩了回去。
林太太双手叉腰，指着我鼻子骂：“你个黑心鬼！你卖给我们的是什么房子！凶宅！你赔我们钱！”
我赶紧陪着笑脸迎上去：“林太太，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什么凶宅啊？您别乱说。”我心里慌得一批，这房子我亲自带他们去看过好几遍，怎么可能……
“还敢狡辩！”林先生也开了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我们每晚都做噩梦，房子里总有奇怪的声音，不是凶宅是什么？！”
我努力保持冷静，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给之前的房主打了电话，开了免提，再三确认房子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连只耗子都没死过。
可林太太一口咬定，房子就是有问题，他们住不下去了，必须退房！
店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像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我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卖的房子，我心里清楚啊，采光好，地段好，价格也好，怎么会是凶宅？
“林太太，您这样无理取闹，我们也没办法。”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语气还是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无理取闹？！我们花了一辈子的积蓄买的房子，现在住得提心吊胆，你还说我们无理取闹？！”林太太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在尖叫。
双方僵持不下，店里的生意彻底被搅黄了。
孟逸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最后，我们只能跟着林氏夫妇去了警局。
警察介入调查，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
走出警局，我仰头看着墨蓝色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路灯惨白的光，照得我心里发毛。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套房子，我就不信了，这青天白日的，还能闹鬼不成？
我打车来到那个小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小区里静悄悄的，路灯昏黄，树影婆娑，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我走到那栋楼下，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突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年轻人，这么晚了，来这儿干嘛？”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板。
“哦，我……来看看朋友。”我随口胡诌了一句。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这房子……不太平啊。”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心头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走进了黑暗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有些事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站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这老太太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我心里。
这房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老妇人的话如同一则阴森的预言，在我耳边回响。
“不太平”，她是这么说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渐渐蔓延的不安。
要理智，陈墨轩，理智点。
现在是21世纪，又不是什么哥特式恐怖小说里的场景。
第二天，警察打来电话。
他们调查了那处房产，和邻居们聊过天，甚至还查看了一些布满灰尘的旧记录。
但一无所获。
没有事故、自杀的历史，也没有任何哪怕有一点点诡异的事情。
从官方层面来说，这房子没问题。
警察严厉警告了林家夫妇，说他们浪费警力、扰乱公共秩序。
我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
但我错了。
仅仅过了两天，林家夫妇又回来了，就像复仇的幽灵一样缠着我不放。
这次，他们不光要求退款，还想为“精神损害”索要赔偿。
林太太夸张地捂着胸口，哭诉着自己失眠的夜晚和奇怪的声响。
林先生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站在她身旁，默默地表达着愤怒。
我眼皮直跳。
开什么玩笑？
“这太荒谬了！”孟逸凡爆发了，他的脸上满是挫败和愤怒。
他看起来恨不得把林家夫妇一脚踢到办公室另一头去。
“警察已经确认这房子没问题了！”
“警察，警察！”林太太尖叫道，“他们什么都不懂！我们能感觉到！那……那股‘存在’！”她夸张地颤抖着。
我发誓，如果她再把眼睛往上翻，估计就翻不回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办公室里的其他经纪人都紧张地聚在一起，假装忙着处理文件。
陈旧咖啡的味道和压抑的怨气在空气中弥漫。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这会损害公司的生意，说实话，也快把我逼疯了。
一个大胆又可能很疯狂的主意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来做。”我脱口而出。
房间里所有人的头都转向了我。
孟逸凡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做什么？”
“我要在那房子里住两晚。”我重复道，声音出奇地镇定，“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就放弃这件事。”
接着是一阵惊愕的沉默。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疯了吗？”“那很危险！”“万一他们是对的呢？”
我举起手，让这嘈杂声安静下来。
“听着，”我迎着孟逸凡怀疑的目光说道，“这是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也是证明他们错了的唯一办法。”
令人惊讶的是，孟逸凡在惊愕地沉默了片刻后，同意了。
他和我一样，知道这场闹剧必须结束。
林家夫妇起初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让步了。
也许他们心里暗自希望我真能遇到点什么……能证实他们夸张说法的事情。
一份协议拟定好了，签了字，还有人见证。
这一切都感觉不真实，就好像我在和魔鬼签契约，或者至少是和一对过于夸张的房主签了协议。
傍晚，我拖着行李箱来到小区。
夕阳西下，天边烧着一抹血红，像是预示着什么不祥的征兆。
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胃里涌起的不安。
两晚而已。
小菜一碟，对吧？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真是奇怪，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我嘀咕着，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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