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倒霉!咋就被这好色又废柴的四皇子给挑中了。”
“谁说不是,这寒州可是天启朝最为苦恶之地,咱们怕是有去无回了。”
“哎,这都走五个多月了,当初从天启城出来时,可是百十号兄弟同行,如今只剩咱们二十四个。”
白皑皑的冰原,一眼望不到头,凛冽寒风中数十人向北艰难前行。
沉重的双骈马车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顶插着两根旗帜,一面是绣着龙,另一面则绣着剑。
二十多个金甲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稀稀拉拉的跟在后面,呼吸化作白色雾气,因脸上的冻疮变得粗重。
“驾!”
驾车的是个发如雪的无眉老太监,他面容枯槁,干枯手掌鞭子轻挥,两匹马听话的拉着车稳步前进。
马车最前方由一位三十多岁,手持黑色长枪的金甲将军开路,一道伤疤自左眉直到右边脸颊。
“美人好润啊!”
车厢内,不时传出男女的嬉笑声,与外界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众侍卫听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们一路出生入死,便是为了这么一号人,实在不值。
“呜!!!”
一声狼啸忽然响起,侍卫们下意识握紧刀柄。
金甲将军打马靠近车厢,朗声说道:“四殿下,咱们被几头冰原狼给盯上了!若不及时处理,恐怕后患无穷。是否捅两匹马,以血肉做引,趁机摆脱它们!”
两名侍卫早已做好准备,只待这位四皇子如往常般惊恐的下达命令,便会毫不犹豫捅死两匹马。
“不必了!停车生火!本殿下坐得乏了,要和美人歇息片刻。”车厢内传出一道慵懒,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
金甲将军大惊,暗想这殿下又犯什么傻,连忙劝阻:“四殿下,冰原狼生性凶残,且又群居。若在此停留,待群狼赶到,咱们恐无法脱身!还请四殿下三思!”
“放肆!”车厢内的声音陡然一冷:“你在质疑本殿下?”
“属下不敢!”金甲将军脸色一白,只得低头退下。
众侍卫面面相觑,虽心中不满,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下马生火。
“这下完了,等狼群赶来,咱们都活不成。还不如一起跑了。”
“说得轻巧,往哪跑?这冰原何止千万里,谁跑的出去?”
十几个金甲侍卫架火的架火,清雪的清雪,低声的咒骂却从未停止。
随着篝火燃起,绣着金龙图案的车帘被掀开,二十来岁的贵公子搂着身姿玲珑美人下了马车。
他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双桃花眼最是放荡不羁。
白狐裘罩在明黄的锦袍上,将眉宇间那点轻佻与懒散展露无遗。
萧衍搂着美人在篝火旁垫好的厚实蒲团坐下,一袭红裙的妖娆美人依偎在他怀里,胸前那对雪子晃的人眼花缭乱。
什么狗屁四殿下?
不过是天启朝堂一个不受皇帝待见,又被陷害致死的废物皇子罢了。
萧衍忍不住心中腹诽!
若不是他穿越而来,恐怕这四殿下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原主与萧衍同名同姓,于在一年前,被人下了春药在宫廷宴会侮辱太子妃,导致她跳河自尽。
太子萧崇联合太子妃亲族向皇帝施压,迫于压力皇帝最终赐下毒酒。
因此,原主被灌下毒酒死亡,可就在要下葬的那日,萧衍这个异世灵魂穿越了。
那日,四皇子死而复生的消息传遍整个天启城,一时间流言蜚语不断。
什么命不该绝,天命所归都有。
甚至还有人将他与每三百年便重新现世的天启神剑联系到了一起。
皇帝见儿子死而复生,自不会再下旨杀他第二次。
但迫于太子妃亲族的压力,下旨将他封为寒州王,带着一张赐婚圣旨流放到素有“蛮荒死地”之称的寒州。
“四殿下,不知......您打算歇息多久?”
思绪间,金甲将军小心翼翼的躬身问询。
萧衍轻笑出声,瞥了眼一路护送自己的金甲将军,又扫向敢怒不敢言的众侍卫,朗声道:“本殿下自有打算,你们只管陪着便是。”
众侍卫心凉半截,但迫于将军的威慑却也不敢发作。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快速流逝,几只哨狼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还在不时发出狼啸召集同伴。
“四殿下,那些畜生在召集同伴,咱们还是快动身吧?”金甲将军顶着压力再次低声提醒。
萧衍缓缓睁开眼,却没有如平时那般怒声咆哮,而是压了压手示意众侍卫都围着火堆坐下。
众侍卫见好色易怒的废物皇子这般客气,皆是大眼瞪小眼。
“武将军,麻烦你让人架上大锅,再去马车里将那坛父皇赏赐的金玉露拿过来。”
“是!”金甲将军不明自家殿下是何用意,可仍旧照做了。
少时,巴掌大小的绿翡翠酒坛被拿了过来,透过日光可看到里面摇晃的琼浆玉液。
众侍卫偷瞧一眼,皆是喉头涌动,可想起酒的价值,纷纷低下了头。
“殿下,酒来了。”金甲将军双手将金玉露递了过来,萧衍却没有接。
而是扫视围成一圈,低首垂目的侍卫们。
“这酒想必你们都认得,若是在天启城,凭你们侍卫本殿下的功劳,每人皆可赏赐一坛。”
说到此处,萧衍顿了顿,看向因惊喜或疑惑抬起头的侍卫们。
“可如今在这苦寒之地,咱们前途未知,生死难料。这金玉露只有这么一小坛,甚至都不够你们每人尝上一口。”
萧衍这接过金甲将军手中金玉露拔下酒封,走向刚架起的大锅。
哗啦啦!!!
一坛价值千金的酒,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被倒进还未完全融化的雪水里。
“殿下?”
众侍卫眼中皆是不可思议,这可是天启城曾经拍出万两黄金,且有价无市的金玉露。
“我萧衍如今身无长物,唯有这坛金玉露可与诸位共享,虽是兑了水,但这一口下去也折几两银子,还请......诸位畅饮。”
众侍卫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欢喜迅速替代了疑惑。
“殿下千岁!”
“谢殿下赐酒!”
一时间,众侍卫欢腾,竟好似都忘记了越聚越多的狼群。
随着酒水在锅中与雪相融,凑近便能嗅到一股淡淡酒香。
众侍卫皆是搓着手,喉头翻滚。
可在此时,萧衍却忽然板起脸,声音也随之变冷。
“本殿下赏罚分明,这金玉露是赏,可你们一路辱骂本殿下,可是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