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五月一日,北州市上空乌云密布。
城中村,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陈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眼前是狭小的房间,墙角堆着杂物,里侧用塑钢板隔出了厨房和卫生间。
“这是哪?”他伸手摸裤兜,掏出直板诺基亚手机。
黑白屏幕上显示着日期:2002年5月1日。
他死死盯着日期,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重生了……
从2025年回到了二十岁,回到了沈思慈还活着的日子。
沈思慈,小慈……一想到这个名字,陈浩就胸口发闷,那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两步冲进了厨房。
沈思慈站在煤气灶前,正在用锅铲炒着土豆丝。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显出瘦弱的肩胛骨。
她是那么的瘦,那么的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小慈!”陈浩上前一步,小心翼翼从后面抱住了她。
真实的体温,真实的触感,廉价洗发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油烟和汗味……
这一切,都真实得让他想哭。
沈思慈被他吓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落。她连忙转过身,看着情绪激动的陈浩。
她皮肤白皙,带着古典美,气质和五官都很好。眼眸清澈明亮,带着少女的纯真。
“浩哥,你不舒服吗?”沈思慈轻声问道,
柔和的声音让陈浩沉醉。他没说话,凝视着她的脸。这不是梦,她真的还活着。此刻,她就在怀里。
失而复得的狂喜将他淹没,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沈思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低下头,避开陈浩的视线。
陈浩这才注意到,她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有些干裂。
屋里没有空调,又是顶楼,热得像蒸笼。大男人都觉得憋闷,更别说怀孕的她。
前世,就是在这间闷热的房子里,他们的孩子流产了,她的身体也垮了。
陈浩低头,看着沈思慈微微隆起的小腹。那种痛楚,他永远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他们是青梅竹马,当初沈思慈不顾家人反对,偷了户口本,没要他一分钱彩礼,嫁给他这个农村穷小子。
结婚后,陈浩带她来北州闯荡。因为没学历,没关系,他只能去人力市场打零工。
在这最困难的日子里,思慈怀了孩子。她在宾馆做前台,为了多挣钱,经常值夜班熬通宵。
因为贫困,他们住最差的房子,吃最没营养的饭菜。
陈浩年轻气盛,有些大男子主义,每天只顾着赚钱,对沈思慈关心不够,照顾不周。
结果呢,两人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只有四五个月的生命,就这样流产了……
多年的营养不良加上流产,沈思慈彻底垮了。没过几年,她就因为体弱多病去世了,永远离开了他。
从那以后,悔恨日夜折磨他的灵魂。他辜负了她的爱和信任。
现在,他回来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要改变,也必须改变这一切。
陈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小慈,对不起,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不苦!”沈思慈抬头看着他,而后又低下头。
陈浩握住她的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赚钱!快点赚钱!要赚很多很多钱!
他要买最好的营养品,让小慈的身体好起来,也给孩子足够的营养。
他要换个更宽敞的房子,至少不能住酷热的顶楼。再买个风扇和空调,让她舒服地度过夏天。
他要彻底摆脱贫困,扭转自己和妻子的命运,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怎么才能立刻赚到钱?
陈浩柔声问:“小慈,我们还有多少钱?”
沈思慈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钱包,将里面的钱放在床上。各种颜色的纸币,面额不等的硬币。
她仔细数数:“六百七十五,七天后得交房租。”
六百七十五元,家里的全部积蓄,能做什么生意呢?陈浩陷入沉思,眉头渐渐锁紧。
许久后,沈思慈走进厨房,把土豆丝和米饭端出来,递给他筷子和一碗米饭。
她没有说话,但陈浩明白她的意思:先吃饭吧,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
“先吃饭。”陈浩说道,“以后我做饭,你怀孕了,要多休息。”
两人在小桌前坐下,陈浩吃口炒土豆丝,根本没有胃口,脑子里全是如何快速赚钱的念头。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那声音震耳欲聋,屋子似乎都在震动。
陈浩浑身一震。那声惊雷,瞬间开启了他尘封的记忆。
前世,就是这个五一期间,北州市遭遇了一场持续十几天的大暴雨。
那场暴雨,导致北州市公路交通几乎瘫痪。
所有从城外运往市区的蔬菜、鸡蛋、肉类等生活必需品,全部都被堵在外面,根本运不进来。
城里的生活物资供不应求,物价直线飙升。尤其是蔬菜和鸡蛋,几乎一天一个价,涨了好几倍。
他记得清楚,鸡蛋的单价从两块钱一斤,一路涨到了四五块,还常常买不到。
那时候,他和小慈舍不得买高价菜,只能靠咸菜和方便面度日,营养更是没有。
机会!好机会!
陈浩心中狂喜,这是上天给的机会,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也是赚取第一桶金的好时机。
他立刻看向沈思慈:“小慈,我知道怎么赚钱了,就靠这场大雨。”
轰隆——外面又是一声炸雷,声音比上次更大。
沈思慈去卫生间关窗户,又回到他身边,给他夹一筷子土豆丝。
陈浩快速解释:“小慈,你相信我,这场暴雨会下很多天。外面的菜和鸡蛋进不来,市里的菜和鸡蛋会大涨价。咱们先去买些蔬菜,留着自己吃,省得到时候买高价菜。”
“我们要抓住这个赚钱的机会,拿出六百块囤积鸡蛋。因为鸡蛋保质期长,方便储存,涨价的幅度大。”陈浩柔声问:“小慈,行不行?”
沈思慈愣了几秒,从兜里掏出钱包,伸手递给他。
陈浩大喜,伸手去拿钱包,却发现小慈不撒手,紧紧捏着钱包。
他知道,这是个重要的决定。赢了,夫妻俩暂时摆脱困境。输了,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陈浩松开钱包,轻吻她的唇:“我有很大的把握。不过呢,你要是不敢赌,我再想其他办法。”
几秒后,沈思慈点点头,把装着全部家当的钱包放在了陈浩手里。
钱包入手的瞬间,陈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压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