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透的衬衫黏在后背,霍逐风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喉间气息腥甜。
周围的环境不是医院,也不是安全通道,而是…酒店?
可他上一秒不是还在和妻子徐月清争执,结果被她失手推下楼了?
头痛欲裂间,他余光一瞥,床头的垫子中红光刺目—
2026年7月16日14:18。
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女儿沫沫被徐月清逼着做抽骨髓手术之前!?
前世这个时候,他正在200公里以外的省会参加主任医师的考核,等他连夜赶回医院的时候,六岁的女儿已经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
就因为要给徐月清的白月光周子涛的儿子捐骨髓,他的女儿,他的沫沫,就那么活生生的被抽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现在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一切还有救!
想到这儿,霍逐风踉跄着撞向床头柜,玻璃水杯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距离那场致命的手术只剩两个小时,这一次,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女儿从鬼门关救回来!
两个小时后,医院停车场。
霍逐风撞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中途踢翻了保洁的水桶也浑然不知。
“让开!”他推开挡路的护工。
“逐风?你不是在考试吗,怎么回来了?”
徐月清惊讶地看着他,见他要往准备室里冲,脸色骤变。
她想伸手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透过准备间的玻璃窗,霍逐风看到沫沫正在术前准备间,整个人被固定在移动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消毒。
麻醉师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镇定剂的注射器。
霍逐风瞬间双眸血红。
“住手,住手!”
他拼命的拍打玻璃,但隔音太好,里面的人毫无反。
外面的护士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霍医生你不能…”
砰!
密码锁的红光刺眼的亮着,霍逐风他抬手狠狠的砸向密码面板,直接瞬间渗出血丝。
“开门,开门!”
里面毫无反应。
霍逐风后退两步,猛地抬脚踹向门锁,金属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却纹丝不动。
他要急疯了,一脚,两脚,锁芯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
第六脚下去时,门猛地弹开,准备间里的医护全都惊愕的转头。
“霍医生。”麻醉师认出了他,针筒差点脱手:“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您这是…”
霍逐风一把推开他,扑倒沫沫的床前,嗓音颤抖:“沫沫…”
“爸爸。”
沫沫脸色惨白,手腕上还贴着体重造假后的标签。
恐惧伴随着劫后余生,霍逐风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没事,没事了。”
沫沫乖巧地看着他,打了麻醉后声音绵软:“妈妈说只要我今天救了人,就会喜欢我了…”
这句话就像是刀一样捅进了霍逐风的心脏。
小姑娘的睫毛垂在苍白的脸上。
上辈子,女儿总是这么安静,安静的忍受妈妈的忽视,安静的接受所有的不公平。
可最后换来了什么?
“霍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手术…还进行吗?”
“同意书不是我签的。”
霍逐风嗓音沙哑,轻车熟路的解开了沫沫身上的禁锢:“而且沫沫的体重严重不符合捐献标准,这体重,是假的。”
在场的医护人员纷纷被吓了一跳。
体重不达标,同意书也是假的,这要真出了事,整个医院就完了!
“我们,我们这就把沫沫送回病房。”
他们没敢耽搁,连忙推动病床。
外面的徐月清看着女儿原封不动的被推出来,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
“霍逐风!”她一把抓住满脸胡渣的霍逐风,尖锐的质问:“你是不是疯了?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松松还在手术台上等着…”
“等着我女儿的命是吗。”
霍逐风嗓音冷得像冰,走廊的玻璃,映照出了他满身的狼狈。
凌乱的发丝,苍白的脸色,充血的眸…
“捐点骨髓又不会死!”徐月清的指甲几乎要掐紧他的肉里:“你知不知道松松等这个配型等了多久?沫沫是唯一一个能救松松的命的人!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自私?
霍逐风忽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会死的,徐月清,沫沫会死的!
想到得知沫沫死讯后的绝望,崩溃和愤怒,他心口疼得指尖都在发颤。
“所以你就伪造我的签名,篡改沫沫的体重吗?”他猛地甩开徐月清的手:“她才六岁,六岁的孩子骨髓量根本就不够捐献标准!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走廊上的医护人员都停下了脚步,窃窃私语声像是潮水般蔓延。
徐月清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这是沫沫自己愿意的!”
“再说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好父亲?平时你我谁管沫沫管的多?她发烧到39度的时候你在哪?家长会你参加过几次?”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反过来质问:“霍逐风,你现在都敢和我发火了是不是?”
“怎么了?”
就在这时,高子涛牵着松松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是手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子涛。”徐月清的声音立刻软了几分:“手术没成功,霍逐风忽然回来,非要带走沫沫…”
高子涛叹了口气,眼眶中染起了一抹自责:“沫沫看着确实是瘦弱了一些,不过霍医生你也别介意,实在是松松的情况真的太危险了…”
他轻轻碰了碰儿子的肩膀,男孩顿时会意。
“徐阿姨…”松松圆润的眸底蓄上两团眼泪:“妹妹是不是不愿意救我呀,我昨天又吐血了,好疼啊…”
“谁说的。”徐月清心疼的立刻反驳:“妹妹会救你的,你放心,阿姨一定让妹妹救你!”
霍逐风盯着她,眸光冷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八年前,他对徐月清一见钟情。
那时候他是医院里的医生,而徐月清只是院里的护士。
她喜欢高子涛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
可他认为,对方都已经结婚了,只要他付出足够的努力,就一定可以让徐月清爱上他。
所以他拼命的对她好,节假日的礼物,平时的关怀,细节的呵护,他从来没有一次缺席过。
就连五年前的那场医疗事故,也是因为他在医院的关系,才能让她继续留在医院。
可他的眼里,终究只有高子涛。
结婚后,他们两个人生下了沫沫。
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或许有了女儿,徐月清的心能够回归家庭。
可谁想到。
就因为高子涛的一个离婚,就让徐月清连魂都丢了。
每天去找她不说,沫沫她也不好好照顾,所有的东西都紧着松松,仿佛松松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不是没有闹过,可徐月清不听,觉得他小心眼。
为了女儿,霍逐风忍了。
可就因为他的容忍,成了妻子“杀害”女人的帮凶!
霍逐风的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
这就是他爱了十年的女人,为了别人的孩子,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他深吸了口气:“徐月清,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