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青藤市的上空。深秋的冷风卷着护城河的腥气，刮过石桥下那个蜷缩的身影。林默把最后一片破草席裹在身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豁了口的粗瓷碗——这是他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全部家当。
三天前醒来时，他还穿着二十一世纪的纯棉T恤和牛仔裤，如今已经变成浆硬打结的破烂布衣。胃里传来的绞痛让他眼前发黑，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五脏六腑。桥洞外飘来的肉包子香气勾得他喉头滚动，那是从街对面"王记包子铺"传来的味道，蒸笼掀开时白茫茫的热气能飘出半条街。
"小子，滚远点！"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念想。膀大腰圆的乞丐头"肥猫"踹了踹他的草席，油污的破棉袄上沾着不明污渍，"这桥洞是老子的地盘，想讨饭去别的地方！"
林默攥紧了碗，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对方一脚踩住手背。粗粝的青石板磨得骨头生疼，那只唯一的破碗在石缝里磕出清脆的响声，像玻璃碎裂在心头。
"还敢瞪我？"肥猫狞笑着抬脚就要踩碎碗，林默突然爆发全身力气，像头被激怒的幼狮扑过去抱住对方的腿。两百多斤的胖子猝不及防，"噗通"一声摔进桥洞下的臭水沟里，溅起的污水糊了林默满脸。
趁着肥猫在泥水里咒骂的空档，他抓起碗狂奔。身后传来"抓小偷"的叫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但他不敢回头，像条丧家之犬冲进纵横交错的贫民窟。低矮的棚屋像蘑菇般拥挤在城市边缘，腐烂的菜叶和生活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跑到肺叶快要炸开时，他躲进一个废弃的杂物间。黑暗中，他颤抖着抚摸碗沿的缺口，忽然摸到碗底似乎刻着什么图案。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那是个模糊的龙纹印记，在接触到掌心汗水的瞬间，微弱地亮了一下，像烧红的铁丝浸入水中。
"咕噜噜——"肚子的抗议声让他苦笑。两辈子加起来，他从没为了口吃的活得这么狼狈。上一世作为消防兵在火场救人牺牲，醒来却成了这个架空王朝的乞丐。他想起刚才路过的包子铺，蒸笼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肉包子，老板娘正忙着招呼穿绸褂的客人，钱匣子就放在案板上，铜锁在灯光下闪着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饥饿中滋生：也许可以去"借"两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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