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师，我的案子明早九点开庭，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好好，我一定去。”
“小陈，看一下我发给你的三份起诉状，帮我写三份答辩状，明天给我。”
“好的，我马上开始……”
连续挂掉两个电话后，陈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21:08
靠，电视剧里的律师都是骗人的。
你见过晚上九点还没下班的社会精英吗？
陈凡看了一眼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律所，撑起疲惫的身体，关灯离开。
那三份答辩状，回出租屋再写吧。
咚，咚，咚！
下楼的时候，陈凡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每次加班到这个点，他都会感慨万分：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陈凡今年差不多30岁，大学毕业至今，一事无成。
2014年，陈凡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某985大学土木工程系，然后又读了硕士。
在那段房地产如日中天的日子里，这似乎是每个普通家庭逆天改命的标准路径。
然而，2021年陈凡硕士毕业后，刚到工地上打了几个月的灰，某龙头房地产企业暴雷了，房地产行业地震。
22年，陈凡所在的项目资金链彻底断裂，财务一毛钱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陈凡之后又辗转了几个工地，历时两年，终于对土木行业死心。
为求后路，陈凡放弃工作，全身心投入法考。
窝在出租屋里苦学大半年，陈凡顺利通过法考，并在不久后成功入职一家律所。
不曾想，这却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
经济下行，请律师的人都少了很多，律所也是疯狂裁员，转正的难度令人发指。
但陈凡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卷王属性，硬生生把一群名校法学院毕业的学霸挤了下去，拿到正式的律师执照。
为了更好地接见客户，开启新的人生，陈凡甚至买了一辆车。
然而，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由于出身平庸，陈凡没有自己的案源，只能从授薪律师做起。
律所扔给他一堆乱七八糟的案子，所里的领导时不时还把他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由于工作量太大，陈凡每天最少都加班到晚上八点。
每天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就挣八九千块钱。
房租干掉一笔，车贷干掉一笔，再加上吃吃喝喝的，月底一合计，工资又没了。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羡慕那帮公务员”
陈凡偶尔去司法局办事，那里的人天天朝九晚五，五险一金顶格交，工资到手七八千，比他这个社畜舒服多了。
可惜，人家要求本科必须是法学专业。
“唉，有人30岁还在加夜班，有人30岁已经退休8年了，真是魔幻。”
“如果能重活一世，打死我都不报土木，必须学法考公！”
这时，陈凡来到了十字路口。
“靠，绿灯就剩一秒了！”
没办法，陈凡只能踩刹车。
作为一个执业律师，他可不想背上违章记录。
但是，他能刹住车，有人刹不住。
嗤～嗤～
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凡看向后视镜。
只见一辆重汽大卡正迅速接近。
砰！
撞击声响起，陈凡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陈凡，明天就要高考一模了，你居然还想着早恋？”
听到有人叫自己，陈凡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等等，这不是我高中班主任吗？
他也撞大运了？
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
陈凡瞳孔一缩，猛地扬起手给了自己巴掌。
啪。
嘶～好疼，是真的，我真的重生了！
“哈哈哈！”
陈凡笑了，笑得很开心。
但正在训话的周正强慌了。
他虽然很讨厌这个从来不报名自己课外补习班的学生，但他毕竟是班主任。
万一陈凡被骂出精神问题，他周正强是要担责的。
“陈凡，你没事吧？”周正强语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哦，我没事！”陈凡呵呵一笑，“冒昧问一下，我犯了什么事？”
闻言，周正强再度火冒三丈。
瞧瞧，居然还敢问这种问题，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陈凡，注意你的态度！”
“我警告你，别以为人家夏子瑜脾气好，你就可以去骚扰人家。”
“人家可是清北苗子，保底华五，跟你这个偏科的可不一样。要是因为你的表白，影响到夏子瑜的成绩，你担得起责吗？”
“不要看人家漂亮，你就蠢蠢欲动……”
结合周正强的话，以及脑海里渐渐苏醒的记忆，陈凡逐渐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夏子瑜，是高中时的校花，人美心善成绩好，是包括陈凡在内的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而陈凡，在一模前夕，为了不给高中生活留下遗憾，当众向同班的夏子瑜表白了。
班主任周正强得知后，把陈凡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
这可不是周正强关心学生，纯粹是因为夏子瑜家里很有钱，每次报名周正强的课外补习班都会包一个大红包。
周正强这么做，是希望借此拍夏子瑜家里人的马屁。
“呵呵！”陈凡冷冷一笑，“老师，能把我写的那个情书给我看一下吗？”
周正强神色一顿，他没想到陈凡会提出这种请求，但还是不耐烦地把没收的情书找出来：“你自己看吧！”
看到桌上那个精致的粉色信封，上面还有一个爱心，陈凡又笑了。
草，我以前花花肠子这么多呢？
陈凡没有打开信封，而是拿起旁边的笔，在信封上写下两行字。
「清华的土木也是土木，二本的法学也是法学」
「方向错了，越努力越痛苦」
“呼！”
陈凡随手把笔一扔，长舒一口气。
“行了老师，我没事了。”
周正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没事了？我有事！
“陈凡，你给我注意点！”
砰。
周正强一拍桌子，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早恋你还有理了是吧？”
面对盛怒的周正强，陈凡只是撇撇嘴：“老师，我一月份就满18岁了，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算不上早恋。”
“你……你……你……”
周正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要是还不悔改，信不信我不给你发毕业证？”
说完，周正强又变回了一开始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哪怕是再刺儿头的学生也会为了毕业证光速滑跪。
然而，陈凡完全不吃这套。
“不给我发毕业证，校长知道你这么厉害吗？”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干脆开除我学籍好了，我等着！”
此话一出，周正强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他的喉咙一阵蠕动，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
陈凡则是戏谑地追问道：“周老师，您该不会是没有那个权力吧？”
陈凡上辈子通过了法考，又干过律师工作，有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学校里的很多老师，实际上一点权力都没有，周正强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周正强是实验班的班主任，在学校老师里地位不一般，但陈凡的毕业证要不要发，周正强说了不算，得校长拍板才行。
但校长怎么会为了这点事扣下一个成绩稳上985的学生的毕业证呢？
周正强顿时涨红了脸。
“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您周末还得给补习班上课呢，万一到时候吓到夏子瑜可就遭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陈凡拿走桌上的信封，然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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