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
一声刻意拉长、揉碎的呻吟,在陈默耳边炸开。
他按压风池穴的手指,微不可查一顿。
按摩床上,王太太慵懒的声音从孔洞钻出,带着沙哑:
“小默的手啊……”
真丝眼罩滑落一角,描画精致的眼睛,目光贪婪地扫过他手臂线条,落在他下颌上。
“真是越来越会伺候人了。”
陈默唇角牵起一个精准的弧度:
“是您的信任。最近伏案久了?筋膜有点紧。”
“可不是嘛……”
王太太含糊应着,露出的眼睛弯起,欣赏中带着估量,
“还是你这儿好……”
话音未落!
那只保养得宛如少女的手,骤然抬起,铁钳般狠狠攥住陈默按压大腿的手腕!
力道之大,指节瞬间泛白!
陈默全身肌肉绷紧。
“王太太,”
他声音僵硬,
“这穴位敏感,我帮您换个位置?”
他试图挣脱,未果。
王太太的手收得更紧,眼中笑意更深:
“急什么?”
声音压得极低,裹着蜜糖的毒针,
“小默,你这脸蛋儿、这手艺,窝在这儿可惜了……”
她狎昵地拍拍他手背,
“晚上云顶,姐姐组了个私人局。带你去开开眼,嗯?”
云顶!销金窟!
屈辱感直冲头顶。
“王太太抬爱,”
他字字如冰,“今晚有技术考核,走不开。辜负了。”
话音落,他手腕猛力一挣!挣脱!动作干脆,划下冰冷鸿沟。
王太太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
眼中钩子消失,只剩阴沉暴怒。
“哼!”
她冷冷一哼,重新埋下脸,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护理结束提示音响起。
陈默迅速整理好王太太睡袍,躬身语速略快:
“护理结束。您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几乎是逃离。
他背靠冰凉墙壁,狠狠搓揉发红的手腕。
“小陈?”
沙哑磁性的女声响起。
陈默动作一顿,瞬间挺直脊背,笑容焊在脸上:
“陈姐。”
陈姐斜倚墙边,端着咖啡。
经理套装勾勒曲线。锐利目光扫过他微红的手腕,落在他脸上:
“王太太……‘满意’吗?”
陈默喉咙发干:
“护理做完了,王太太在休息。”
“哦?”
陈姐拖长调子,高跟鞋无声逼近两步,
“我怎么瞧着……王太太出来时,脸色可不太好看呐?”
她目光如蛇:“小陈,脑子要活!技术是敲门砖。但光靠这个?”
她再逼近一步,“想站稳脚跟往上爬?痴人说梦!”
“长得帅,是资本!要懂得灵活!”
“王太太漏一点,够你奋斗十年!”
“清高?那能当饭吃?能付你妈的医药费?能买市中心一个厕所角?”
她抬手,指尖刻意刮过他的锁骨。
陈默身体绷紧,指甲深掐掌心。
“别太死板!”
陈姐语气陡冷,“VIP的特殊需求,是附加值!挡一次两次,有性格。挡三次四次……”
“不识抬举!挡了财路,堵死你路!机会,只留给懂事的人!”
“好好想想,傻小子。光有技术?呵,屁都不是!”
陈姐摇曳离去。
陈默僵立原地。
夜幕沉沉。
陈默拖着灌铅的腿回到休息室,刚坐下,手机疯狂震动!
刚接起,父亲苍老绝望的嘶吼,混杂刺耳仪器警报,劈碎他最后坚持:
“默儿!你妈…又不行了!抢救!支架手术!押金…八万!八万啊!家里掏空了……默儿!快想办法!救你妈……!”
八万!
陈默呆立,世界失声。
门被不耐烦叩响。
陈默行尸走肉般开门。
陈姐抱臂冷眼旁观,嘴角挂着洞悉的不屑:
“医药费?八万?”
她红唇轻启,宣判:
“王太太的酒局,云顶808,十点。穿精神点。”
不容拒绝地将一个装着崭新西装的纸袋塞进陈默怀里,
“想想你妈,她还在手术台上等着。”
陈默猛地抬头。
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在绝望和冰冷的现实面前,剧烈地、绝望地摇晃了一下。
陈姐冷漠地看着,嘴角一丝冷笑。
陈姐看着陈默,将手中一套衣服递过去,笑道:
“拿着,王太太在云顶等着你!”
陈默接过来,死死攥紧西装纸袋,指尖冰凉。
魅颜灯光刺眼。
同事Ken倚着更衣室门,腕上劳力士扎眼,阴阳怪气:
“哟,头牌攀上高枝儿了?这牌子可不便宜!”
陈默充耳未闻,锁门。
他粗暴撕扯下沾满精油的工作服。
换上崭新深色西装。
镜中人英俊无可挑剔。
但那双眼睛,一片死寂荒原。空洞,麻木。
他猛地拉开门,无视所有目光,脊背笔直,大步冲出魅颜。
冰冷夜雨瞬间打湿昂贵西装。
他停下。
掏出廉价香烟。
叼在唇间。
“咔哒。”
打火机脆响,橘红火苗映亮他空洞的眼。
狠狠吸了一大口!
辛辣烟雾灌入肺腑,引发剧咳!
生理泪水模糊视线。
他更凶猛地吸吮!
烟头红光在雨夜中明灭。
烟雾吞噬镜中的倒影。
他抬手,冰冷颤抖的指尖,点上镜面。
无声唇语:
“再见了。”
最后一口浓烟吐出。
他狠狠将半截烟蒂摁灭在湿冷金属边框!滋——留下焦黑烙印。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眼神彻底熄灭的自己。
猛地转身!
脸上焊死冰冷完美的面具。
决绝地扎进霓虹深处——“云顶”!
雨水冰冷,体内死寂荒原。
“云顶”会所,水晶宫殿。
陈默伫立门前,脸上完美笑容。唯双眼深如寒潭,映不出光。
电梯无声滑向顶层。
镜面映出他挺拔却毫无生气的轮廓。
“叮——”
808套房虚掩。
爵士乐流淌,夹杂女人做作笑声。
陈默推门。
巨大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踩在脚下。
灯光暧昧。
王太太裹丝质睡袍,慵懒晃着红酒杯。看到陈默,嘴角勾起胜利微笑。
稍远处陈姐,眼神冷静锐利,对他微颔,眼底审视。
“小默来了?坐这儿。”王太太亲昵拍身边空位,目光锁定猎物。
陈默脚步未顿,沉稳走去。
“谢王太太。”
声音平稳,笑容完美。坐下,保持微妙距离。
王太太满意,身体微倾,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他大腿上!
陈默身体瞬间绷紧!脸上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浮现恰到好处的微红。
“小默啊,”
王太太声音施舍般慵懒,“上次的事儿,翻篇了。姐姐知道你是聪明人。”
她拿起一个鼓囊信封,随意丢在矮几上。信封口敞开,露出崭新刺目的百元大钞边缘。
“喏,拿着。听说家里急用?一点心意。”
陈默目光落在信封上。冰冷。
他没有拿。
他端起王太太面前几乎空了的红酒杯。动作优雅。
微微倾身,声音低沉清晰,注入一丝脆弱委屈:
“王太太,钱,我收下。这份情,我记心里。”
目光不经意扫过陈姐,回到王太太脸上:
“只是……陈姐之前总教导我,要靠真本事吃饭,不能走歪路。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他恰到好处低头,长睫投下阴影,配合酒精带来的微红。
王太太的手在他腿上微顿!虚荣心瞬间满足。
她挺直背脊,优越感爆棚,目光不满射向陈姐:
“陈经理!你看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本事?小默的本事就是让我舒坦!这才是最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